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日貢讚的身體，晃了晃，差點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他的臉上，血色盡褪，隻剩下無盡的恐懼和絕望。
    他終於明白，為什麽之前的那些城池，會敗得那麽快，那麽慘。
    在這種毀天滅地的力量麵前，任何抵抗，都是徒勞的。
    都是在白白送死。
    “將……將軍……”身邊的副將，牙齒打著顫，聲音都變了調，“我們……我們……”
    “完了……”貢日貢讚喃喃自語，“全完了……”
    他知道，這一仗，不用打了。
    還沒開始，就已經輸了。
    軍心，已經徹底散了。
    “傳……傳我命令……”
    他的聲音，嘶啞而幹澀，充滿了無力感。
    “打開城門……”
    “投……投降……”
    當“投降”兩個字，從這位吐蕃大將的口中說出時。
    城樓之上，所有的吐蕃士兵，都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沒有人覺得屈辱。
    他們隻感到慶幸。
    慶幸自己，不用去麵對那如同神罰一般的恐怖武器。
    “吱呀——”
    沉重的城門，緩緩打開。
    貢日貢讚脫下身上的金甲，扔掉手中的腰刀，帶著一眾將領，失魂落魄地走出城門，跪在了涼州軍的陣前。
    達孜雄城，不戰而降！
    當達孜城不戰而降的消息，隨著第二封八百裏加急戰報，再次傳到京城時。
    整個朝堂，徹底失聲了。
    如果說，第一封戰報，攻克科加爾堡，還隻是讓群臣感到震驚和難以置信。
    那麽這第二封戰報，兵不血刃，降服吐蕃西部第一雄城，就讓他們感到了深深的恐懼。
    太極殿內，落針可聞。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著那個剛剛宣讀完戰報的太監，臉上的表情，像是見了鬼一樣。
    不戰而降？
    吐蕃讚普的親弟弟，貢日貢讚，連打都沒打，就直接跪地投降了？
    這怎麽可能！
    吐蕃人，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軟弱了？
    他們不是號稱寧死不降的草原雄獅嗎？
    “這……這戰報上，說的是真的？”
    過了許久，才有一位老臣，聲音幹澀地開口，打破了這死一般的寂靜。
    太監總管李全尖著嗓子，恭敬地回答道：“回大人的話，千真萬確。”
    “隨同戰報一起送來的，還有吐蕃大將貢日貢讚的降書，以及達孜城的府庫賬冊，上麵都蓋著他的私人印信，做不得假。”
    此言一出，大殿內，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如果說將印還可以偽造，那降書和府庫賬冊，是絕對不可能偽造的。
    這說明，涼州王趙軒，又一次創造了奇跡。
    而且，比上一次，更加匪夷所思。
    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難道，真的像第一封戰報裏那個傳令兵所說，他擁有一種，能夠移山填海的“神兵利器”？
    一想到這個可能，所有人的心頭，都蒙上了一層濃重的陰影。
    尤其是那些世家大族的代表。
    他們原本還盼著，吐蕃的主力大軍，能夠給趙軒一個教訓，讓他知道天高地厚。
    可現在看來，別說教訓了，吐蕃人連跟趙軒正麵交鋒的勇氣，都沒有了。
    望風而降！
    這是何等恐怖的威懾力！
    大皇子趙瑞和二皇子趙朗，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驚恐和絕望。
    他們發現，自己和趙軒之間的差距，正在以一種他們無法理解，也無法追趕的速度，被無限拉大。
    以前，他們還能在背後搞搞小動作，使使絆子。
    可現在，趙軒手握十萬精銳，更有那傳說中毀天滅地的“神兵”，在吐蕃境內，縱橫捭闔，所向披靡。
    這種實力，已經不是他們能用陰謀詭計來撼動的了。
    他們甚至有一種預感。
    等趙軒從吐蕃凱旋歸來之日，就是他們兄弟倆，徹底失去爭奪儲君資格之時。
    不！甚至，連身家性命，都可能不保！
    一想到趙軒那睚眥必報的性格，兩人的後背，瞬間就被冷汗浸濕了。
    龍椅之上，慶帝的表情，也同樣凝重。
    他沒有像上次那樣放聲大笑。
    他的眼中，雖然有欣慰，有驕傲，但更多的，是一種深沉的思索，和一絲難以察覺的忌憚。
    趙軒的成長速度，太快了。
    快到，甚至讓他這個父皇，都感到了一絲心驚。
    慶帝原本以為，自己給了涼州，給了兵權，是給了老三他一個施展抱負的舞台，也是給了他一個對抗世家的利器。
    可現在看來，他好像，親手放出了一頭，連他自己，都快要無法掌控的猛獸。
    “陛下……陛下？”
    李全小聲地提醒，將慶帝從沉思中拉了回來。
    慶帝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複雜的情緒，緩緩開口。
    “傳旨，再調撥糧草三十萬石，牛羊一萬頭，送往達孜城。”
    “告訴涼州將士們，吃好喝好，打出我大盛的威風！”
    “另，將涼州軍的神勇，昭告天下！讓四方蠻夷都看看，與我大盛為敵的下場！”
    “遵旨！”
    李全躬身應道。
    這一次，戶部尚書劉讚，連個屁都不敢放了。
    他低著頭，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知道，自己這個二皇子的舅舅，恐怕是當到頭了。
    等涼州王回來，第一個要清算的，就是他們這些曾經的政敵。
    朝會，在一種詭異而壓抑的氣氛中，結束了。
    群臣們，一個個失魂落魄地走出太極殿，腦子裏，還回蕩著那封戰報的內容。
    “完了，全完了。”
    “這個涼州王，怕是真的要成氣候了。”
    “什麽叫成氣候？人家現在，已經是氣候了！手握重兵，戰功赫赫，連吐蕃人都被他打得望風而逃，這天下，還有誰能製得住他？”
    “是啊，以前還覺得，大皇子和二皇子，尚有一爭之力。現在看來，簡直就是個笑話。”
    “噓……小聲點！小心隔牆有耳！”
    “怕什麽？這已經是明擺著的事實了。你們說，等涼州王凱旋，陛下會不會……直接立他為太子？”
    這個問題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們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驚恐和了然。
    以趙軒如今的聲勢和功績，再加上陛下的寵信。
    太子之位，幾乎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而一旦他成為太子，甚至登基為帝。
    那他們這些曾經與他為敵，或者依附於大皇子、二皇子的世家，又將是何等下場？
    一想到王家那血淋淋的例子，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