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的腦子一直不在狀態。
    接到唐晴電話後，我心裏就像被堵住了一團亂麻，理不清也揮不散。
    我試圖集中精神，可就是無法專注。
    第一次上酒，我拿錯了酒，把貴賓點的軒尼詩換成了紅酒。
    江野當時臉色沉了下來，但沒說什麽，隻是冷冷瞥了我一眼。
    我立刻道歉，趕緊去吧台重新拿酒。
    可第二次，我又拿錯了，把本該送到隔壁包房的香檳送進了我們這間。
    江野眼底閃過一絲不耐，嘴角狠狠抽了抽。
    那時候，包房裏的貴賓已經開始發火。
    是個穿著暴露的女人，妝化得很精致，手上戴著幾枚鑽戒，閃得人眼晃。
    她掐著我的手腕，眼神冰冷：“你是新人吧？這麽不懂事？”
    我連忙點頭哈腰：“對不起，是我不小心，我馬上去拿新的。”
    “你耍我們是吧！”女人臉色一沉，抬手狠狠甩了我一巴掌。
    啪的一聲，我的臉頰猛地一側，耳朵嗡嗡作響。
    江野忽然走上前，拉住我的胳膊，把我往後拉了一步。
    他彎腰，低下頭，語氣溫和又恭敬：“貴賓，這位是新人，不懂規矩。實在是得罪了您。我替他賠罪，行嗎？”
    女人挑了挑眉，目光輕蔑地上下打量江野：“哦？你替他賠罪？”
    江野依舊低著頭，臉上掛著職業笑容：“對，我來賠罪。”
    女人笑了，抬手抹了抹自己豔紅的唇膏：“好啊，那你過來。”
    江野沒有絲毫遲疑，走過去，雙手垂在身側，站定在女人麵前。
    下一秒——
    啪！
    又是一巴掌，這次比剛才那一巴掌更響。
    江野的臉頰立刻浮現出一個紅色巴掌印，但他依舊一聲不吭，麵無表情。
    女人冷笑一聲，又抬手。
    啪！
    第二個巴掌比第一個更重，江野的臉直接被打偏了過去，嘴角也被磕破了，滲出一絲血跡。
    我站在一旁，手指緊握成拳，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知道，在曠野，尤其是在包房裏，貴賓就是上帝。
    江野能做到今天這一步，不知道吃了多少這樣的巴掌。
    可我還是覺得難受。
    江野臉上的笑容依舊，神情也格外平靜。
    “貴賓，您消氣了嗎？”
    女人挑了挑眉，拿起手邊的酒杯，一口幹了，冷哼一聲：“行了，滾出去，晦氣！”
    江野低下頭：“謝謝貴賓大人大量。”
    包房裏再次恢複平靜，江野扭頭看了我一眼，眼神冰冷：“還愣著幹什麽？把桌上的垃圾收拾了！然後出去。”
    我立刻點頭，拎起垃圾袋，開始收拾。
    一整晚下來，我一分錢小費都沒賺到，還被扣了四百多塊錢。
    江野也沒賺多少，畢竟客人不開心，小費自然不會給。
    淩晨三點，我們終於下了班。
    江野從包房裏走出來，摸了摸自己被打紅的臉頰，眼神一如既往的冷漠。
    我走上前，小聲道：“師父，一起去吃個飯吧，我請。”
    江野掀起眼皮瞥了我一眼：“你請？”
    我點點頭：“嗯，今天我連累你了，想請你吃個飯。”
    江野勾唇一笑，那笑容卻有些涼：“那得吃點貴的。”
    我咬了咬牙：“行，你挑。”
    江野也不客氣，徑直走到街對麵的24小時麥當勞，點了一個雙人套餐。
    “這裏的漢堡肉厚。”江野說完，就坐下來，開始埋頭吃。
    我坐在他對麵，看著他大口咬著漢堡的樣子，心裏有些說不出的感覺。
    這就是江野的“貴”？麥當勞雙人套餐，88塊。
    他吃得很快，幾分鍾就解決了一份餐。
    可讓我意外的是，他把另一份餐打包了，還拿了好幾個番茄醬包。
    我皺了皺眉：“你還餓啊？”
    江野抬眼看我，冷笑一聲：“你管得著？”
    我摸了摸鼻子，不再說話，低頭吃自己的薯條。
    今天工作表現差，沒賺到小費，還被扣了四百多塊錢。
    這頓麥當勞對我來說，簡直就是奢侈品。
    我銀行卡裏餘額隻剩下七十多塊。
    房租押一付三，剛剛付了出去，口袋裏就剩下這點錢了。
    好在賴大彪那邊的利息錢還在手上，不然我今晚就付不起飯錢了。
    江野擦了擦嘴，瞥了我一眼：“你還真舍得請客啊。”
    我幹笑一聲：“師父吃得開心就好。”
    江野冷哼一聲，把打包的袋子塞進外套兜裏，站起身：“走了。”
    我點點頭。
    江野走出幾步，回頭看到我還坐在原地，皺眉問：“怎麽不走？”
    我訕訕一笑：“哦，沒事，就是……不想那麽早回去。”
    江野盯著我，像是要看穿我內心深處的秘密。
    我低下頭，不敢對視。
    我現在還真沒地方可去。
    新租的房子剛交了房租，鑰匙還沒來得及拿，空房子裏什麽都沒有。
    現在這個點去醫院看嵐姨也不合適，隻會打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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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
    江野忽然開口，語氣依舊冷淡：“去我那兒坐會兒？”
    我一愣，有些受寵若驚，趕緊點頭：“好。”
    這也是跟江野進一步接觸的機會，我當然不會錯過。
    江野見我答應，轉身朝前走：“走吧，走著回去。”
    我跟在他身後，心裏想著，江野家應該離這裏不遠。
    可沒想到，這一走，竟然走了一個多小時。
    天色已經蒙蒙亮，街邊的早餐攤子都開始出攤了。
    江野帶我拐進一條髒亂的巷子，兩側是貼滿了各類小廣告的老舊樓房。
    幾輛電動車橫七豎八地停在路邊，車上落滿了灰塵。
    巷子口蹲著幾個叼著煙的男人，剃著板寸，滿身刺青，瞟見我們走過時，還用眼神上下打量了一遍。
    江野毫不在意，徑直走到一棟紅磚砌成的老樓前，抬腳往三樓走去。
    樓道狹窄破舊，牆壁上貼滿了“高價收車”“搬家清洗”等小廣告，樓梯扶手上落滿了煙灰。
    我跟在江野身後，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垃圾。
    “到了。”
    江野在三樓拐角處停下，從兜裏掏出鑰匙，開了門。
    門鎖發出“哢噠”一聲，江野推門走進去。
    屋子裏空間不大，兩室一廳，陳設簡單。
    客廳中央擺著一張老舊的木質茶幾，上麵放著幾本練習冊和幾支圓珠筆。
    沙發套有些泛黃，顯然已經用了很多年，沙發扶手上還縫著幾塊補丁。
    我有些詫異，按理說，江野賺得不少，怎麽會住得這麽簡陋呢。
    我剛踏進門不久，一個紮著馬尾辮的女孩就從房間裏跑出來。
    她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三高校服，臉上帶著幾分青澀的笑意，眼神清澈。
    “哥，你回來啦！”
    她跑到江野麵前，臉上掛滿了笑容，看起來像隻小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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