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艙底現經卷 唐僧破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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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二回 水蜃艙底現經卷 唐僧念破心魔障
第一節 艙底秘藏 甘寧偶得古經卷
水蜃號底層艙室,自與災厄一戰後便再未徹底清理過。這裏曾是吳營最隱秘的克隆胚胎艙,如今隻剩下殘破的培養皿與斷裂的營養液管道,墨綠色的液體在艙底積成深淺不一的水窪,反射著頭頂應急燈的慘白光暈,如同一麵麵破碎的鏡子,映出艙內的狼藉。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與蛋白質腐敗的混合氣味,嗆得人鼻腔發疼,深處還藏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腥甜——那是未成型的克隆胚胎壞死時留下的氣息,頑固地附著在星合金艙壁上,即便用最強效的清潔劑也無法徹底清除。
甘寧赤著上身,古銅色的肌膚上滲著細密的汗珠,與肩頭搭著的鮫綃巾黏在一起。他鏡化的左臂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冷冽的銀亮光澤,指尖觸到冰冷的艙壁,能清晰地感受到金屬內部殘留的能量波動——那是克隆胚胎存活時留下的生命信號,微弱卻執拗,如同無數細碎的歎息,順著指尖鑽進他的骨髓,讓他莫名地心煩意亂。
\"將軍,這邊有個暗格!\"一名錦帆衛的呼喊打破了艙內的死寂。那衛卒叫阿福,是當年跟著甘寧百騎劫曹營的舊部,此刻正費力地搬開一具變形的培養艙。艙底露出一塊鬆動的星合金板,板上刻著吳地特有的\"水紋符\",紋路如江濤起伏,與甘寧腰間玉佩上的紋路分毫不差——那是孫策親賜的\"破浪符\",象征著吳營水軍的榮耀。
甘寧眉頭一挑,大步流星走過去。他認得這符文——這是吳營最高級別的保密符記,通常用於存放足以動搖吳營根基的機密。他示意阿福退後,親自伸手扣住合金板的邊緣,鏡化的指尖注入一絲真氣。合金板發出\"哢噠\"一聲輕響,像是骨骼錯位的聲音,緩緩向上翻開,露出一個半尺見方的暗格。
暗格內鋪著一層暗紅色的絨布,布麵光滑如綢緞,細看卻能發現上麵織著細密的\"鎮魂紋\",與新浮城聯邦議事廳的地麵紋路同源。絨布上放著一卷經卷,由某種不知名的獸皮製成,呈暗黃色,邊緣已有些磨損,像是被人反複摩挲過。封麵上用歸位者的星篆文寫著一行字,筆畫扭曲如蛇,甘寧雖不識得,卻能感覺到字裏行間透出的莊嚴與神秘,仿佛有一雙無形的眼睛在盯著他。經卷旁還放著一枚青銅鑰匙,匙柄鑄成巨蜃吐珠的形狀,珠上的紋路與水蜃號船頭雕像的眼睛一模一樣,透著一股遠古的威嚴。
\"這是......\"甘寧拿起經卷,入手微沉,獸皮表麵似乎有細微的紋路在蠕動,像是活物的呼吸。他剛將經卷展開一角,一股奇異的幽香便從卷中溢出,不同於艙內的腐味,帶著一絲淡淡的檀香,還混著吳地梅香的清冽。這香味鑽入肺腑,竟讓他鏡化左臂的銀紋微微發燙,像是有無數細小的針在刺,又像是有股暖流在經脈中遊走。
