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水門，你這麽著急把老師叫回來幹什麽啊？”自來也懶散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房間裏，無憂正坐在沙發上笑盈盈的看著門口的人，“自來也，想我了沒？”
    自來也在看見無憂的一瞬，記憶如同潮水般不斷湧入他的腦海。
    他喃喃道，“你是…你是無憂……”
    “我當然是無憂啦！”她蹦跳著撲進了自來也的懷裏。
    自來也僵在原地，雙臂懸在半空遲遲不敢落下。
    懷中的身軀比記憶裏單薄太多，“無憂真的是你嗎？”
    “當然是我了！”
    自來也現在的心情十分複雜，喜悅與愧疚充斥著他的心，他的無憂回來了，他心心念念的人回來了。
    “這次……這次說什麽都不會讓你再離開我身邊了。”他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幾分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
    “對不起啊自來也，讓你親眼看著我死去，很難受吧。”無憂愧疚的拍了拍他的後背。
    無數記憶閃過自來也的腦海，最終定格在死在自己懷中的少女。
    “難受？”自來也突然發出一聲破碎的笑，反手將無憂緊緊箍進懷中，幾乎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你這臭丫頭，知道我在妙木山對著蛤蟆仙人發了多少瘋嗎？”他的下巴抵著她的發頂，“我以為……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波風水門看著二人的互動默默退出了房間，自來也抱了一會兒無憂才敢鬆手。
    “無憂，你想不想回妙木山看看？”
    無憂一聽眼神瞬間就亮了，“嗯嗯，我要去！”
    “深作大人要是看見你現在這副小矮子模樣，準得笑掉大牙。”自來也有些欠欠的開口。
    “自來也！”
    “哈哈哈哈！”自來也看著無憂氣鼓鼓的臉，大笑出聲。
    妙木山
    無憂的指尖輕輕撫過溫泉邊的青苔，潮濕的觸感混著記憶裏的氣息撲麵而來，遠處傳來蛤蟆的呱呱叫聲，和她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無憂，是無憂。”
    “無憂回來了！”
    “無憂怎麽變成小孩子了？”
    蛤蟆們的聲音在無憂耳邊此起彼伏的叫著。
    “哈嘍，我回來了，大家有沒有想我啊？”無憂朝一眾蛤蟆打著招呼。
    深作大人從高台上跳下，他伸出布滿老繭的手掌，輕輕覆在無憂頭頂，“歡迎回來，無憂。”
    “哎呀呀，深作大人還是這麽嚴肅！”無憂仰起頭，鼻尖差點碰到蛤蟆仙人的白胡子，“我可是帶了特別的禮物哦——”她從背後掏出個油紙包，“是蜂蜜糖哦，我記得深作大人以前最愛吃了。”
    “你這丫頭……”他低歎著搖頭，卻在蛤蟆吉搶糖的呱呱聲中，偷偷將糖塊藏進了袖口。
    無憂看著這一幕忍俊不禁。
    ………
    無憂蹲在溫泉邊，小腳丫泡在水裏晃啊晃，蛤蟆吉的大爪子笨拙地握著魚竿，魚鉤上掛著顆蜂蜜糖當誘餌。
    “都說了要用蚯蚓啦！”她笑得前仰後合，伸手戳了戳蛤蟆吉圓滾滾的肚皮，“你見過哪個魚會喜歡甜滋滋的糖塊？”
    “呱呱！可是蜂蜜糖超好吃！”蛤蟆吉不服氣地鼓起腮幫，突然魚竿猛地往下一沉，驚得它連滾帶爬往後退，“來、來了！”
    “還真有魚上鉤？”
    “笨蛋！別鬆手！”無憂慌忙抓住魚竿，卻被一股大力拽得往前撲，眼看就要栽進水裏，後腰突然貼上溫熱的胸膛——自來也不知何時蹲在她身後，掌心穩穩托住她的腰，另一隻手握住她的小手收緊魚線。
    “自來也，快把魚拉上來！”
    自來也低笑著收緊魚線，手腕靈活地翻轉，一條通體銀白的魚破水而出，鱗片在陽光下泛著細碎的光。
    蛤蟆吉興奮地蹦起來，呱呱聲震得無憂耳朵發麻，“釣到了！釣到了！是超級大的魚！”
    魚突然用力甩尾，濺了無憂滿臉水花，她抹了把臉，氣鼓鼓地瞪著活蹦亂跳的魚，“居然敢偷襲我！今晚就把你做成烤魚！”
    自來也看著如此鮮活的無憂，欣慰的笑了笑，突然他伸手捏住無憂的後頸，像拎小貓一樣把她提離水邊，“先說好，要是你敢把溫泉池煮成魚湯，我就把你扔進妙木山的瀑布裏泡三天。”
    他嘴上這麽說，卻彎腰用刀尖熟練地剖魚，陽光落在他微顫的睫毛上，泄露了眼底的笑意。
    ……
    “怎麽樣，我的手藝沒退步吧！”自來也看著吃的噴香的無憂期待的開口。
    “當然沒退步！”無憂捧著烤得金黃的魚肉，睫毛上還沾著星星點點的油花，“比在雨隱村那次好吃多啦——那次你把魚烤成了碳塊，還非說‘焦香入味’！”
    “喂喂！那是失誤！”自來也梗著脖子反駁，耳尖卻在火光中泛起可疑的紅。
    他屈指彈了彈無憂額角，看她吐著舌頭躲進蛤蟆吉懷裏，心底某個冰封的角落徹底化成溫泉水。
    蛤蟆龍晃著圓肚子湊過來，爪子上還沾著蜂蜜糖，“呱呱！無憂現在像糯米丸子一樣好捏！”話未說完就被自來也用魚竿敲了腦袋，“小鬼頭懂什麽，這叫‘濃縮的都是精華’！”
    無憂咬著魚肉笑出眼淚，她伸手替自來也拂開碎發，“真懷念自來也小時候的樣子啊，那時候的你就像一隻可愛的白毛小刺蝟。”
    “哈？白毛小刺蝟？”自來也的眉毛幾乎飛到鬥笠上，伸手捏住無憂的臉頰輕輕搖晃，“明明是你小時候更像一隻貪吃的小狗吧，每次偷吃都把臉抹成大花臉——”
    “才沒有！”
    “其實啊……”他忽然開口，聲音輕得像溫泉上的霧氣，“我一直很害怕。”
    無憂愣住了。
    這是她第一次從這個永遠笑得沒心沒肺的男人嘴裏，聽到“害怕”二字。
    “害怕再一次失去你。”
    “所以這次……”他喉結滾動著咽下後半句，突然將她拽進懷裏，下巴抵著她發頂，像生怕她下一秒就會碎成光點，“就算用繩子捆，我也要把你綁在身邊。”
    無憂的手指輕輕攥緊他鬥篷的布料，感受著他劇烈的心跳。
    火光將兩人的影子投在溫泉岩壁上，她看見自己的輪廓緊緊嵌在他的陰影裏，像兩片曆經風雨終於合攏的拚圖。
    “那就綁吧。”她悶聲說，鼻尖蹭過他胸前的蛤蟆紋，“不過繩子要選葡萄味的，不然我會咬斷逃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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