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家暗地裏敢通敵賣國，甚至連東山府和郭守孝都敢出賣。
    更別說薛雲區區一個臨時任命的行軍主管了。
    恐怕這會戎人方麵早都掌握了蛇頸關與東山府的具體情況。
    “難道你沒有發現兵臨東山府城下的戎人大軍少了一千人麽？”
    郭守孝搖搖頭，覺得郭勝未免太過遲鈍了。
    戎人大軍到來後，他第一時間便趕到了城牆。
    一方麵是觀察戎人大軍的情況，另一方麵則是鼓舞士氣。
    畢竟城牆上的守軍大多都是臨時征召來的普通百姓，根本沒有什麽戰鬥力可言。
    若非有軍正童威統領的郡兵們在背後督戰，恐怕早有人偷偷摸摸當了逃兵。
    為了提振士氣，激發這些守軍們的抵抗意誌。
    郭守孝心裏清楚。
    唯有自己這個東山府最高長官親自出麵才有用。
    總而言之。
    在仔細觀察過戎人大軍後，他赫然發現數量對不上。
    因為郭勝帶回來的消息，明確說明前來攻打東山府的戎人大軍數量在五千左右。
    可細數下來才僅有四千上下。
    郭守孝並不認為這是薛雲給了他假情報。
    兩人雖然矛盾重重，隔閡甚深。
    但在戎人的事情方麵，他相信薛雲不會說謊。
    要知道為了抵禦戎人，對方可是親自率兵前往支援了平峒縣。
    哪怕隻是杯水車薪的百餘騎兵。
    可換了其他人絕對做不到這樣的事情。
    由此足以可見薛雲在抵抗戎人方麵的決心。
    既然薛雲沒有給假情報，那麽戎人大軍少去的一千人去哪了？
    毫無疑問。
    不出意外的話，這支少去的一千戎人必然是奔著蛇頸關而去了。
    原因？
    郭守孝猜測，很大可能是為了牽製住蛇頸關的守軍，使得他們無法派出多餘的兵馬支援。
    從而讓大軍能順利拿下東山府。
    “大人，您是說……”
    郭勝渾身一顫，哪裏還不明白郭守孝話裏的意思。
    “所以你現在知道我為何急著向他求援了吧？”
    郭守孝點頭默認了郭勝想要說的，語氣都變得沉重道，“除了要告訴他有人已經將他和蛇頸關的底細出賣給了戎人，另外便是如果他遲遲未能前來救援東山府，我恐怕也拖不了太久了。”
    戰場之上，情報往往是非常重要且致命的。
    他看不慣薛雲是真的，可在麵對戎人的問題上兩人的立場又是一致的。
    問題在於立場是可以轉變的。
    一旦郭守孝實在扛不住，又或者戎人給予了他一個無法拒絕的籌碼。
    那麽他必然會轉變立場開城投降。
    歸根結底。
    他至今沒有選擇投降，無非是背叛朝廷的籌碼不夠大罷了。
    尤其是得知幽都府仍未陷落後，更加堅定了他待價而沽的想法。
    正如三大家在試探自己的時候，他同樣在試探戎人的底線。
    什麽底線？
    當然是籌碼的底線。
    隻是出於保險起見，郭守孝還是做了兩手準備。
    兩邊都下注，兩邊都不虧。
    “……大人，要不然便由小的冒險突圍前去蛇頸關求援吧。”
    郭勝猶疑良久，最終咬了咬牙道。
    “郭勝，你……”
    郭守孝聞言一怔。
    沒想到郭勝竟然為了東山府的安危不惜以身犯險，這可大大出乎了他的預料。
    別人不了解他，難道他還不了解麽？
    在他眼裏，郭勝說好聽點是善於趨利避害，說難聽點便是貪生怕死。
    否則當初薛雲扣押軟禁他的時候，他也不至於一點反抗都沒有。
    偏偏現在他卻一反常態挺身而出，很難不讓人懷疑他真正的動機。
    “大人，小的生是郭家人，死是郭家鬼，事到如今，也是時候小的報答郭家這些年的恩情了……”
    郭勝麵露苦澀輕歎口氣道，“最後小的希望大人能好好照顧保護好小姐，不要再讓小姐受到任何傷害了。”
    “……我答應你。”
    郭守孝默默盯視著郭勝半晌，最後才緩緩點頭道。
    “那小的便先行告退收拾準備去了。”
    郭勝鄭重地朝郭守孝行了個大禮。
    ……
    “大人，錢大勇他們回來了，而且還帶回來了一個人。”
    蛇頸關。
    薛雲正在關上觀察數裏外的戎人大營。
    和前幾天不同的是對方終於開始在附近砍樹打造攻城的器械。
    擺出一副準備要進攻蛇頸關的架勢。
    然而薛雲心裏卻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笑。
