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呂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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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都府。
    呂府。
    “大人,鳥舍那邊出了點情況,還需要您親自過去看一下。”
    一個管事神色匆匆地來到花房,朝著正在花叢裏修剪枝葉的華貴中年人恭敬道。
    “哦?這兩天我不是將鳥舍裏的鳥兒們都放生了麽?難不成這些鳥兒們又回來了?”
    華貴中年人聞言依舊沒有停下手中修剪的動作,似乎根本沒有把管事說的放在心裏。
    “回大人,確實有鳥兒回到了鳥舍,不過這隻鳥不太一樣,它的腳脖子多了樣東西。”
    管事神情鄭重地表示道。
    “多了樣東西?”
    華貴中年人手中動作一頓,旋即把手中的剪子遞給了恭候在一旁的女仆,“走,帶我過去看看。”
    鳥舍離花房並沒有多遠。
    很快,兩人便來到了鳥舍。
    看到他們到來,鳥舍裏的仆人當即領著一個籠子上前恭迎道,“大人貴安。”
    “大人,這就是那隻回來後腳上多了樣東西的青鳥。”
    管事連忙接過仆人手裏的鳥籠拿到華貴中年人麵前。
    “取下來給我看看。”
    華貴中年人仔細端詳了一下鳥籠裏嘰嘰喳喳,似乎訴說自己委屈的青鳥。
    隻是他卻無暇理會青鳥的心情,重點都放在了它腳上的白色布條。
    “大人。”
    管事一聽立刻打開籠子,小心翼翼地抓住青鳥解下了它腳上的布條,隨後關好籠子,連忙把布條遞給了華貴中年人。
    “……”
    華貴中年人接過布條打開後,一行扭扭曲曲的血字瞬間映入了眼簾。
    隻是在看完上麵的文字,一直泰然自若的他臉色都為之一變,
    “快!馬上去備車,我要去一趟都督府。”
    與此同時。
    上幽縣。
    “你覺得這隻鳥什麽時候會飛回來?”
    在放飛青鳥離開後,回到亭子的薛雲望著碧藍如洗的天空忽然來了句。
    “回稟將軍,如果青鳥順利回到了家主大人那裏,這就要取決於家主大人什麽時候再放歸青鳥。”
    呂豐不敢有絲毫的輕慢。
    “問題是此前青鳥受到了驚嚇,我擔心即便放歸它都不會回來了。”
    薛雲自然有他的顧慮。
    “若是普通的青鳥受到驚嚇後是一定不會回來的,但家主大人精心飼養的青鳥卻不一樣,老奴相信這隻青鳥還會回來的。”
    呂豐在這個問題上還是相當自信。
    因為他相信的不是青鳥,而是飼養青鳥的家主大人。
    “希望如此吧。”
    薛雲點點頭,然後便揮退了呂豐。
    他並沒有限製對方的自由,隻要不擅闖士卒們劃定的禁區,基本上不會有人幹涉他的行動。
    戰戰兢兢地告退離開後,呂豐第一時間便返回了井裏的地道。
    途中遇到來往巡視的士卒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唯恐這些殺胚攔住自己刁難。
    所幸一路上都沒人理會呂豐,得以讓他順利回到了井裏。
    “都尉,他回井裏了。”
    當薛雲離開亭子的時候,徐虎突然從眼前冒了出來。
    “我知道了。”
    不限製呂豐的自由,不代表薛雲會放心他這個人。
    在抓完青鳥放飛的時候,他便挑了兩個手下暗中盯著呂豐。
    “都尉,我們不需要做點什麽麽?”徐虎忍不住問道。
    “不用,盯著他就行,隻要他沒有出格的行為,大可睜隻眼閉隻眼。”
    薛雲並沒有把呂豐太當一回事。
    “屬下明白了。”
    對此徐虎也沒有多說什麽,繼續跟隨在薛雲的身後履行著自己親衛的職責。
    翌日清晨。
    難得睡了個好覺的薛雲醒來不久便聽到屋外傳來的清脆鳥鳴。
    “都尉,那隻鳥回來了。”
    看到薛雲走出休息的屋子,徐虎第一時間便上前稟報道。
    “把它抓回來。”
    薛雲毫不猶豫地下達了命令。
    抓鳥的事情他沒有摻和,畢竟手底下並不缺抓鳥的能人。
    沒過多久。
    他便看到徐虎拎著昨天關押青鳥的簡陋籠子來到了自己麵前。
    “都尉,鳥抓回來了,而且腳上綁的並非是我們昨天係上的布條。”
    徐虎將鳥籠小心遞給了薛雲。
    “把昨天寫字的人喊過來。”
