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時代變了。
    在火槍和火炮麵前，她引以為傲的個人武勇，顯得是那麽的微不足道。
    以前，她還夢想著，能像父兄一樣，馳騁沙場，建功立業。
    可現在，她卻隻能被困在這四四方方的宮牆之內，當一個養尊處優的皇後。
    這種感覺，讓她無比的憋屈。
    尤其是，當她聽說，趙軒要親率艦隊，遠航泰西，去探索那片未知的世界時。
    她心中的那團火，就再也壓抑不住了。
    憑什麽他可以去乘風破浪，征服星辰大海。
    而自己，就隻能困在皇宮，眼巴巴地等著？
    “明月，你說……陛下這次遠航，會帶上我們嗎？”慕容煙突然問道，眼神中，帶著一絲期盼。
    “帶上我們？”
    明月公主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下子從石凳上跳了起來。
    “我的好姐姐，你沒發燒吧？那可是去大海上啊！不是去草原上騎馬射箭！”
    “聽說那海裏有比山還大的浪，還有能吃人的大怪物！多危險啊！”
    “陛下自己去，我這心都天天懸著呢，怎麽可能還帶上我們這兩個累贅？”
    明月公主雖然大大咧咧，但心裏卻跟明鏡似的。
    她對大海，有著一種源自內陸民族的，天然的恐懼。
    “誰是累贅了？”
    慕容煙頓時被激怒了，柳眉倒豎。
    “我武藝高強，上馬能戰，下馬能謀！我怎麽就是累贅了？”
    “行行行，你不是累贅，你厲害行了吧？”
    明月公主自知說不過她，擺了擺手，不想再跟她爭論。
    “反正我是不去，要去你自己去跟陛下說。”
    “我去就我去！”
    慕容煙的強脾氣也上來了。
    她將毛巾往石桌上一扔，轉身就朝著殿外走去。
    “哎，姐姐，你真去啊？”明月公主連忙跟上。
    “當然！我慕容煙，想做的事情，還沒有做不到的！”
    ……
    禦書房。
    趙軒正在和工部尚書，討論著“鎮遠”號的龍骨鋪設問題。
    就在這時，一個小太監，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陛下，不好了！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她……她扛著槍，殺過來了！”
    “什麽？”
    趙軒和工部尚書，都是一愣。
    扛著槍？殺過來了？
    這是唱的哪一出？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見慕容煙一身戎裝，手持那杆銀槍，氣衝衝地闖了進來。
    明月公主跟在後麵，一臉的無奈和焦急，不停地想拉住她。
    “煙兒，你這是做什麽？快把槍放下！”
    “都給朕退下！”
    趙軒眉頭一皺，揮手讓工部尚書和一眾太監都退了出去。
    禦書房內，隻剩下了他們三人。
    “慕容煙，你想幹什麽？在禦書房動刀動槍，你可知罪？”趙軒的臉色，沉了下來。
    雖然他寵愛慕容煙，但有些規矩，不能破。
    “臣妾知罪！”
    慕容煙“哐當”一聲，將長槍往地上一頓，倔強地抬起頭，直視著趙軒的眼睛。
    “但是，臣妾有話要問陛下！”
    “說。”
    “陛下，您要遠航泰西，為何不帶上臣妾？”
    慕容煙開門見山，一句話，就讓趙軒明白了她的來意。
    他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搞了半天，原來是為了這個。
    “胡鬧！”
    趙軒嗬斥道：“遠航泰西，乃是軍國大事，凶險萬分，你一個女子，跟著去做什麽？”
    “女子怎麽了？”
    慕容煙不服氣地挺起胸膛。
    “女子就不能建功立業了嗎？陛下，您忘了，當初是誰，陪著您去京營挑兵？”
    “您忘了，是誰，在涼州城頭，與您並肩作戰？”
    “臣妾的武藝，不輸於軍中任何一個將領！臣妾的膽識，也絕非那些嬌滴滴的閨閣女子可比！”
    “臣妾不求與陛下同生，但求與陛下共死！陛下要去征服星辰大海，臣妾，願為陛下馬前卒，為陛下披荊斬棘！”
    一番話，說得是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就連一旁的明月公主，都被她這股氣勢，給震住了。
    趙軒看著眼前這個英氣勃勃，眼中燃燒著熊熊火焰的女子，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暖流。
    他知道，慕容煙是真的想跟他一起去。
    不僅僅是因為她好武，好勝。
    更是因為，她擔心自己，想要陪在自己身邊。
    這份情意，他懂。
    但是，他不能帶她去。
    趙軒沉吟了片刻，緩緩開口。
    “煙兒，你的心意，朕明白。”
    他的語氣，柔和了下來。
    “但是，你不能去。不是因為你是女子，也不是因為你不夠優秀。”
    “而是因為，朕，有更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
    “更重要的任務？”慕容煙一愣。
    趙軒走到她的麵前，輕輕握住她持槍的手，將那冰冷的兵器，從她手中拿開，放到一旁。
    然後，他牽起她的手，走到了那副巨大的世界地圖前。
    “煙兒，你來看。”
    他的手指，點在京城的位置。
    “這裏，是我們的家，是帝國的核心。”
    “朕離開之後，這裏，就是我們最重要，也最脆弱的地方。”
    “朕需要一個人，一個朕可以完全信任，並且有足夠能力的人，替朕，守住這裏。”
    “這個任務，比陪朕去遠航，要重要一百倍，一千倍！”
    “你，願意接下這個任務嗎？”
    趙軒轉過頭，目光灼灼地看著慕容煙，眼神中，充滿了信任與期盼。
    慕容煙被他看得心頭一顫，原本滿腔的怒火和不甘，瞬間消散了大半。
    她呆呆地看著趙軒，喃喃地問道：“陛下……您……您是說，要讓臣妾……替您鎮守京城？”
    “沒錯。”
    趙軒的聲音，充滿了不容置疑的肯定。
    “讓你替朕，鎮守京城。”
    慕容煙徹底呆住了。
    她身後的明月公主，也驚訝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讓一個皇後，鎮守京城？
    這……這簡直是聞所聞，見所未見！
    自古以來，後宮不得幹政，這是鐵律。
    皇帝出征，要麽是太子監國，要麽是留親王重臣輔政。
    何曾有過，將如此重任，交給一個女人的先例？
    “陛下……這……這萬萬不可啊！”
    慕容煙回過神來，第一反應就是拒絕。
    “臣妾乃一介女流，又身處後宮，怎能幹預朝政，執掌兵權？”
    “這……這不合祖製啊！滿朝文武，也絕不會同意的！”
    她雖然渴望建功立業，但還沒想過，要用這種驚世駭俗的方式。
    這要是傳出去，她慕容煙，豈不成了禍亂朝綱的妖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