    因為他知道對方不過是在裝模作樣罷了。
    占據蛇頸關居高臨下的他們不僅有地形優勢，還有人數上的優勢。
    對方才這點兵馬就想拿下有他坐鎮的蛇頸關，說是異想天開都不為過。
    說到底，對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麻痹他們。
    “他們在哪裏？快帶我過去！”
    當趙二牛火急火燎的趕來稟報後，薛雲立刻顧不得其他離開了城關。
    沒過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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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便見到了錢大勇，以及他們帶回來的人！
    郭勝！
    “郭勝？怎麽是你？”
    看到遍體鱗傷氣息奄奄的郭勝，薛雲都愣了一下。
    “薛主管，我是來求援的……”
    聽到薛雲的聲音，郭勝如同回光返照一樣睜開眼睛，旋即便將所有情況一股腦地說了出來。
    等他說完，人也終於挺不住。
    脖子一歪，死了。
    “郭勝？！”
    薛雲連忙上前查看他的情況，可惜，經過檢查發現，他確實已經沒了氣息。
    “說說看，他到底是怎麽回事。”
    放下郭勝的屍體，薛雲暫時沒有理會對方臨死前說的內容，而是轉頭看向了前去偵查的錢大勇。
    在錢大勇的述說下。
    他們在抵達隘道出口的時候，發現戎人在此駐紮了數百兵馬，完全封堵了出入蛇頸關的道路。
    就在他們想方設法試圖繞過這支封堵的戎人兵馬，誰知道卻看到十來個從東山府方向來的騎兵朝著這邊瘋狂衝了過來。
    由於對方來得太快，倉促間組織起來的戎人未能成功攔截住所有人，最後讓三個騎兵順利突圍衝了出去。
    隨後戎人立馬派出追殺，最終在半途中郭勝不幸摔下山崖，其他人盡皆身亡。
    等到戎人撤走，一直隱藏在山林裏的錢大勇沿路在山崖找到了半死不活的郭勝。
    聽到對方有要事稟報給薛雲後，急忙便帶著他回到了蛇頸關。
    “找個地方好好安葬了他，其他人隨我來。”
    盡管薛雲和郭勝的交情不深，但好歹相識一場，期間也沒有為難過自己。
    回到營帳。
    薛雲平穩情緒後才緩緩開口道，“如同我們所料，關外的這支戎人軍隊確實是來牽製我們的，隻是沒想到東山府所謂的三大家卻早早出賣了我們，甚至連東山府都準備出賣給戎人……
    眼下我們如果再不趕去救援，恐怕郭郡丞也無能為力了。”
    “這個三大家真是該死！居然敢暗中勾結戎人裏應外合！我現在都不得不懷疑，當初大軍秘密撤軍，必然是有內奸走漏了風聲給戎人！難保內奸便是他們三大家的人！”
    要說最憤怒的便莫過於柳何。
    一聽說三大家的所作所為後，他都難得表現出如此失態的一麵。
    “柳何，冷靜，不要讓憤怒衝昏了頭腦。”
    薛雲神色平靜地朝柳何道。
    按照郭勝臨死前所說，三大家在東山府確實非常有能量。
    可是也僅限於東山府，至於東山郡之外，他們雖然常年與戎人暗中有交易往來，若說出賣大軍的話就未免太看得起他們了。
    要知道事情一旦敗露，這可是誅連九族的大罪。
    薛雲不覺得這幫子商賈能瘋狂到連九族都不在乎。
    “抱歉都尉。”
    柳何深吸口氣道。
    “事已至此，我們別無選擇，如果不去救援東山府的話，我們遲早也會步入東山府的後塵。”
    薛雲神情凝肅道，“但如何救援，該怎麽救援，我們必須盡快討論出一個章程來。”
    “都尉，蛇頸關便交由我來坐鎮吧，三百，我隻需要三百兵馬便能守住！”
    柳何第一個站出來說道。
    “都尉，我和你一起去支援東山府，而齊大傷勢未愈，就讓他留下來協助柳司馬吧。”
    齊大第二個站了出來。
    “我們誓死追隨大人。”
    錢大勇和趙二牛對視一眼紛紛開口道。
    “柳何，三百人你確定夠嗎？”
    薛雲點點頭，旋即目光落在了柳何身上。
    “都尉放心，三百人完全夠了！別忘了關外還安置著數千百姓，一旦蛇頸關守不住的話，我相信他們比我會更著急。”
    柳何淡淡道。
    “那好，齊大！”
