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靈眼眸一沉，當即就想開啟靈瞳，試圖尋找那‘空氣牆’的薄弱之處，但還不等她付出行動，一陣空間波動驟然出現，她的身影也隨之消失。
    蘇靈眼前一花，發現自己竟然來到了白憐的身邊，不隻是她，緹娜與白琴也都在這裏，甚至還有霜雲，不過看架勢，霜雲好像是被她們保護起來的？
    雖然這裏也是被圍攻的狀態，但因為有緹娜與白憐相互配合，再加上霜雲在有保護的情況下，也算是一個合格的炮台，所以壓力並不算特別大。
    在麵對人海戰術時，霜雲就完全不用考慮什麽命中率了，就那如同蝗蟲過境的怪物量，隨便砸都不可能空。
    所以，白憐和緹娜，姑且還能有一些說話的餘裕。
    “現在的情況你應該已經了解了吧？”
    這問題是白憐提出的，她在看到蘇靈衝向場中心、試圖直接闖入破碎空間的時候，就猜到蘇靈肯定是知道了些什麽。
    她並不意外，因為世界樹獨有的戰鬥提示，在高階世界並不算什麽秘密，蘇靈對目前局勢的了解，說不定還要比她更加直觀。
    “100秒一次即死判定，往最壞的打算去想的話，我可能也就隻剩200秒能活了。”
    說到這裏，蘇靈看了眼自己的個人麵板，糾正了一下，“哦，兩層了，現在隻剩180秒。”
    “既然你知道，那我就不廢話了。”
    白憐深吸一口氣，目光灼灼地看向破碎空間之中的幻魘魔蛾，“我和白琴合力的話，可以開一個雙向通道送一個人進去，但維持的時間差不多也就三分鍾上下。”
    “我進去？”蘇靈似乎明白了白憐的打算。
    “你或者霜雲都行，在通道開啟期間，我和白琴不能受到任何幹擾，否則通道會立刻消失。”
    說到這裏，白憐轉頭看了霜雲一眼，參賽者中或許還有隱藏的強者，但白憐信不過那些人。
    生死存亡之際，既然必須要將性命交托在一個人的手上，那她就必然要選自己最信任的人。
    而在這個賽場裏，白憐能夠相信的就隻有緹娜與蘇靈。
    聽白憐提起霜雲，蘇靈一時間也犯了難，她固然可以操控對方，但問題在於她的一心二用才剛起步，距離熟練掌握都還有一定的距離，更別說爐火純青了。
    單對單控製還行，但要在自己戰鬥的同時，將霜雲的力量也發揮到完美，現在的她根本就做不到。
    如果強行控製，那結果必然是顧此失彼。
    現在的局勢太高壓了，蘇靈根本就沒有容錯的餘地，她不可能拿白憐她們的信任，與自己的性命去試錯，一旦失敗，那就是全員死亡。
    可隻憑霜雲自己，她真的能守住白憐她們，或是殺死幻魘魔蛾嗎？
    答案是不可能的。
    不是蘇靈不願意相信霜雲，而是事實就是如此，難不成要將自己的性命，寄托於霜雲突然覺醒這種虛無縹緲的事情上嗎？
    “我們的時間不多，你得快點做決定！”見蘇靈猶豫不決，白憐也是有點急了，目前的局勢太過危急，留給她們思考、商議的時間無限趨近於無。
    要不是要留著力量開通道，白憐早就將被迫分散的參賽者全部聚集起來，這樣就不用選了，直接將緹娜和蘇靈打包丟進去都行！
    “我沒辦法一心二用，控製霜雲的話，我自己就發揮不出全力，除非她現在死了！”
    此話一出，氣氛好像安靜了一秒，緹娜轉頭看向蘇靈的目光帶有一絲不可思議，但霜雲的眼中，卻盡是解脫與釋然。
    她理解蘇靈這句話的意思，因為在不久之前，她還曾與蘇靈談論過這個話題。
    霜雲早就累了，若不是這個世界無法死亡，她甚至都不會活到現在，她願意將身體交給蘇靈，此前有所顧慮，也隻是不希望自己的靈魂被永世囚禁。
    但現在，她好像沒有這個顧慮了，虛空的入侵讓賽場上的所有人強製變回了本體，這意味著他們已失去了第二世界的庇護，死亡已不再是遙不可及。
    她沒立刻死，也隻是不想讓自己的身體，成為那些怪物的口糧而已。
    如今蘇靈既然需要，那自己給她就好。
    霜雲相信，自己的力量在蘇靈的手中，一定能煥發出不一樣的色彩。
    沒有掙紮，沒有猶豫，霜雲拔出了腰間的匕首，這匕首並不是什麽稀有的武器，僅僅隻是綠色品質而已。
    但這把匕首承載的卻是霜雲至今為止的全部回憶，它是小隊的大家送給她的第一份禮物。
    當時的大家都是新人，拚盡全力擊殺強敵、完成任務，獲得的也普遍都是白色品質，在那時，一件綠裝已經是了不得的裝備了。
    但即便如此，小隊的大家也依然選擇了將這第一把綠色武器送給自己，霜雲永遠記得，他們笑著說自己近戰太弱，有這把匕首在，被近身了起碼還能保護自己。
    但自己從得到這把匕首開始，它就從未出鞘過一次，那時的大家將自己保護得很好，它根本就沒有發揮作用的機會。
    而如今需要它了，可它出鞘的意義卻並不是保護自己，而是殺死自己，真是……
    何其的諷刺與悲哀啊。
    曾經的過往在霜雲的腦中一幕幕閃過，那回憶之中有歡笑，有落淚，有爭吵，但最後都化作一縷雲煙，消失得無影無蹤。
    “後悔成為契約者嗎？”戮站在霜雲身後，血傀絲已經連接上了對方，所以她的聲音，如今的霜雲也能夠聽見。
    霜雲笑了笑，“後悔過，但……”
    “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是啊，都不重要了。”
    “剛得到這份力量的時候，我還幻想過自己成為無所不能的大英雄，拯救其他人於水火之中，隻可惜，我到現在都沒能實現這個願望。”
    霜雲的聲音似乎帶著點點遺憾，戮的眼眸閃爍了一下，右手輕輕搭在她的腦袋，慢慢地撫摸著。
    “現在的你……已經是了。”
    “真的嗎？”
    “嗯。”
    “那……我就沒有遺憾了啊。”
    話落，鋒利的匕首刺入了心髒，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霜雲的臉上終於再次出現了發自內心的微笑。
    她已經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這麽笑過了，但好在，自己在最後的最後，還是想起來了。
    “睡吧。”
    戮從背後環抱著她，輕柔的聲音好似冥河的引路人，指引著霜雲的靈魂，走向無憂的彼岸。
    “接下來的事，交給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