“你說的替代品，是什麽意思？”
    一向古井無波的昊天鏡，終歸是有了情緒波動。
    她自以為的高傲，在涉及那個人時，總是不攻自破。
    鎮魔硯帶著嘲弄的笑，“他墮入魔道，他投身魔帝，他計劃了仙魔戰場的變數，他大開殺戒，其實……”
    “都是為了姐姐你啊。”
    這一刻，昊天鏡似乎有了人的情緒，有了人的情感。
    陽生一麵，映照出一幅絕美的容顏，隻是眉目緊蹙，好似有萬千愁緒，縈繞心頭，叫人心生憐憫。
    “為了……我嗎？”
    鎮魔硯道：“一個你，癡心絕對，甘願獻祭自身，也要助魔君獲勝，也因此得到了陪伴在魔君身邊的機會。”
    “一個他，癡癡傻傻，以為按照既定的方式，就可以為你重塑肉身，恢複人形。”
    “可是啊，從一開始，這就是個騙局啊。而你，就是這個騙局最關鍵的因素。”
    昊天鏡不寒而栗，“你究竟，在盤算什麽？”
    “沒有你，忘塵魔君就是沒有弱點的仙君，他會在仙道之上，追逐自己的理想與誌向，修為境界也會順理成章得提升。”
    “以他的資質，成就仙帝之位，隻是時間問題。這樣的人，有著純粹的內心，也有著堅實的內心防守。”
    “而能夠打破這種內心防禦的，恰恰是最溫柔的事情，比如說，愛！”
    “你的出現，為忘塵魔君打開了心裏的弱點，自此，他再也不是能夠成就仙帝的天之驕子，也不再是根骨無雙的仙君。”
    “他從仙入魔，皆是因為你啊姐姐，你到現在，還不自知嗎？”
    鎮魔硯的話，像是一柄彎刀，在昊天鏡的內心深深銘刻，偶爾甚至還旋轉一下，宛若剜走一塊。
    “你的愛，是毒藥，也是弱點。你自己，本身就隻是一枚棋子。”
    昊天鏡，踉蹌後退，再無之前要消滅鎮魔硯的氣勢。
    “隻有這些，隻怕還無法徹底擊潰你的內心防線。那如果我告訴你，連同你的第二任主人，青蓮劍君，也是計劃的一環呢？”
    “什麽？”
    昊天鏡如遭雷擊，已經到了神智崩潰的邊緣。
    “造就鴻蒙仙器，成就至尊魔帝，是兩界大能都明白的方式。但是，想要以如此慘絕人寰的方式進行，無論是哪一方，都不會允許。”
    “而忘塵魔君，便是將我塑造成千古魔帝的始作俑者。而他，將因為觸犯禁忌，被天道絞殺。你，作為他的弱點出現，也將隨著他的消失而消散。”
    “而我真正的主人，青蓮劍君，則會登臨兩界之巔，徹底統禦兩界。”
    原來，一切都是排布好的局，原來，一切都是他人的安排，原來從始至終，她和忘塵仙君，都是被算計的一方。
    直到現在，直到最終，直到一切都沒有轉圜餘地，真相才完整揭開。
    “我要去帶走仙君。”
    昊天鏡已經知道了青蓮劍君的惡毒，抹除鎮魔要的遺願，也不再是自己的執念。
    “傻姐姐，你難道還不明白嗎？即便忘塵魔君知曉，這一切都是在利用他，他也不會跟你回去的。他要的，從來不是我成就仙帝。而是確認這個方式是真的。”
    鎮魔硯隻憑借真相，便扭轉了局勢，將昊天鏡死死壓製。
    說是仙器之靈，沒有感情。
    可她也是香芷，也是陪伴在忘塵仙君身邊的女子。
    沒人能動搖她的心誌，除了仙君。
    “為何，為何會是這樣？”
    香芷，悲痛欲絕。
    “悔恨嗎？遺憾嗎？你們已經沒有機會再相聚了，我也不可能任由你們解釋清誤會。”
    “怎樣，你們才肯放過他？”
    “放過他？你為什麽會覺得，我們會殺了他呢？他已經，和我一樣，是徹頭徹尾的魔族了哦。”
    “什麽意思？”
    鎮魔硯繼續以上位者的姿態睥睨昊天鏡，“在少主的迷惑下，魔君以為仙與魔，不過是兩種理念上的分歧，並沒有正義邪惡黑白對錯的區分。”
    “所以，他能顧為了達成目的，不惜造成仙魔戰場的封閉。隻為了凝聚魔帝。”
    昊天鏡心痛如絞，“所以呢？”
    “當他對曾經的仙族痛下殺手的時候，他就徹底脫離了仙族，成為我魔族的一員。”
    “再無法可以改變嗎？”
    鎮魔硯道：“有，當他成為仙帝，對人族，對蒼生，對天道，創下善舉，足以抹除他的罪孽，足以讓他重新得道之後，他才可以蛻變為仙族。”
    “所以，已經發揮完作用的你，可以安心去死了。現在的你，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
    同為極品仙器，哪怕昊天鏡有四大道則，有方恒賜予的仙器吞噬，力量恢複部分。
    可是，有了無盡歲月的屍骨培育，鎮魔硯所積攢的力量，是碾壓級別的。
    從一開始，這就是不可能完成的翻盤局。
    ……
    方恒的神魂攻擊，讓忘塵魔君有了刹那的神魂鬆懈，雖然做不到徹底擊殺魔君，但是堪比仙人境界的巨角蟻，攜帶著殺招，刺入了忘塵魔君的胸膛。
    仙器魔天翦，仙靈巨角蟻，加上獨特的神魂攻擊，縱然是魔君，也終歸是在這種手段下重傷。
    隻是，從記憶中清醒過來的魔君，隨手便將三者震飛。
    “感謝你，讓我重新回憶起過往。”
    忘塵魔君的語氣，罕見得有些欣喜。
    方恒強忍著傷勢站了起來，“昊天鏡告訴我，至於完全封閉內心，你才會作出違逆人族道義的事情。你是仙君，是整個傾盡整個修真界的力量，托舉飛升的仙人。”
    “你會暴怒，會癲狂，會失去理智。但是，你絕不會為人所利用，不會失去起碼的，作為人的底線。”
    巨角蟻蒙圈了，”你們在說啥？我怎麽聽不懂啊？“
    “沒什麽，隻是方恒，替我解開了禁錮？”
    “啊？”
    “為了她，我封閉了自己的情感，隱藏在神魂最深之處。因此鑄成了諸多大錯。還好，一切還來得及。”
    方恒道：“仙君，她一直在等你，別讓她，再孤單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