    薛雲聽後頓時放心下來，緊接著便開始發號施令！
    “屬下在！”
    “除卻我統帥的親衛騎兵外，其他兵馬暫時有你來統領指揮。”
    要說自己手底下能帶兵的人，也隻有柳何他們這幫神武軍出身的人。
    可周林韓雙遠在平峒縣養傷，柳何齊二又要留守蛇頸關。
    最後薛雲隻能讓齊大來挑起大梁。
    “屬下絕對不會辜負都尉的信任。”
    齊大並沒有絲毫的激動，反而比往常都要顯得沉穩。
    “錢大勇趙二牛，你們納入齊大的統領下，作為他的左右副手聽命。”
    薛雲又將目光落在了近來表現最為出彩的兩人。
    “是！”
    兩人二話不說領命下來。
    “徐虎，召集親衛騎兵，今天我們便離開蛇頸關！”
    薛雲朝著帳前的徐虎道。
    “屬下領命！”
    說完，徐虎便風風火火地離開了帳篷。
    “都尉，你這是想要先行一步？”
    意識到薛雲想要做什麽的柳何急忙問道。
    “兵貴神速，為了防止東山府生變，我必須趕緊帶人出現在東山府眾人的眼皮底下，如此才能給郭守孝爭取喘息的機會。”
    薛雲知道柳何在擔心什麽，所以專門進行了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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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東山府城外戎人兵馬眾多，萬一都尉深陷重圍該如何是好？”柳何依舊不放心。
    “放心吧，我不會讓自己置於死地的，相反，我還已經想好了如何覆滅這支戎人的辦法！”
    薛雲嘴角都忍不住勾勒出一抹冷笑。
    由於提前有過準備。
    徐虎很快便將百餘親衛騎兵都召集完畢。
    而薛雲已經穿戴上甲胄，備好了弓弩馬槊。
    考慮到其他因素，他連許久未用的斬馬大刀都一並帶上。
    “全軍聽命，隨我出發！”
    薛雲騎著馬來到集合的騎兵麵前，沒有半點廢話，直接便一馬當先地領著他們浩浩蕩蕩離開了蛇頸關。
    “這麽多騎兵是要去幹什麽啊？”
    百餘騎兵離開的動靜自然瞞不過附近安置的百姓們，紛紛都跑出來查看情況。
    “看樣子他們是去東山府的，應該是東山府那邊出了什麽事吧？”
    “莫非是戎人打到東山府了？”
    “我看不止，如果隻是這樣，這些人怎麽會離開得如此匆忙，我想應該是東山府快守不住了……”
    對於騎兵們的離開百姓們可謂是議論紛紛。
    身在其中的杜山連忙出麵驅散著他們，避免他們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等到驅散完看熱鬧的百姓們，他才緊急趕往了大營。
    “柳司馬，敢問這是出了什麽事情嗎？”
    由於未經允許，負責值守大營的士卒並沒有放杜山進去。
    可即便處在大營之外，他都能看到裏麵不斷倉促集結的士卒們。
    好不容易看到一個熟悉的麵孔，杜山立刻朝著對方大聲喊道。
    “是你啊？你有什麽事嗎？”
    柳何一臉嚴肅地走到了杜山麵前。
    兩人雖然認識，可關係卻一般。
    不過看在對方是管理那些百姓們的份上，他才會抽出時間搭理對方。
    “柳司馬，剛才我看到薛大人帶著一大幫騎兵離開了蛇頸關，所以我想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回去也好安撫百姓們。”
    杜山還算機敏，連忙拿安撫百姓為借口詢問道。
    “戎人已經兵臨東山府，薛大人是趕去支援的。”
    柳何知曉安撫百姓的重要性，想了想便回答了他的問題，“不止是他，關內大半士卒都會趕去救援……”
    “可是一下子支援了這麽多人，蛇頸關該怎麽辦？”
    杜山聽後臉色陡然一變。
    “我會負責率領剩餘的兵馬鎮守蛇頸關，所以無需擔心，有我在，蛇頸關丟不了！”
    柳何語氣漠然道。
    “回去告訴百姓，這些天老實待著切勿隨處走動，免得讓我麾下的士卒當成細作給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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