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忘之海的星雲如墨汁般翻湧，星艦的能量護罩在暗物質流的衝擊下泛起病態的紫暈。蘇墨站在觀測艙內，眾生之劍的劍脊抵著眉心，混沌符文在視網膜上織成星圖——黑袍人自爆時殘留的黑暗能量軌跡，最終都匯入了這片禁忌星域的核心。
    “還有三個星時抵達祭壇坐標，”葉靈兒的聲音帶著冰鏡傳導來的震顫，她指尖劃過懸浮的全息沙盤，沙盤上代表骸骨祭壇的紅點正以每分鍾三次的頻率閃爍，“探測到高強度的靈魂共振，頻率與湮滅文明殘識完全吻合，但能量層級……至少是之前的百倍。”
    趙高將龍族秘典攤開在控製台，泛黃的帛書上，用金色龍血繪製的星圖正與窗外的星雲產生共鳴：“古籍記載，遺忘之海是宇宙誕生時的‘餘燼區’，所有被法則遺棄的存在都會墜落於此。那座祭壇不是自然形成的，你看這些骸骨的排列——”他指向秘典上的圖案，“這是永恒之界的‘獻祭陣紋’，用絕望能量喂養的那種。”
    蘇墨忽然按住震顫的劍柄，劍身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血線，如同無數細小的血管在搏動：“不是喂養，是孵化。”他調出之前截獲的黑暗能量信號，與劍身上的血線重疊，“黑袍人自爆的能量裏藏著‘種子’，這些來自齒輪文明和水晶壁壘的絕望殘識，正在幫它破殼。”
    星艦穿透最後一層星雲時，連暗物質流都仿佛靜止了。骸骨祭壇懸浮在絕對的黑暗中，數以萬計的文明骸骨組成螺旋狀的塔體，每一塊骨頭上都刻滿了扭曲的符文，符文滲出的灰黑色能量匯聚成光柱，直刺宇宙之外的虛空。祭壇頂端，那顆由黑袍人能量凝聚的黑色晶石正在膨脹，晶石表麵浮現出一張模糊的人臉——正是被蘇墨重創的黑袍人輪廓。
    “他沒死透？”趙高的龍鱗瞬間豎起，金色瞳孔裏映出晶石人臉睜開的瞬間，“不對，是殘識被祭壇複活了！”
    晶石人臉發出非男非女的嘶啞笑聲，祭壇周圍的骸骨突然活了過來，化作披掛骨甲的戰士，骨甲縫隙中流淌著與永恒之界徽記相同的金色紋路。戰士們手中的骨刃劃破虛空，留下的軌跡竟與齒輪文明的機械洪流能量軌跡完全一致。
    “看到了嗎？”晶石人臉的聲音如同無數人在同時嘶吼，“齒輪的掠奪，水晶的封閉，不過是我按永恒之界的劇本演的戲碼。你們以為引導他們回歸平衡就是勝利？恰恰相反，你們每一次修複平衡韻律，都是在為祭壇注入‘平衡之力’——而這，正是喚醒‘界域之門’的鑰匙！”
    蘇墨突然想起法則重構時，那些從極端文明體內剝離的金色絲線——原來不是斷裂，是順著平衡之力的流向，全部匯入了這座祭壇。他揮動眾生之劍劈開迎麵而來的骨刃，劍氣切開的虛空裏，竟露出無數細小的銀色絲線，絲線的另一端連接著宇宙各處的文明光繭。
    “這些是……”葉靈兒的冰鏡突然碎裂，她捂著心口後退半步，冰藍色的眼眸裏寫滿驚駭，“是所有文明的‘平衡契約’！祭壇在通過契約抽取光繭的本源能量！”
    話音未落，祭壇頂端的黑色晶石突然裂開，露出裏麵蜷縮的金色胚胎。胚胎睜開眼的刹那，遺忘之海的黑暗中浮現出無數巨大的虛影——那是永恒之界生物的輪廓，它們透過晶石的裂縫，貪婪地注視著下方的宇宙。
    “界域之門要開了！”趙高化作百米龍形，金色龍息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卻在觸及祭壇時被骨甲戰士的骨刃劈成碎片，“這些骸骨能吸收所有能量，包括混沌之力！”
    蘇墨忽然將七情燈拋向空中，七色光暈同時爆發，在祭壇周圍組成環形光帶：“不是吸收，是轉化。”他的指尖在虛空中快速勾勒，平衡回紋與混沌符文交織成新的陣紋，“它們把平衡之力轉化成了永恒之界的能量，那我們就反其道而行之。”
    葉靈兒瞬間領悟，冰鏡的碎片在光帶中重組，化作無數麵折射鏡，將七色光暈導向那些連接光繭的銀色絲線：“你想讓所有文明的平衡契約產生共振？”
    “不是共振，是覺醒。”蘇墨的身影出現在祭壇頂端，眾生之劍貫穿黑色晶石，劍身上的平衡回紋順著金色胚胎蔓延，“黑袍人說宇宙是試驗場，可試驗場裏的每顆種子，都藏著打破試驗的力量。”
    他的聲音透過光帶傳遍宇宙，那些被銀色絲線連接的文明光繭同時亮起——齒輪文明的機械體停止了運轉，露出核心處的生命光核；水晶壁壘徹底消融，水晶族人的意識投影與外界的光繭產生共鳴；甚至連星隕之淵殘留的隕星碎片，都開始散發柔和的白光。
    金色胚胎發出痛苦的嘶吼，它身上的永恒之界能量正在被平衡回紋逆轉。骨甲戰士們的骨刃開始崩裂，骸骨組成的祭壇出現蛛網般的裂痕。晶石人臉的輪廓在七色光暈中扭曲、消散，隻留下最後一句不甘的咆哮：“永恒之界不會放過你們……”
    當黑色晶石徹底碎裂，界域之門的裂縫開始閉合時，蘇墨望著那些重新恢複純淨的銀色絲線，忽然注意到一個細節——絲線的末端，除了連接文明光繭，還有幾縷極細的分支，延伸向了宇宙之外更遙遠的地方，那裏，隱約傳來神界的鍾聲。
    星艦駛離遺忘之海時，七情燈的紫色燈盞突然變得異常明亮。燈盞的光暈裏，浮現出神界的輪廓，一座懸浮在雲端的宮殿正在崩塌，宮殿的廢墟中，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曾在文明審判幻境中出現的，那位指控他為“平衡枷鎖”的神秘修士。
    “看來宇宙之外的戰場，已經開始了。”蘇墨將眾生之劍收入劍鞘，劍身上的混沌符文與平衡回紋交織成新的圖案，“下一站，神界。”
    遠處的星空中，被修複的平衡韻律正在流淌，卻在觸及宇宙邊緣時泛起微妙的漣漪——就像有一雙無形的眼睛，正透過漣漪，注視著這片剛剛度過危機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