\"將軍,您沒事吧?\"阿福見甘寧神色有異,關切地問道。他看到甘寧鏡化的左臂銀紋暴漲,如蛛網般爬過肩頭,嚇得臉色發白——上次甘寧鏡化時,就是這樣的征兆。
甘寧搖搖頭,強壓下體內的異樣,將經卷重新卷好,收入懷中。他直覺這經卷非同尋常,尤其是那股幽香,讓他想起陸遜近日頻發的頭痛。自水蜃號與災厄一戰後,陸遜便時常說頭痛欲裂,有時還會出現幻象,說看到無數沒有臉的士兵在哭,說聞到一股\"像廟裏的香,又像墳頭的紙灰\"的怪味。當時軍醫檢查不出病因,隻說是受了驚嚇,可甘寧此刻聞到這香味,竟與陸遜描述的分毫不差。
\"沒什麽。\"甘寧將暗格恢複原狀,星合金板與艙底嚴絲合縫,若非親眼所見,絕難發現此處有暗格。他對阿福道:\"這裏清理幹淨後,派專人看守,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不許任何人靠近,哪怕是隻蒼蠅也得先通報。\"他頓了頓,補充道,\"此事不得外傳,待我稟報伯言將軍再說。違令者,軍法處置。\"
錦帆衛雖滿心好奇,卻也知甘寧軍令如山,齊聲應道:\"遵命!\"
甘寧披上外衣,快步走出底層艙室。越往上走,艙內的光線越明亮,空氣中的腐敗氣味被海風的鹹味取代,可他懷中的經卷卻仿佛越來越沉,獸皮表麵的紋路蠕動得愈發明顯,像是在回應他的心跳。走到中層艙時,他迎麵撞見陸遜的親衛,那衛卒神色慌張,見了甘寧,像是見了救星:\"甘將軍!您可算回來了!陸將軍的頭痛又犯了,這次比以往都厲害,已經暈過去兩次了!\"
甘寧心中一沉,果然與陸遜有關!他加快腳步,幾乎是跑著衝進陸遜的議事艙。艙內彌漫著濃鬱的藥味,陸遜躺在榻上,麵色蒼白如紙,嘴唇幹裂,雙手死死抓著榻沿,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額上滲出的冷汗浸濕了鬢發,眉頭緊鎖,像是在忍受極大的痛苦,口中還喃喃不清地念著:\"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別找我......\"
\"伯言!\"甘寧衝到榻前,鏡化的左臂貼在陸遜的額頭。銀亮的光芒湧入陸遜體內,他立刻發出一聲痛呼,卻不再是之前的模糊囈語,而是清晰地喊道:\"經卷......快拿走......\"
甘寧心中巨震,從懷中取出經卷。奇怪的是,經卷剛一離開他的懷抱,陸遜的痛苦便減輕了幾分,呼吸也漸漸平穩。甘寧將經卷放在案幾上,隻見獸皮表麵的紋路竟朝著陸遜的方向蠕動,像是在引誘,又像是在挑釁。
\"這經卷......是從底層克隆艙的暗格裏找到的。\"甘寧沉聲道,\"伯言,它和你的頭痛,到底有什麽關係?\"
陸遜緩緩睜開眼,目光渙散,卻死死盯著案幾上的經卷,眼中充滿了恐懼,像是看到了最可怕的夢魘:\"它......它是個邪物......它知道......知道我們克隆士兵的事......\"
第二節 經卷惑心 伯言頭痛現心魔
甘寧雖擔憂陸遜的狀況,卻也知解開謎團的關鍵或許就在這經卷上。他小心翼翼地將經卷放在議事艙的案幾中央,未敢完全展開,隻露出封麵上的星篆文。案幾是用江東的紫檀木製成,上麵雕刻著\"赤壁鏖戰\"的圖景,此刻卻被經卷散發出的暗黃色光芒籠罩,圖景中的戰船仿佛在波濤中搖晃,失去了往日的威嚴。
陸遜掙紮著從榻上坐起,甘寧連忙扶他靠在軟墊上。他眼下帶著濃重的青黑,像是多日未眠,麵色蒼白得近乎透明,嘴唇毫無血色。他剛坐穩,目光無意中掃過經卷,臉色驟變,猛地向後縮去,按住太陽穴的手用力到指節發白,指縫間滲出細密的血珠:\"這......這東西哪來的?\"他的聲音帶著痛苦的顫抖,額上青筋暴起,\"快......快拿開!我頭好痛......\"
