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你個趙軒！”
    慕容正咬著牙，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聲音冰冷刺骨。
    “本帥昨天才把女兒交給你，你就是這麽對她的？”
    “新婚之夜，你竟然……竟然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你把我慕容家的臉麵，置於何地！”
    “把我女兒，置於何地！”
    慕容正越說越氣，右手已經握住了劍柄，“嗆啷”一聲，長劍出鞘半尺，森然的寒光，照得整個前廳的溫度都仿佛降了幾分。
    “大帥息怒！”
    趙軒連忙上前一步，躬身行了一禮，臉上卻不見絲毫慌亂，反而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苦笑。
    “嶽父大人，您先消消氣，這件事，是個誤會。”
    “誤會？”
    慕容正冷笑一聲，怒氣更盛。
    “全涼州的將士都在傳，你涼州王‘禦妻有術’，‘家和萬事興’……”
    “連我京營的兵都聽說了！”
    “你現在跟本帥說這是誤會？”
    “當本帥是三歲小孩嗎！”
    他手裏的劍又出鞘了幾分，大有一言不合就血濺當場的架勢。
    趙軒心裏暗罵孟虎那個蠢貨，嘴上卻依舊恭敬。
    “嶽父大人，傳言多有誇大之處，不足為信。”
    “您若是不信，可以去問煙兒，小子對她，絕無半點虧待。”
    “哼！煙兒現在是你的人，她自然是向著你說話！”
    慕容正根本不吃這一套，他上前一步，逼視著趙軒。
    “我隻問你一句，昨晚，是不是那個北夷公主也在你的婚房裏？”
    這個問題，避無可避。
    趙軒心中一歎，知道這事兒瞞不過去，隻能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是。”
    “你還敢承認！”
    慕容正勃然大怒，手中的長劍“噌”的一聲完全出鞘，劍尖直指趙軒的咽喉！
    “你這個混賬東西！我慕容正的女兒，金枝玉葉，豈能受此奇恥大辱！”
    “今天，本帥便要替天行道，清理門戶！”
    冰冷的劍鋒幾乎已經觸碰到了趙軒的皮膚，帶來了刺骨的寒意。
    趙軒的瞳孔微微一縮，但他依舊沒有躲閃，而是挺直了腰杆，直視著慕容正那雙噴火的眼睛。
    “嶽父大人，您要殺我，我絕不還手。”
    他緩緩開口，麵色平靜。
    “但有幾句話，我必須在死前說清楚。”
    慕容正手腕一緊，劍尖卻沒有再遞進分毫，隻是冷冷地喝道“說！”
    “第一，昨晚之事，錯不在煙兒，也不在我，而是明月公主她年少不懂事，蓄意胡鬧。”
    “她踹門而入，非要攪了我們的好事，兩個女人爭執不下，幾乎動手。”
    “小子身為王府之主，若任由她們在府中大打出手，傳出去豈不更是天大的笑話？”
    趙軒的語氣沉穩，條理清晰。
    “我昨晚本就喝多，無奈之下，隻能出此下策，將二人同時製住。”
    “雖有不妥，卻也是當時唯一能讓王府安寧的辦法。”
    慕容正的眼神微微一動，但臉上的怒氣未消。
    “強詞奪理！你堂堂一個王爺，連兩個女人都管不住？”
    “嶽父大人此言差矣。”趙軒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無奈。
    “一個是您視若珍寶的女兒，一個是身係兩國邦交的北夷公主，哪個我都得罪不起？”
    “我夾在中間，左右為難，除了將她們一起關在房裏，還能如何？”
    他故意在“關”字上加重了語氣，暗示自己昨晚並沒有做什麽過分的事情。
    當然，具體做了什麽，隻有天知地知，和當事人知。
    相信不會有人這麽不長眼，敢當麵去問兩位王妃這種私密事。
    慕容正聽完，雖然依舊怒氣衝衝，但手裏的劍，卻不自覺地垂下了一點。
    他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也知道明月公主那個草原公主的刁蠻的性子。
    趙軒說的這種情況，確實很有可能發生。
    見狀，趙軒知道火候差不多了，立刻趁熱打鐵。
    “第二，我對煙兒的心，天地可鑒。此生此世，必不負她。”
    “若有半句虛言，不用嶽父大人動手，我自己提頭來見。”
    他言辭懇切，目光灼灼。
    “至於外麵那些傳言，不過是軍中將士的無聊玩笑罷了。嶽父大人您也是領兵之人，軍營裏的葷話，何時能當真了？他們那是羨慕我，敬佩我，才會如此傳揚。這恰恰說明，小子在涼州軍中，深得人心！”
    這番話，半是解釋，半是吹噓，順便還拍了一下老丈人的馬屁。
    慕容正被他這番話一說，心裏的火氣頓時消了大半。
    是啊，軍營裏的糙漢子，說話沒個把門的，傳點葷段子再正常不過了。
    自己怎麽就因為這個，氣衝衝地提劍殺上門來了？
    實在是關心則亂。
    他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雖然行事荒唐了些，但眉宇間的從容和自信，卻讓他不由得暗暗點頭。
    這小子，麵對自己的劍鋒，麵不改色，還能把歪理說得頭頭是道，把黑的說成白的，也算個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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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
    慕容正冷哼一聲，緩緩地還劍入鞘，但麵子還是要的。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你讓煙兒和那北夷丫頭同處一室，也是大大的不妥！”
    “這事傳出去，她以後還怎麽做人？”
    “嶽父大人教訓的是，此事確實是小子欠考慮了。”
    趙軒立刻順著台階下，再次躬身一禮。
    “回頭我一定備上厚禮，親自登門向您賠罪。”
    “並且向您保證，以後絕不會再讓煙兒受半點委屈。”
    “這還差不多！”
    慕容正臉色稍霽，背著手，重新在主位上坐下，端起了下人奉上的茶，吹了吹，卻不喝。
    “你記住你今天說的話。要是再有下次，本帥的劍，可就沒今天這麽好說話了。”
    “小子謹記。”
    趙軒心中長舒了一口氣，知道這一關算是過去了。
    ……
    與此同時。
    千裏之外的太原。
    王氏府邸的議事大廳內，氣氛壓抑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太原王氏家主王景，坐在主位上，臉色陰沉如水，手中緊緊攥著一份從涼州傳回來的密報，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大廳下方，坐著的是其餘幾家五姓七望的家主或代表。
    範陽盧氏的家主盧思道，清河崔氏的家主崔遠，博陵崔氏的代表崔信，隴西李氏的家主李德裕，趙郡李氏的代表李元……
    這些平日裏高高在上，一言一行都能影響大盛王朝走向的世家巨擘們，此刻一個個都眉頭緊鎖，沉默不語。
    他們麵前的桌案上，同樣擺放著一份情報。
    趙軒在涼州大校場，用一種名為“火槍”的妖物，輕易折服了京營神射手周銳，並借此收服軍心，大有將五萬京營徹底歸為己用之勢的消息。
    這個消息，猶如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他們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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