    薛雲隨口吩咐了一句,然後輕手輕腳地抓住籠裏嘰嘰喳喳個不停地青鳥,在小心解下它腳上綁著的東西後,又重新將青鳥關回了籠子裏。
    這玩意可關係著他與幽都府聯絡的寶貝,精貴得很,他可不想嚇到和傷害到這隻青鳥的分毫。
    如同呂豐所言的一樣。
    這隻青鳥確實和普通青鳥不一樣。
    昨天抓住的時候還嚇得半死,今天雖然同樣叫個不停,可明顯能感覺到它沒有昨天這麽害怕。
    也不知道它回去後,呂豐的家主到底對它做了什麽。
    看到回到籠子裏的青鳥沒有驚懼而死的跡象後,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從它腳下解下的東西。
    這是一個卷成小拇指大小的紙條,紙條外還包裹著一層防水的油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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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油蠟很薄,一捏便碎。
    而油蠟碎裂後,卷得非常緊實的紙條都瞬間膨脹了幾圈。
    等他打開紙條,赫然發現紙條竟然有一尺來長,而紙條上密密麻麻寫著一個個工整美觀的小字。
    “都尉,人帶來了。”
    恰好這時候徐虎領著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走了過來。
    “王恢,來給念念這張紙上寫了什麽。”
    薛雲朝著年輕人招手示意道。
    王恢是他們這支隊伍裏唯一小時候完整讀過私塾的人,甚至名字都是私塾老師取的。
    他出身於東山府一個商賈之家,家境算是他手底下最好的一批人。
    從小他的父親便對他寄予厚望,希望有朝一日他能考取功名徹底改變家族的命運。
    所以他父親經商賺來的錢財都用來給他讀書,光是私塾都是花了大價錢進去的。
    可惜誰都沒想到,他父親在王恢讀完私塾不久便在北邊行商的時候慘遭戎人殺害,最後連家產都讓親戚分了個七七八八。
    家庭瞬間衰敗下來後,王恢別說讀書了,往後能否養活自己與母親妹妹都是個問題。
    好在因為懂得識字寫字,再加上父親好歹還有點人脈。
    所以王恢找到個東家當上了賬房學徒,而這一當就是十年,基本看不到什麽出頭之日。
    當聽聞戎人即將打來,郭守孝大肆在城裏征召青壯的時候,王恢便不幸成為了其中一員。
    直至薛雲大破戎人,並且將他們收編之後,豐厚的待遇讓王恢意識到自己出頭的機會終於來了。
    論及身體條件與勇武,王恢確實有所欠缺。
    偏偏他能入選薛雲的親衛騎兵,完全是因為他比別人有文化。
    總而言之。
    比他勇武的沒他有文化,比他有文化的又沒他勇武。
    兩相比較下,不選他選誰。
    “遵命!”
    王恢心情激動地來到薛雲麵前接過紙條,隻是在看到紙條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後都有點頭暈的感覺。
    他晃了晃腦袋重新鼓起精神,然後認認真真地讀起了上麵的內容。
    由於紙條上的內容非同尋常,讀著讀著他都感到了莫大的壓力與緊張。
    直至徹底讀完,他的額頭上都泛起了一層細汗。
    “幽都府快要撐不住了麽?”
    事關機密,在王恢宣讀前,薛雲便已經提前揮手示意周圍值守的士卒退下。
    不得不說他的選擇是明智的。
    萬一紙條上的內容傳出去,難免會影響到隊伍裏的士氣。
    根據紙條傳達的消息。
    幽都府內的糧草已經所剩無幾,城內的大軍最多隻能支撐個十天半月。
    同時幽都府內部的分歧非常嚴重,尤其是幽都府郡守為代表的文官們都打算投降戎人,避免城內無數百姓死於戎人的報複。
    雖然退守至幽都府的神捷龍驤兩軍的主帥堅決不肯投降,甚至與郡守他們爆發過多次爭吵,可是糧食短缺的關係,兩軍內部都已經人心惶惶,士氣低落。
    再這樣下去,無需戎人攻打,兩軍說不定都自行崩潰了。
    回信的主人告訴他。
    除非山陽的晉王能在半個月內火速馳援幽都府,否則幽都府的陷落是遲早的事情。
    “王恢,給我回信,我已派人攜帶陛下密詔前往山陽向晉王求援,還望幽都府能繼續堅守下去。”
    對於薛雲而言,幽都府絕對不能陷落。
    畢竟沒有幽都府來扛住戎人大軍的話,接下來便該輪到他遭殃了。
    要知道東山郡的情況比幽都府也好不到哪裏去。
    “是!”