甘寧心中一沉,果然與陸遜的頭痛脫不了幹係!他連忙將經卷往旁邊挪了挪,低聲道:\"伯言,你先穩住。這經卷是從克隆艙的暗格裏找到的,上麵的符文是吳營的保密符記,顯然是自己人放的。你想想,最近有沒有接觸過類似的東西?\"
\"自己人?\"陸遜苦笑一聲,笑聲淒厲如哭,\"若真是自己人,怎會用這等邪物害我......\"他的話未說完,突然抱著頭發出一聲慘叫,身體劇烈地抽搐起來。甘寧看到他的瞳孔在快速收縮、放大,像是在看什麽恐怖的景象,口中不斷湧出胡話:\"好多士兵......他們沒有臉......他們在哭......\"
甘寧知道他又陷入了幻象,連忙用鏡化的左臂按住他的後心,將真氣源源不斷地輸入他體內。銀亮的光芒順著甘寧的手臂流入陸遜體內,與他體內那股作祟的精神力碰撞,發出\"滋滋\"的聲響,如熱油滴入冷水。陸遜的抽搐漸漸平息,卻依舊雙目失神,口中喃喃道:\"他們說......說自己不是人......說我把他們造出來,就是為了讓他們送死......\"
甘寧心中震撼不已。克隆士兵是吳營最大的秘密——為補充星際遷徙中的兵力損耗,陸遜力排眾議,啟動了\"續命計劃\",從陣亡將士的基因中提取樣本,在培養艙中快速培育士兵。這些克隆士兵戰鬥力極強,且對命令絕對服從,是吳營能在星際中立足的重要力量。但此事因涉及倫理爭議,一直被陸遜嚴密封鎖,除了極少數核心將領,無人知曉詳情。而陸遜的幻象,竟精準地指向了這個秘密!
\"伯言,你看著我!\"甘寧抓住陸遜的肩膀,用力搖晃,\"那些都是幻象!是這經卷在作祟!\"
陸遜的眼神漸漸有了焦點,他望著甘寧,眼中充滿了痛苦與迷茫:\"是幻象嗎?可他們說得那麽對......\"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心緒,卻徒勞無功,\"興霸你知道嗎?上次與災厄一戰,我們損失了三百名克隆士兵,可戰後清點,他們連個名字都沒有,隻記錄在"物資損耗"的清單上......\"他的聲音哽咽,\"我每次看到培養艙裏那些蜷縮的胚胎,都覺得像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甘寧沉默了。他當年是反對\"續命計劃\"的,曾對陸遜說\"用人命堆出來的勝利,算不上榮耀\"。可陸遜當時望著星圖上漂泊的吳營艦隊,低聲道:\"興霸,亂世之中,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等我們找到了歸宿,再給他們一個交代。\"如今歸宿找到了,這個\"交代\"卻遲遲未給。
經卷仿佛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突然自行展開半尺,獸皮表麵的紋路蠕動得愈發劇烈,上麵的星篆文開始發光,在空中投射出模糊的影像——那是吳營的克隆培養室,一排排透明的培養艙中,浸泡著形態各異的克隆士兵,他們有的已經成型,有的還隻是殘缺的肢體。一個少年模樣的克隆兵隔著艙壁望著外麵,眼神空洞,嘴型似乎在說\"為什麽\"。
\"是073......\"陸遜失聲驚呼,淚水奪眶而出,\"他是三個月前犧牲的,犧牲前還問我......打完仗能不能去看看江東的梅花......\"
