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裏是談判？
    這他媽是騎在他們脖子上拉屎！
    “欺人太甚！”
    “殺了他！”
    “跟他廢什麽話！大汗，請準我領兵，踏平孤夜城！”
    巴音更是氣得渾身發抖，指著諸葛明嘶吼“你這是在做夢！”
    麵對群情激奮，諸葛明依舊雲淡風輕。
    他等到帳內的咆哮聲稍稍平息，才幽幽地歎了口氣。
    “看來，諸位是覺得我家王爺的條件太苛刻了。”
    他環視一周，語氣忽然冷了下來。
    “也罷，我家王爺還有第二套方案。”
    “那就是，什麽都不談了。”
    “孤夜城，我們不還了，正好當做進軍草原的橋頭堡。”
    “那一萬多俘虜，也就不勞可汗費心了，正好拉去修城牆、挖礦山。”
    “至於邊界……”
    諸葛明笑了，那笑容裏帶著森然的寒意，“那就打到哪兒，算到哪兒！”
    “我家王爺說了，錢財乃身外之物，打仗總是要死人的。若是可汗覺得這筆買賣不劃算，那咱們就接著打。”
    “北夷王後已經集結了五萬大軍，草原上想看到大汗您倒台的部落，應該也不少。”
    “到時候，可就不是一座城、幾萬俘虜的事了。”
    這番話，如同一盆冰水，澆在了所有人的頭上。
    金帳內的怒火，瞬間被恐懼和驚疑所取代。
    拔都汗的臉色變幻不定，他死死地盯著諸葛明，仿佛要從他臉上看出一朵花來。
    許久，他揮了揮手，帳內瞬間安靜下來。
    “孤夜城，是本汗的。草原，也是本汗的。本汗，憑什麽花錢買自己的東西？”
    拔都汗的聲音異常冷靜，“劃定邊界，更是笑話。”
    諸葛明心中一沉，暗道不好。
    卻聽拔都汗話鋒一轉“但本汗的勇士，不能流落在外。贖人的條件，本汗答應了！”
    “黃金白銀、牛羊戰馬，五日內湊齊，送到孤夜城下！”
    “大汗！”
    “大汗三思啊！”
    眾將大驚失色，紛紛勸阻。
    “都給本汗閉嘴！”拔都汗猛地一拍王座扶手，威嚴的目光掃過眾人，“本汗心意已決！”
    諸葛明心中疑竇叢生。
    拔都汗答應得太痛快了，痛快得反常。
    這頭草原雄獅，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說話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不敢多留，立刻拱手道“可汗英明！既然如此，外臣即刻回去複命，靜候佳音。”
    說完，他轉身便走，腳步匆匆，不敢有片刻耽擱。
    看著諸葛明消失的背影，獨眼將軍巴音終於忍不住，上前一步，悲憤道“大汗！您為何要受此奇恥大辱？這分明是趙軒的緩兵之計啊！”
    “緩兵之計？”
    拔都汗的臉上，哪裏還有剛才的隱忍，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猙獰的冷笑。
    “你以為，本汗真的怕了他趙軒？”
    他站起身，走到地圖前，手指重重地敲在一個點上——涼州！
    “本汗答應贖人，才是真正的緩兵之計！”
    “為的，就是麻痹趙軒，拖延時間！”
    他轉過身，眼中閃爍著殘忍而快意的光芒。
    “阿勒坦率領的五萬鐵騎，此刻恐怕已經兵臨涼州城下了！”
    “趙軒的老巢都快沒了，他還在草原上跟本汗耀武揚威？”
    “等阿勒坦拿下涼州，斷其歸路，趙軒就是一條喪家之犬！”
    “到時候，本汗要他把吃下去的，連著血帶肉，一起給本汗吐出來！”
    金帳之內，先是一靜，隨即爆發出恍然大悟的狂喜之聲。
    “大汗英明！”
    “原來如此！妙計！妙計啊！”
    “哈哈哈！活閻王？等他成了沒家的孤魂野鬼，看他還怎麽囂張！”
    拔都汗聽著眾人的吹捧，發出了得意的狂笑。他仿佛已經看到了趙軒跪在自己腳下，搖尾乞憐的淒慘模樣。
    孤夜城外，涼州大營。
    諸葛明風塵仆仆地趕回，一進帥帳，連口水都來不及喝，便將金帳內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說了。
    當他說到拔都汗幾乎沒怎麽猶豫，就答應了那份堪稱勒索的贖人條件時，帳內諸將無不麵露異色。
    就連剛剛獻上毒計，自認拿捏住了人性的李忠，也捋著胡須，眉頭緊鎖。
    “不對勁！”李忠沉聲道，“拔都汗此人，能一統草原，絕非善類。這頭草原狼王，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說話了？”
    孟虎甕聲甕氣地說道“管他好不好說話，答應了就行！他敢賴賬，俺老孟就帶兵去他王庭遛一圈！”
    “莽夫！”李忠瞪了他一眼，“事出反常必有妖！拔都汗答應得越痛快，背後藏的刀子就越毒！”
    眾人議論紛紛，猜測著拔都汗的後手。是想等他們放鬆警惕時設下埋伏？
    還是在暗中集結更大的兵力，準備一舉全殲他們？
    唯有趙軒，從始至終都靠在主位的太師椅上，指節輕輕敲擊著扶手，沉吟不語。
    “王爺，您倒是說句話啊！”孟虎急了，“這都火燒眉毛了，您怎麽還一點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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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軒抬眼看了看他，正要開口，帳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仿佛催命的鼓點。
    “報——”
    一名斥候連滾帶爬地衝進大帳，他身上的甲胄滿是塵土，嘴唇幹裂，顯然是經過了極限的奔馳。
    “王爺！涼州八百裏加急軍情！”
    帳內瞬間死寂。
    所有人的心髒，都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緊了。
    涼州，可是他們的根。
    斥候單膝跪地，從懷中掏出一個用火漆封口的竹筒，高高舉過頭頂“大蒙三王子阿勒坦，親率五萬鐵騎，繞過嘉峪關，正全速奔襲涼州！傅青山將軍已下令全城戒嚴，準備死守！”
    轟！
    消息如同一道驚雷，在每個人的腦海中炸響。
    “什麽？！”孟虎目眥欲裂，一把抓住那斥候的衣領，“你說什麽？大蒙人打到我們老家去了？！”
    “將軍息怒……千真萬確……”斥候被他搖得快要散架。
    李承風臉色煞白，羅成、韓江等人也是一臉驚駭。
    完了！
    這才是拔都汗真正的殺招！
    用五萬精銳騎兵突襲他們空虛的大後方，這釜底抽薪的一招，比任何陰謀詭計都來得更直接，更致命！
    一旦涼州失守，他們這五萬大軍就成了無根的浮萍，飄在草原上，糧草斷絕，歸路被斬。
    除了被大蒙人圍殺至死，再無第二條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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