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恩？”
    慶帝的眼神，冷得像萬年寒冰。
    “朕若對你們開恩，如何對得起涼州城枉死的數千百姓？”
    “如何對得起在邊關浴血奮戰，卻還要被你們在背後捅刀子的朕的兒子？”
    “大理寺卿，身為朝廷法司，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罷官免職，永不敘用！”
    “吏部侍郎，結黨營私，混淆視聽，降三級調用，貶黜出京！”
    “戶部員外郎……”
    慶帝一連點了七八個名字，每一個，都是世家一派的核心人物。
    或罷官，或降職，或貶黜。
    雷霆手段，毫不留情。
    轉眼之間，朝堂之上，世家的勢力，便被血洗了一遍。
    剩下的官員，一個個噤若寒蟬，麵無人色。
    他們終於意識到，這位平日裏看起來還算溫和的帝王，一旦發起怒來，是何等的可怕。
    慶帝的目光，最後落在了自己的兩個兒子身上。
    趙瑞和趙朗，早已嚇得魂不附體，跪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還有你們兩個。”
    慶帝的聲音，充滿了失望和冰冷。
    “朕的好兒子。”
    “一個要去涼州撥亂反正，一個要去帶老三迷途知返。”
    “說得比唱得還好聽。”
    “你們是真想為父皇分憂，還是想去搶你們弟弟的功勞，順便把涼州那些新奇的玩意兒，都劃拉到自己口袋裏啊？”
    慶定一針見血，直接戳破了他們內心最齷齪的想法。
    “父皇！兒臣……兒臣冤枉啊！”
    “兒臣絕無此意！兒臣隻是……隻是關心則亂！”
    兩人嚇得連連磕頭，拚命地辯解。
    “冤枉？”
    慶帝冷哼一聲。
    “朕看你們，一點都不冤枉！”
    “身為皇子，不思兄弟同心，為國分憂，反而整日裏盯著自己兄弟的一畝三分地，想著如何傾軋算計！”
    “你們的眼界，你們的心胸，就隻有這麽點大嗎？”
    “朕，對你們太失望了！”
    “從今日起，你們二人，給朕滾回自己的府邸，閉門思過！”
    “沒有朕的旨意，不準踏出府門半步！”
    “《孝經》、《禮記》，給朕抄一百遍！抄不完，就別想出來！”
    這懲罰，不可謂不重。
    對於皇子來說，閉門思過，就等於暫時失去了所有政治權利，被踢出了權力中心。
    趙瑞和趙朗，臉色慘白，卻不敢有半句怨言。
    他們知道，這已經是父皇看在父子情分上，手下留情了。
    若是再敢多說一句，恐怕就不是閉門思過這麽簡單了。
    “兒臣……遵旨……”
    兩人聲音顫抖地應下，在殿前武士的“護送”下，失魂落魄地離開了太極殿。
    整個大殿，終於徹底安靜了下來。
    剩下的官員，都低著頭，等待著皇帝的最後發落。
    所有人都知道，事情，還沒完。
    對王家的處置，才是今天的重頭戲。
    太極殿內，一片死寂。
    慶帝的目光，如同利劍一般，掃過底下戰戰兢兢的群臣。
    他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殺伐之氣。
    “太原王氏，身為百年世家，不思為國分憂，報效朝廷，反而為了一己私利，做出投毒一城，殘害萬民的滔天惡行！”
    “此等行徑，與禽獸何異？與叛國何異？”
    “若不嚴懲，天理何在？國法何存？”
    慶帝的聲音，越來越激昂，充滿了帝王的雷霆之怒。
    “傳朕旨意！”
    所有官員，包括大太監李全，都立刻屏住了呼吸，躬身聆聽。
    他們知道，決定一個頂級門閥命運的時刻，到了。
    “朕，早已給涼州傳下密旨！”
    慶帝的話，讓所有人的心髒都漏跳了一拍。
    早就傳下密旨了？
    什麽時候的事？
    難道在今天早朝之前，陛下就已經決定要對王家動手了？
    眾人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位帝王的心思，實在是太深沉，太可怕了。
    “朕命，大盛兵馬大元帥，慕容正！”
    聽到這個名字，所有人的瞳孔，都是猛地一縮。
    慕容正？
    那個剛剛才把女兒嫁給涼州王趙軒，成了趙軒老丈人的大將軍慕容正？
    陛下竟然派他去？
    這……這信號也太明顯了！
    誰不知道慕容大將軍治軍嚴明，殺伐果斷，而且最是護短！
    王家害得他女婿差點身敗名裂，害得涼州城生靈塗炭。
    讓他帶兵去處置王家，那王家還能有好？
    這哪裏是去抓人，這分明就是去報仇，去抄家滅族的啊！
    所有人的後背，都冒出了一層冷汗。
    皇帝這一手，實在是太狠了！
    “率領京營精銳一萬，即刻從涼州出發，火速奔赴太原！”
    慶帝的聲音，還在繼續，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錘。
    “將太原王氏，上至家主王景，下至府中奴仆，凡涉案者，一律給朕拿下！”
    “查封王氏所有家產，田地、商鋪、礦山，全部收歸國有！”
    “凡敢反抗者，格殺勿論！”
    “朕要讓天下人都看看，敢與朝廷為敵，敢與皇室為敵，是個什麽下場！”
    格殺勿論！
    這四個字，帶著濃重的血腥味，讓整個大殿的溫度，都仿佛下降了好幾度。
    群臣倒吸一口涼氣。
    完了！
    太原王氏，這個屹立大盛數百年，風光無限的頂級門閥，這一次，是徹底完了！
    而且，還是以一種最慘烈，最沒有尊嚴的方式，被連根拔起！
    可以預見，當慕容正的大軍抵達太原時，將會是怎樣一番血流成河的景象。
    王家府邸裏的一隻蒼蠅，恐怕都別想飛出來。
    慶帝的旨意，還在繼續。
    “將王景及其核心族人，給朕用囚車押解回京，交由三法司會審，明正典刑！”
    “朕要讓他們在天下人麵前，跪地認罪！”
    “朕要讓他們，遺臭萬年！”
    慶帝說完，猛地一拍龍椅扶手，站起身來。
    “退朝！”
    他冷冷地拋下兩個字，便一甩龍袖，轉身離去，留下滿朝文武，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靜。
    直到慶帝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後殿。
    群臣才仿佛從一場噩夢中驚醒過來，一個個失魂落魄地向殿外走去。
    今天的早朝，對他們來說，衝擊力實在是太大了。
    一個頂級世家，說倒就倒了。
    兩位不可一世的皇子，說圈禁就圈禁了。
    而那個遠在涼州的，曾經被他們視為“廢物”的三皇子趙軒，卻以一種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方式，隔著千裏之遙，攪動了整個朝堂風雲。
    他不僅沒死，反而成了最大的贏家。
    這一刻，所有人的腦海中，都浮現出了趙軒那張帶著一絲懶散笑容的臉。
    隻是，現在再回想起來，那笑容裏，似乎總是藏著一抹讓人不寒而栗的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