影像中的073突然開始劇烈掙紮,培養艙中的液體沸騰起來,他的身體在快速老化、腐爛,最終化作一灘血水。緊接著,所有培養艙都發生了同樣的變化,血水匯聚成河,朝著影像外的陸遜湧來,河水中漂浮著無數張臉,都是吳營克隆士兵的臉,他們的眼睛死死盯著陸遜,充滿了怨恨與詛咒。
\"是你創造了我們,卻又拋棄了我們!\"
\"你依賴我們的命,卻不敢承認我們的存在!\"
\"你和那些篡改生命的歸位者,沒有區別!\"
這些話語如同一把把淬毒的尖刀,刺穿了陸遜的心理防線。他確實依賴克隆技術補充兵力,卻也確實在刻意回避克隆士兵的倫理問題——他規定克隆士兵不得進入核心營地,不得與原生士兵交流,戰死了也隻能作為\"物資\"處理。他一直告訴自己這是權宜之計,可在經卷的精神衝擊下,這份\"權宜之計\"瞬間變成了不可饒恕的\"原罪\"。
\"不......不是的......\"陸遜語無倫次地辯解,身體卻控製不住地顫抖,\"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隻是還沒找到合適的時機......\"
\"時機?等我們都死光了,就有時機了嗎?\"影像中的聲音帶著嘲諷。
甘寧見陸遜的精神即將崩潰,猛地一拳砸在案幾上,紫檀木的案幾瞬間裂開一道縫隙。這一拳打斷了經卷的影像,獸皮表麵的紋路萎靡下去,光芒也黯淡了幾分。\"伯言!醒醒!\"甘寧的聲音如洪鍾,\"這經卷在放大你的愧疚!它在害你!\"
陸遜打了個寒顫,如從噩夢中驚醒。他大口喘著氣,冷汗浸透了白袍,看向經卷的目光充滿了恐懼,卻也多了一絲清明:\"它......它不僅知道克隆計劃,還知道我的愧疚......它是衝著我來的......不,是衝著吳營來的......\"
甘寧撿起經卷,入手依舊微沉,隻是獸皮表麵的紋路不再蠕動,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幻覺。\"這經卷不能留。\"他說著,便要將經卷扔進旁邊的火盆。火盆中炭火正旺,是陸遜用來熏香驅寒的,此刻卻在經卷的靠近下,火苗突然變得萎靡,仿佛遇到了克星。
\"等等!\"陸遜連忙阻止,\"這經卷雖邪,卻也可能藏著線索。你看它的材質,水火不侵,絕非凡物。而且......\"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疑慮,\"它為什麽會出現在克隆艙的暗格?放經卷的人,到底想幹什麽?\"
甘寧的動作一頓。是啊,暗格的保密級別極高,除了曆代吳主和陸遜、甘寧等極少數核心將領,無人能打開。這經卷是誰放的?是友是敵?若真是敵人,又怎會對吳營的秘密了如指掌?
\"看來,此事需上報聯邦,讓孔明先生和子龍將軍共同參詳。\"陸遜緩緩道,他知道這經卷觸及的不僅是他個人的愧疚,更是吳營乃至整個聯邦的倫理難題——星際遷徙中,魏蜀吳三方都或多或少用過克隆技術,隻是吳營用得最頻繁,也最諱莫如深。
甘寧點頭:\"也好。隻是這經卷太過邪門,還是先封存起來為妙。\"他取來一個玄鐵盒,盒上刻滿了\"鎮邪符\",是當年孫權用來存放凶兵的器物。將經卷放入盒中,蓋上盒蓋的刹那,他似乎聽到盒內傳來一聲細微的歎息,像是解脫,又像是不甘,在寂靜的艙室中回蕩,久久不散。
第三節 原罪浮現 吳營秘辛露端倪