    王恢聞言連忙領命。
    由於不像上一次一樣急切,這回倒不用咬破手指用鮮血來書寫。
    大火燒過的地方最不缺燒成炭的木頭,恰好能拿來製成炭筆。
    至於書寫也不需要再撕掉衣服,直接在對方傳來的信紙空白背麵便能書寫。
    不多時。
    王恢便將寫好的紙張遞給薛雲。
    卷好紙,取出籠裏的青鳥,再從衣服上扯下根細繩綁在腳上,薛雲便毫不猶豫地放飛了對方。
    目送青鳥頭也不回地飛走後,薛雲似乎想起了什麽,當即開口吩咐道,“把呂豐給我喊來。”
    “是都尉!”
    徐虎二話不說便遵照執行,退下的時候不忘帶上王恢一道離開。
    “敢問將軍有何吩咐老奴?”
    呂豐顫顫巍巍地跟著徐虎來到薛雲的麵前後,心裏是說不出的惶恐。
    “沒什麽,隻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你們家主到底是什麽人?”
    薛雲神色平靜地凝視著呂豐道,“不久前放飛的青鳥回來了,同時帶來了幽都府最新的消息,所以我勸你最好不要有任何欺瞞,否則別怪我刀下無情了。”
    “老奴對天發誓,老奴絕對不敢有欺瞞,老奴的家主大人便是幽都府長史,三幽呂家的當代族長呂望是也。”
    呂豐一聽可嚇壞了,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腦地說了出來。
    無他。
    他是真信薛雲敢動手殺人。
    “三幽呂家的族長呂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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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雲輕蹙眉頭,原諒他孤陋寡聞,這還是他頭回聽說這個家族。
    但對方能成為幽都府長史,又在上幽縣建有如此奢華的宅院。
    無需多想都能知道對方是幽都府當地勢力雄厚的豪強大族。
    “是的……”
    呂豐可不敢再耍滑頭,連忙將三幽呂家的背景情況一一道來。
    原來所謂的是三幽是上幽,幽都府以及下幽的統稱。
    換而言之。
    包括幽都府在內的周邊一帶都是呂家的勢力範圍,可想而知呂家在幽都府的實力。
    正如郭守孝出身南沛郭家的一樣,但相較於三幽呂家便有點小巫見大巫了。
    更何況呂家家主還是幽都府長史,正經的從四品地方大員。
    在北境這樣的邊地,不考慮他的出身背景,掌管幽都府軍務的長史在地位上都不下於郡守等一幫官員。
    如果再加上他的背景勢力,甚至地位都能淩駕於幽都府刺史之上,管轄整個北境的軍政大權。
    這也無怪乎呂豐一提到自家的家主大人便是滿滿的敬畏。
    想到青鳥帶回來的書信。
    薛雲不得不懷疑,這極有可能出自於呂望這位幽都府長史的手筆。
    “和我說實話,當初真是呂長史拋下你們離開的嗎?”
    “回將軍,還請原諒老奴之前說了謊,當時家主大人根本都不在城內,而在幽都府操持公務,隻是戎人大軍實在來得太快,府上的人根本都來不及逃走,最後隻能隨老奴躲入了井裏……”
    一看薛雲開始追究,呂豐撲通一聲當場跪地開始乞求饒恕。
    “隨你躲入井裏的都有誰?”
    薛雲本來沒打算刨根問底,偏偏呂望的身份使得他產生了好奇。
    “除了老奴和一些奴仆外,其他都是家主大人留在上幽縣生活的三房親眷。”
    呂豐趴伏在地上聲音顫抖地回答道。
    即使他不說,薛雲親自派人走一趟井裏便能知曉情況。
    主動交代的話反而還能寬大處理。
    再者,這些人的身份特殊。
    光是看在家主大人的份上,別說對方自稱是大魏奮威軍的都尉,就算是殘暴著稱的戎人都不會輕易殺害家主的這些親眷。
    “原來如此。”
    薛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一個大家族通常有嫡庶之分,正常情況下,庶出的其他房往往都不如嫡係長房受重視。
    不然的話,呂豐口中的三房又如何會留在上幽縣生活,而不是幽都府。
    但不管怎麽說,三房都還是呂家的人,輕易動不得。
    “再和我仔細說說,呂長史是個什麽樣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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