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輕全程窩在霍雲霆懷裏，一邊看一邊笑的肩膀直抖。
    著實沒想到，這幾個在a市商界叱吒風雲的人物，私底下居然是這樣的畫風——
    指尖拭去眼角笑出的淚花，他仰頭看向霍雲霆，“禮物我都收到了，替我謝謝他們。”
    卻發現男人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一副不高興的模樣。
    謝輕疑惑地撓了撓他的下巴：“怎麽了？”
    霍雲霆突然收緊手臂，將人牢牢鎖在懷裏，腦袋深深埋進謝輕的肩窩，沉默了好一會才悶聲說，“輕輕……你會覺得我年紀大嗎？”
    “啊？”
    謝輕一時沒反應過來。
    等回過神來，頓時笑得前仰後合，眼角又泛起淚花，“哈哈……原來、原來你是在糾結這個……”
    他抬手揉了揉霍雲霆濃密的頭發，“擔心我會嫌棄你啊？”
    霍雲霆輕輕搖頭，喉結滾動了一下，“我隻是覺得……”
    話到嘴邊卻又咽下，最終隻是將人抱得更緊了些，“算了，其實也沒什麽……”
    謝輕漸漸斂起笑，雙手捧住霍雲霆的臉，強迫他抬起頭來。
    指尖觸及的皮膚微微發燙，他望進那雙深邃如墨的眼眸——裏麵的不安與忐忑清晰可見，像是平靜海麵下湧動的暗流。
    “既然你不肯說，那讓我來猜猜？”
    他湊近了些，鼻尖幾乎相觸，“你是不是在想……我還太過年輕，見過的世界不夠大。”
    呼吸交融間，謝輕一字一句說，“等我再年長一些，見過更多年輕有趣的人，經曆過更多的事，就不一定非你不可?”
    話音剛落，他明顯感覺到霍雲霆的身體僵了一瞬，黑曜石般的眼裏閃過一絲狼狽，像是被看穿了最隱秘的恐懼。
    霍雲霆確實不止一次這樣想過，可謝輕多次脫口而出的喜歡，總能恰到好處地驅散這些陰霾。
    但今夜不知是怎麽了——或許是那幾位損友的多次強調，又或許是謝輕被煙花映亮時太過耀眼的側臉。
    這種不安如附骨之疽，經久不散，最終竟讓他鬼使神差地問出了口。
    看到霍雲霆這副表情，謝輕就知道自己猜了個十成十。
    長長歎了一口氣，然後……對著霍雲霆光潔的額頭就是一個響亮的腦瓜崩。
    “說你愛胡思亂想還真沒冤枉你。”
    謝輕捏著霍雲霆的臉往兩邊扯，“長嘴是幹嘛的，嗯?”
    霍雲霆被扯著臉也不反抗，隻是用那雙濕漉漉的黑眸望著他，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活像隻做錯事被主人教訓的大型犬。
    謝輕被這眼神看得心軟，手上的力道不自覺地放輕，轉而揉了揉剛才彈過的地方。
    “疼嗎？”
    霍雲霆立刻抓住機會，握著謝輕的手腕將人往懷裏帶，“疼。”
    謝輕字正腔圓吐出兩個字，“活、該。”
    瞧見霍雲霆一臉“怎麽會是這種反應”的錯愕表情，噗嗤一聲笑倒在對方肩頭。
    笑聲漸歇，他用手指點了點霍雲霆的胸口，“下次不高興可以直接和我說，別憋在心裏搞得自己難受。”
    “我知道了。”
    霍雲霆小狗似的蹭了蹭謝輕的頸窩，笑容重新回到臉上。
    “當然了，你也不用擔心我會嫌棄你年紀大。”
    謝輕狡黠地眨眨眼，“因為我的實際年紀比你還大。”
    霍雲霆“?”
    謝輕唇角微揚，語氣輕描淡寫，“我上輩子剛過完三十歲生日不久，就車禍身亡了。”
    “所以準確來說，這應該是我的三十一歲生日——”
    突然湊近霍雲霆耳邊，帶著幾分促狹的笑，“比你還大兩歲呢，雲霆弟弟～”
    霍雲霆在聽到“車禍身亡”幾個字時，環在謝輕腰間的手臂緊了緊，又在聽到那聲“雲霆弟弟”時紅了整張臉。
    “別這麽叫我。”
    他別過臉輕咳一聲，喉結不自然地滾動著。
    謝輕趁機從他懷裏鑽出來，雙手捧住霍雲霆發燙的臉，強迫他與自己對視，“怎麽還害羞了？”
    “快點，叫聲哥哥來聽聽～”
    霍雲霆突然怔住，仿佛有一口古老的銅鍾在腦海中敲響，嗡鳴聲震得他心神恍惚。
    記憶中，好像也有個人對他說過類似的話，可那畫麵閃得太快，快得讓他抓不住。
    霍雲霆下意識按住太陽穴，眉頭蹙得很緊。
    謝輕立即收起玩笑的神色，湊近問，“怎麽了，不舒服嗎？”
    難道是剛才那個腦瓜崩下手太重了?
    霍雲霆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恢複清明，“我沒事。”
    謝輕左看右看，見人確實不像有事的模樣，這才鬆了口氣。
    “我們剛剛說到哪了?”
    他又變為那副狡黠的模樣，歪著頭作思考狀，忽然打了個響指：“哦～”
    微微俯身，雙手撐在沙發椅的扶手上，“說到某人該叫我哥哥了。”
    等了半晌，霍雲霆低沉的嗓音響起，“哥……哥哥。”
    他低垂著頭，寬大的手掌死死捂住發燙的臉，卻遮不住紅透的耳尖和脖頸。
    謝輕伸手捏了捏他發燙的耳垂，笑道，“唉，雲霆弟弟好乖～”
    尾音故意拖得又軟又長，像蘸了蜜的絲線。
    眼瞧霍雲霆真要被撩冒煙了，謝輕見好就收，笑著退開半步。
    他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戳了戳霍雲霆的手臂，“對了，別忘了替我謝謝你的朋友們。”
    霍雲霆幹脆利落地在群裏發了兩個字【謝了】隨後關掉手機，對群消息的轟炸置之不理。
    謝輕重新端起那碟沒吃完的蛋糕，窩在霍雲霆身邊椅子上。
    吃著吃著，突然發問，“對了，他們怎麽知道你今天的安排？”
    霍雲霆自然伸手，用拇指擦掉謝輕臉頰上沾到的奶油，“我提過一嘴。”
    實際上，事情遠不止“提過一嘴”這麽簡單。
    準確地說，這場生日的每個環節，都浸透了那三位“軍師”的心血。
    時間倒回半個月前，霍雲霆破天荒地把三個連正經戀愛都沒談過的損友約到幾人常去的會所，給他出主意。
    一連約了好幾天，直到謝輕的生日前一周，霍雲霆終於滿意。
    他以及負責記錄的許星慕帶著厚厚一疊策劃書離開時，三位“軍師”癱在沙發上，仿佛被掏空了所有腦細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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