玄鐵盒被暫時存放在陸遜的書房,盒外貼滿了吳營特製的鎮魂符,符紙泛著淡淡的金光,如同一層鎧甲,勉強壓製著經卷散發出的精神力。即便如此,書房內的氣氛仍顯得壓抑,空氣中仿佛漂浮著無數雙眼睛,默默注視著盒中的秘密。窗外的北極寒風呼嘯而過,卷起雪沫拍打在舷窗上,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是有人在窗外竊聽。
陸遜坐在案前,麵前攤著吳營的克隆士兵名冊——說是名冊,其實更像是一份流水賬,隻有編號,沒有姓名,記錄著他們的入伍時間、戰鬥場次和\"損耗\"日期。紙張邊緣已經泛黃,上麵的墨跡有的被淚水暈染,有的被手指摩挲得模糊不清。他的手指劃過\"克隆兵073號\"的記錄,指尖在\"損耗日期\"那一欄停留許久,那裏寫著\"星際曆301年,對抗災厄,與敵同歸於盡\"。
這個編號他記得太清楚了。073是所有克隆士兵中最像\"人\"的一個,他會問\"天空為什麽是藍色的\",會偷偷在培養艙裏畫梅花,會在戰鬥間隙哼著不成調的吳地童謠。陸遜曾私下給過他一塊刻著\"梅\"字的木牌,告訴他\"這是你的名字\"。可073犧牲後,那塊木牌被當作\"無關緊要的雜物\"清理掉了,就像清理掉他的屍體一樣。
\"伯言,孔明先生的意識投影和子龍將軍到了。\"甘寧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打斷了陸遜的沉思。
陸遜深吸一口氣,將名冊合上,起身迎了出去。諸葛亮的意識投影懸浮在書房中央,光芒比往日更加黯淡,邊緣的光暈如水波般蕩漾,仿佛隨時會消散。趙雲依舊身披亮銀甲,甲葉上的冰霜尚未融化,手中長槍斜指地麵,槍尖的寒光與書房的燭光相映,透著一股凜然正氣。
\"伯言將軍,聽說你們發現了異寶?\"諸葛亮的投影開門見山,目光落在玄鐵盒上,眉心的三眼印記微微閃爍,\"老夫在星鏈中便感受到一股奇異的精神力,與歸位者的"記憶篡改裝置"同源,卻更加陰邪。\"
陸遜苦笑一聲,將經卷的來曆和特性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包括他的幻象和經卷\"原罪放大\"的能力,以及吳營\"續命計劃\"的來龍去脈。他沒有隱瞞,因為他知道,在這經卷引發的危機麵前,任何隱瞞都可能釀成大禍。說出這些話時,他感覺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卻也像是在眾人麵前剝光了自己,露出了最醜陋的傷疤。
趙雲聽完,眉頭緊鎖,他輕撫槍杆,沉聲道:\"如此說來,這經卷不僅是個精神武器,更是一麵鏡子,照出了我們不願麵對的陰暗麵。吳營的克隆問題,魏營對隕石力量的貪婪,蜀營對傳統的固守,恐怕都能被它放大。\"他想起了魏營曹昂看隕石時的眼神,那眼神中的渴望,與此刻經卷散發出的誘惑,何其相似。
諸葛亮的投影沉默片刻,緩緩道:\"歸位者曾留下記載,說"生命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被剝奪選擇的權利"。克隆士兵雖由人工培育,卻也擁有生命,擁有意識,吳營的做法,確實有違歸位者的倫理觀。\"他看向陸遜,目光溫和卻帶著穿透力,\"伯言,你頭痛的根源,並非經卷本身,而是你內心對這種"剝奪"的愧疚。你既依賴他們的犧牲,又恐懼他們的存在,這種矛盾被經卷放大,才會產生幻象。\"
