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商賈，苦於官府和世家盤剝久矣。
    現在，居然有人願意為他們出頭，讓他們站著，把錢掙了！
    這是何等的誘惑？
    當這兩份公告，通過涼州商行、錦衣衛暗線以及那些被趙軒用金錢喂飽的京城權貴，傳遍大盛王朝時，整個天下，徹底沸騰了！
    “神糧！畝產萬斤的神糧！老天開眼了！”
    “免稅！雪鹽！涼州王這是要讓我們發大財啊！”
    “管他娘的什麽禁運令！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老子這就組織商隊，把家裏的糧食全運到涼州去！”
    “對！運糧食去涼州！換雪鹽！這一趟下來，夠咱們吃十輩子了！”
    慶帝那道嚴苛的糧食禁運令，在巨大的利益誘惑麵前，瞬間成了一紙空文！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
    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無數的商賈，就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開始想盡一切辦法，繞開朝廷設立的重重關卡。
    他們有的走小路，有的賄賂官兵，有的甚至組織了武裝護衛，將一車又一車的糧食、布匹、藥材、鐵器……
    所有涼州需要的東西，瘋狂地運往西北。
    他們的目的隻有一個，換取那能帶來巨額財富的“雪鹽”，以及那張能讓他們挺直腰板做生意的“涼州商憑”！
    一時間，通往涼州的道路上，商隊絡繹不絕，車水馬龍，竟形成了一道蔚為壯觀的景象。
    慶帝的經濟封鎖，非但沒有困死涼州。
    反而，讓涼州在極短的時間內，成了整個大盛王朝財富匯聚的中心！
    京城，皇宮。
    慶帝聽著各地關卡送來的，關於商隊瘋了一樣衝關的奏報，氣得再次吐出一口老血。
    他怎麽也想不明白。
    自己明明是天子，明明手握天下權柄。
    為什麽，就是鬥不過那個逆子？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拚盡全力，打出一記重拳的拳手，結果卻打在了一團棉花上，不僅沒傷到對方，反而差點閃了自己的腰。
    那種無力感和挫敗感，讓他幾近瘋狂。
    如果說，前兩份公告，隻是讓慶帝吐血，讓世家肉痛。
    那麽，趙軒接下來的第三道政令，則徹底敲響了他們的喪鍾。
    在涼州城牆上，一張嶄新的，更大的告示被張貼了出來。
    《告天下流民佃戶書》
    “涼州秦王有令：凡我大盛子民，因天災人禍，或因世家盤剝，而流離失所，無地可耕者，皆可來我涼州！”
    “凡至涼州者，無論老幼，按人頭，立刻分給土地！”
    “憑戶籍文書，可向官府申領高產神糧‘土豆’之種子，並可無償借用耕牛！”
    “所分土地，三年之內，免除一切賦稅！”
    “涼州，將為天下所有受苦受難之百姓，提供一個家！一個能吃飽飯，有尊嚴的家！”
    這道政令，如同一柄最鋒利的尖刀，毫不留情地，捅進了以土地為根基的世家大族的命門！
    這是在挖他們的根！
    消息傳開，整個大盛王朝，徹底瘋了！
    尤其是在那些被世家大族殘酷剝削的州郡，一場史無前例的“大逃亡”，轟轟烈烈地展開了。
    無數的佃戶、流民、甚至是一些不堪重負的自耕農，他們扔掉了鋤頭，背起了簡陋的行囊，拖家帶口，隻有一個目標——涼州！
    “去涼州！找秦王去！”
    “秦王給我們分地！還給種子給耕牛！”
    “再也不用給那些吸血的世家當牛做馬了！”
    “去涼州！活下去！”
    成千上萬的百姓，匯聚成一股股洪流，義無反顧地湧向那片在他們心中，如同天堂一般的西北大地。
    滎陽，鄭氏府邸。
    家主鄭元禮，聽著管家關於領地內佃戶十室九空的匯報，氣得渾身發抖，一巴掌拍碎了身前的紫檀木桌。
    “反了！都反了！”
    “一群賤民！一群白眼狼！老夫給他們地種，給他們活路，他們竟然敢背叛老夫！”
    他嘶吼著，麵目猙獰。
    “給我派人！派出所有的家丁護院！去把那些賤民都給老夫抓回來！誰敢反抗，就地打死！”
    清河，崔氏府邸。
    崔民幹同樣收到了消息，他比鄭元禮要冷靜一些，但臉色也難看到了極點。
    “完了……全完了……”
    他癱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
    “趙軒這一招，太狠了！他這是要把我們五姓七望，連根拔起啊！”
    土地，是世家的命根子。
    佃戶，是他們財富的來源。
    現在，佃戶都跑光了，土地大片大片地荒蕪，無人耕種，他們還拿什麽來維持家族的運轉和奢華的生活？
    鄭家和崔家的家丁護院們，氣勢洶洶地衝出府邸，試圖攔截那些逃亡的農民。
    然而，他們麵對的，不再是以往那些逆來順受，任由他們欺壓的綿羊。
    而是一群為了活命，為了希望，已經豁出去一切的餓狼！
    “憑什麽不讓我們走！”
    “你們這些世家的走狗！我們給你們種了一輩子的地，連口飽飯都沒吃上！”
    “現在秦王殿下給我們活路，你們還要攔著！跟他們拚了！”
    一名老農舉起了手中的鋤頭，紅著眼睛，嘶吼著衝向了家丁。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一個人的反抗，瞬間點燃了所有人的怒火。
    農民們紛紛拿起手中的扁擔、鋤頭、甚至是石塊，與那些家丁護院們，狠狠地廝殺在了一起。
    暴動，在各地接連上演。
    世家大族的統治，在這一刻，搖搖欲墜。
    ……
    隴西，李氏府邸。
    一向穩如泰山的李氏家主李進，如今也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他同樣收到了各地佃戶暴亂，家族產業瀕臨崩潰的消息。
    而就在這時，一個更讓他絕望的消息傳來。
    “家主！不好了！滎陽鄭氏的鄭元元禮，還有清河崔氏的崔民幹，他們……他們帶著族中嫡子和重禮，連夜趕往涼州去了！”
    “你說什麽？！”李進如遭雷擊，整個人都懵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鄭元禮？崔民幹？
    這兩個老家夥，不是一直嚷嚷著要跟趙軒鬥到底的嗎？
    怎麽……怎麽就跑去涼州了？
    “他們去涼州幹什麽？！”李進抓住探子的衣領，嘶吼道。
    “聽……聽說，是去向秦王殿下投誠……”
    “嗯？”李進瞬間臉色漲紅，又驚又怒。
    該死！
    這些混蛋這麽做，好好的世家聯盟，轉眼就要徹底崩盤。
    那些老狐狸，眼看大勢已去，竟然背叛了皇帝，背叛了整個世家階層，跑去向秦王趙軒投誠，以求保全各自家族的一線生機！
    顯然，在趙軒那層出不窮的手段麵前，他們這些所謂的頂級門閥，脆弱得就像紙糊的一樣。
    真是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