陸遜點頭,眼中閃過一絲釋然:\"先生所言極是。我一直以為是歸位者的精神力反噬,如今才明白,是我自己過不去心裏那道坎。每次看到克隆士兵空洞的眼神,我都在想,若是伯符將軍還在,他會怎麽做?\"
就在此時,玄鐵盒突然發出\"咚\"的一聲悶響,盒外的鎮魂符光芒驟暗,符紙上的字跡扭曲變形,像是活過來的蟲子。甘寧上前一把按住鐵盒,沉聲道:\"它好像在掙紮!像是感應到了先生的氣息!\"
諸葛亮的投影示意打開鐵盒。陸遜取來青銅鑰匙——那鑰匙與暗格中的鑰匙是一對,匙柄的巨蜃吐珠圖案正好能嵌入鐵盒的鎖孔。鑰匙插入鎖孔,輕輕一擰,\"哢噠\"一聲,鐵盒打開,經卷自動展開,獸皮表麵的紋路再次蠕動起來,這一次,上麵的星篆文開始發光,在空中投射出一行行古篆,如流水般緩緩流淌。
眾人定睛細看,隻見上麵記載的果然是歸位者關於生命倫理的論述,核心思想是\"萬物有靈,生而平等,不可人為造命,亦不可隨意奪命\"。文字古樸莊重,透著悲憫之心,讓人望之生敬。可看到後麵,文字卻漸漸變得扭曲,論述也開始極端化——\"克隆者,非生非死,是為異類,當誅之創造者,玩弄天命,是為原罪,當罰之\"。
\"這不對!\"陸遜失聲驚呼,他曾研究過歸位者的文獻,知道歸位者雖反對克隆,卻也主張\"異類亦有生存之權\",他們曾收留過星際間各種被遺棄的人造生命,絕不會說\"當誅之\"這種話!\"後麵的文字風格與前麵截然不同,像是被人篡改過!\"
趙雲也看出了端倪:\"前麵的論述平和中正,後麵的卻充滿戾氣,像是兩個人寫的!篡改之人對歸位者的倫理觀極為了解,才能模仿得如此逼真。\"
諸葛亮的投影凝視著經卷,眉心的三眼印記閃爍不定,光芒忽明忽暗:\"確實是篡改。而且篡改之人手段高明,不僅模仿了歸位者的文風,還精準地抓住了吳營的軟肋。他的目的,恐怕就是要激化我們對克隆問題的矛盾,讓吳營陷入內耗,甚至引發聯邦的信任危機。\"
甘寧怒喝道:\"是誰如此歹毒?!竟對我吳營的秘密了如指掌!\"
\"不管是誰,他能將經卷藏進克隆艙的暗格,絕非外人。\"陸遜的臉色凝重到了極點,\"暗格的開啟方式,除了我和興霸,就隻有負責設計克隆艙的歸位者後裔"水老"知道。可水老半年前就借口探親,離開了新浮城,至今未歸!\"
書房內一片寂靜,隻有經卷上的文字還在閃爍,仿佛在嘲笑他們的疏忽。吳營的克隆秘辛,本是為了生存的無奈之舉,如今卻被人利用,成了攻擊他們的武器。窗外的風聲愈發淒厲,像是無數冤魂在哭嚎。
\"必須立刻停止克隆計劃。\"陸遜突然開口,語氣異常堅定,眼中再無一絲猶豫,\"遣散現存的克隆士兵,給他們身份,給他們選擇的權利,讓他們成為真正的"吳人"。至於經卷,需找到篡改之人,問出他的目的。\"
趙雲讚同道:\"伯言將軍深明大義。此事雖會削弱吳營戰力,卻能化解經卷帶來的危機,更能還克隆士兵一個公道。蜀營願全力支持。\"
諸葛亮的投影亦點頭:\"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吳營能正視自身問題,實乃聯邦之幸。至於篡改經卷之人,老夫會讓星鏈監測近期所有接觸過歸位者技術的人,相信很快便能水落石出。\"
就在此時,經卷的最後一行字突然亮起,光芒刺眼,如血一般鮮紅,上麵寫著:\"歸位者當誅——\"
這五個字與前麵的篡改內容風格迥異,帶著一股濃烈的殺意,仿佛不是用筆寫就,而是用歸位者的鮮血染成,字裏行間透著對歸位者文明的刻骨仇恨。
眾人皆是一驚。如果說前麵的篡改是為了激化吳營內部矛盾,那這五個字,就是直指歸位者文明,意圖挑起聯邦與歸位者的衝突!
\"歸位者當誅......\"甘寧喃喃道,握緊了拳頭,鏡化的指關節發出\"哢哢\"的聲響,\"難道篡改經卷的,不是吳營內部的人,而是......仇視歸位者的第三方勢力?\"
諸葛亮的投影眼中閃過一絲凝重:\"極有可能。歸位者的敵人,除了災厄,還有一個神秘的"破命者"組織,老夫曾在歸墟星圖的殘頁中見過記載。他們主張"萬物無常,當以力破命",與歸位者的"順天"理念截然相反,視歸位者為禁錮宇宙的枷鎖。這經卷的篡改者,很可能就是破命者。\"
書房內的氣氛愈發沉重。經卷的出現,不僅暴露了吳營的原罪,更引出了一個神秘的敵人。聯邦剛剛穩定,又將麵臨新的挑戰。陸遜望著經卷上那行血色文字,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比北極的寒風更冷,更刺骨。
第四節 偽令驚魂 破命暗影初現形
經卷被重新封存,送往聯邦科學院的密室與隕石一同看管。但\"歸位者當誅\"這五個字,卻像一道毒咒,籠罩在新浮城聯邦的上空。陸遜履行承諾,當日便下令終止吳營的\"續命計劃\",關閉所有克隆培養艙,將現存的兩千餘名克隆士兵編入\"新民營\",給予他們姓名、身份和選擇的權利——可以繼續服役,也可以務農、做工,甚至可以離開新浮城,去探索地球的其他地方。
這一舉措在吳營內部引發了軒然大波。主戰派將領呂蒙拍案怒斥:\"伯言將軍瘋了嗎?舍棄克隆士兵,我吳營戰力將銳減三成!若破命者來襲,如何抵擋?\"他手中的茶杯被捏碎,碎片劃破手掌,鮮血滴在案上,與地圖上的\"新浮城\"標記融為一體。
主和派長史張昭則反駁:\"子明將軍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克隆士兵怨氣已久,若再不給予名分,恐生內亂。經卷之事便是警示,若再固執己見,恐怕會被破命者趁虛而入,到那時,別說戰力,連吳營都可能分崩離析!\"
陸遜坐在首位,聽著兩方爭論,頭痛的舊疾又隱隱發作。但這一次,他沒有被痛苦吞噬,反而更加清醒:\"新民營的士兵,戰功赫赫,理應獲得尊重。至於戰力,我們可以招募原生士兵,加強訓練,而非一味依賴克隆。當年先祖孫權能以江東一隅抗衡天下,靠的不是蠻力,是民心。今日我等若連身邊的兄弟都容不下,何談複興吳營?\"
就在此時,一名親衛匆匆闖入,手中捧著一份加密文件,文件上蓋著聯邦科學院的火漆印:\"將軍,科學院急報,說經卷與隕石產生共鳴,在密室中投射出一段影像!\"
眾人皆是一驚,連忙趕往科學院。密室中,諸葛亮的意識投影、趙雲、曹昂已在等候,魏蜀吳三方齊聚,氣氛凝重如戰前。密室中央,經卷與隕石懸浮在空中,兩道光芒交織,在空中形成一片模糊的影像:
一群身披黑袍的人,戴著青銅麵具,麵具上刻著扭曲的\"破命\"二字,正在一個巨大的祭壇前舉行某種儀式。祭壇由歸位者的骸骨堆砌而成,骨頭上還殘留著被灼燒的痕跡。黑袍人手中拿著類似經卷的物品,口中念念有詞,聲音沙啞如磨砂:\"歸位者偽善,順天者懦弱!唯有破命,方能自由!今日誅此偽善者,明日蕩平整個星宇!\"
儀式結束後,一名黑袍人走到祭壇旁的暗格前,將一卷經卷放了進去。那暗格的樣式,竟與水蜃號克隆艙的暗格一模一樣,上麵也刻著\"水紋符\",隻是符文的流向完全相反,透著一股陰邪之氣!
\"果然是破命者!\"趙雲沉聲道,手中長槍微微顫動,\"他們不僅篡改了經卷,還故意將其放入吳營,就是要借克隆問題打擊我們,挑起聯邦內部的矛盾!\"
曹昂眼中閃過一絲冷意,他想起了魏營對隕石的渴望,若是破命者針對魏營,恐怕會利用他們對力量的貪婪設下陷阱。\"這群人視生命如草芥,比災厄更危險!災厄的目標是毀滅,而他們,是要顛覆我們的信念,讓我們自相殘殺!必須立刻徹查聯邦內外,揪出所有破命者!\"
諸葛亮的投影卻搖了搖頭,光芒在他周身流轉,顯得愈發虛幻:\"破命者行蹤詭秘,擅長精神攻擊和信息篡改,硬查恐打草驚蛇。他們的目的是顛覆歸位者建立的宇宙秩序,而我們與歸位者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自然成了他們的首要目標。經卷和隕石,都是他們試探我們的棋子,看看我們是否會因自身的弱點而分裂。\"
陸遜望著影像中黑袍人的動作,突然想起一事,臉色驟變:\"我知道破命者為何能將經卷放入水蜃號了!水蜃號的克隆艙是由歸位者的後裔"水老"設計的,他精通吳營的保密符記!而水老半年前離開新浮城時,曾說要去"西方極樂星域"探親,那個方向......正是傳說中破命者的活動範圍!\"
\"看來水老已投靠破命者,或是被他們控製了。\"甘寧怒喝道,\"此獠竟敢背叛吳營,若讓我抓住他,定將其碎屍萬段!\"
諸葛亮的投影羽扇輕搖,扇骨上的二十八宿圖騰與空中的影像產生共鳴:\"這就說得通了。破命者利用歸位者後裔的身份,不僅篡改了經卷,還可能在吳營的克隆技術中動了手腳,放大了克隆士兵的負麵情緒,這才讓經卷的"原罪放大"效果如此顯著。他們對我們的了解,遠超我們的想象。\"
眾人恍然大悟。破命者的手段遠比他們想象的更陰險——不僅從外部攻擊,更從內部瓦解,利用他們自身的弱點吳營的克隆愧疚、魏營的力量貪婪、蜀營的傳統固守)來製造矛盾,讓聯邦不攻自破。
\"那我們該怎麽辦?\"呂蒙問道,語氣中已沒了剛才的強硬,多了幾分擔憂。
\"以不變應萬變。\"諸葛亮的投影道,聲音沉穩如古鍾,\"吳營繼續推行新民營計劃,坦然麵對自身問題,讓破命者無機可乘;魏營克製對隕石力量的渴求,守住本心;蜀營則加強對歸位者遺跡的研究,尋找破命者的弱點。三方緊密合作,共享情報,互為犄角。破命者再狡猾,也終會露出馬腳。\"
曹昂點頭:\"先生所言極是。魏營願意配合,即日起,魏營的基因研究數據對蜀吳兩方公開,接受監督。若有任何與破命者相關的線索,立刻共享。\"
趙雲亦道:\"蜀營會加強新浮城的巡邏,尤其是歸位者遺跡和科學院附近,絕不讓破命者有機可乘。白毦兵已做好準備,隨時應對突發狀況。\"
陸遜心中一塊大石落地,對眾人抱拳道:\"多謝諸位信任。吳營定當以此為戒,正視自身問題,與聯邦共進退。新民營的士兵,也會成為聯邦的力量,而非隱患。\"
此時,經卷與隕石的共鳴漸漸平息,影像消失,兩道光芒縮回密室的容器中。但眾人心中都清楚,破命者的陰影已經籠罩在新浮城之上,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已經打響。
離開科學院時,夕陽正沉入北極的林海,將天空染成一片瑰麗的橙紅。新浮城的燈火次第亮起,如星海中的航標。陸遜望著城中新民營的方向,那裏傳來陣陣歡聲笑語——克隆士兵們正在給自己取名字,有的叫\"吳安\",有的叫\"江平\",還有人叫\"梅生\",那是073生前最想去看的梅花。
\"伯言,在想什麽?\"甘寧走上前來,遞給他一壺江東的\"醉流霞\"。
陸遜接過酒壺,飲了一口,酒液溫熱,帶著熟悉的梅香。他笑道:\"在想,或許這就是成長吧。一個人,一個陣營,甚至一個聯邦,都得正視自己的陰暗麵,才能真正強大起來。破命者能利用我們的弱點,也能讓我們看清自己的不足。\"
甘寧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說得好!管他什麽原罪,什麽破命者,敢來犯我新浮城,我甘寧第一個不答應!新民營的弟兄們,說不定能成為對付破命者的奇兵呢!\"
兩人相視一笑,夕陽的餘暉灑在他們身上,將身影拉得很長,如兩道堅實的屏障。水蜃號的舷窗外,新民營的士兵正在訓練,他們的動作依舊整齊,眼神卻多了幾分神采——那是獲得尊嚴後的光芒,比任何武器都更有力量。
而在新浮城的某個角落,一個身披黑袍的人望著這一切,青銅麵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手中握著另一卷經卷,上麵同樣寫著\"歸位者當誅\",隻是這一次,落款處多了一個符號,那是破命者的標誌,也是一個古老的警告——
\"遊戲,才剛剛開始。\"
欲知破命者的下一步動作,聯邦三方如何應對這場無形的戰爭,且聽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