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服青年走了進來，來到陸雲他們桌子麵前，開口道：“在下天劍樓內門弟子，趙宏。這位是橫天樓內門弟子，蘇嵐師妹。”
    “不知桌上哪位是本宗同門？可否行個方便，將這臨窗的位置讓與我等？”
    宮書瑤臉色微微一僵。
    她沒想到，自己已經亮明了同門身份，對方竟還如此直接地走上前來要求讓座。
    這酒樓又不是沒有其他位置了，為了這臨窗的一桌，他們要做到這個份上？
    天劍樓，宗門內排名第四的山樓。
    橫天樓，更是排名第一的山樓。
    這兩人的身份也確實不低。
    宮書瑤看著眼前這幾名內門弟子，開口道：“雲華宗，青石城教習，宮書瑤。”
    話音剛落，那趙宏身後幾名弟子便忍不住嗤笑出聲。
    “哈哈，教習？”
    “原來是外派的教習啊。”
    “既然是教習，見到我等內門師兄師姐，還不趕緊將位置讓出來？”
    教習在他們這些內門弟子眼中，就是被宗門遣散的失敗者罷了，都不能算真正的宗門弟子了。
    宮書瑤表情有些難堪，勉強道：“凡事，先來後到，這難道不是宗門入門時便教導的規矩？諸位師兄師姐，莫非都忘了？”
    宮書瑤從小在宗門長大，雲華宗就是她的家，一草一木都寄托著她的情感與記憶。
    被外派到青石城擔任教習，這本來就是她的心中痛楚。
    如今，眼前的這些人還嘲笑她的身份。
    這讓她的心，仿佛被針狠狠刺了一下。
    趙宏身後幾名弟子聞言，臉上那份倨傲更甚：“師兄師妹？誰跟你這外派教習稱兄道妹？”
    宮書瑤的臉色越發難看。
    就在這時——
    樓梯上傳來一陣輕緩的腳步聲。
    一名女子自二樓雅間緩步而下，身姿搖曳。
    她目光平靜，掃過樓下眾人，最終落在趙宏幾人身上，聲音清冷地響起：
    “我雲華宗自有規矩，外派教習，亦是我宗門弟子。”
    “怎麽？”女子語氣淡漠，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壓力，“今日這宗門規矩，是由你們幾位來改了不成？”
    趙宏和身後幾名弟子臉色頓時一變，尤其是看清來人後，連忙躬身行禮。
    “見過許師姐！”
    “許師姐，我等...我等不敢！”趙宏額頭甚至滲出了一絲冷汗。
    來人，正是橫天樓如今的內門首席弟子，許煙嵐！
    橫天樓，宗門排名第一的山樓！其內門首席弟子的身份，遠不是趙宏他們所能相比的。
    那同為橫天樓的蘇嵐，此刻臉色一陣青白，看著許煙，隻是冷哼一聲，轉身便向酒樓外走去。
    趙宏等人見狀，哪裏還敢多留片刻？
    一個個連忙朝著許煙再次躬了躬身，便灰溜溜地跟著蘇嵐快步離開了“半日閑”酒樓。
    許煙嵐來到了陸雲他們這一桌旁。
    她的視線，落在了臉色還有些難看的宮書瑤身上。
    “書瑤。”許煙嵐輕輕開口。
    宮書瑤身體微微一顫，抬起頭，看著眼前這位曾經或許還頗為熟悉的師姐，如今卻已是高不可攀的內門首席，她最終隻是低低應了一聲：“...師姐。”
    兩人顯然是舊識。
    隻是時光流轉，境遇變遷，一個成為了萬眾矚目的橫天樓首席，一個卻被外派，成了邊緣的教習。
    世事無常，令人唏噓。
    許煙嵐目光掃過陸雲、林雪兒等人，最後落在宮書瑤臉上：“帶他們，入宗測試？”
    宮書瑤輕輕點頭：“嗯。”
    “正好，我也要回宗。”許煙嵐語氣依舊平淡，“一起吧。”
    宮書瑤應了一聲：“好。”
    當下，一行人便起身。
    陸雲本就要去雲華宗，自然樂得同行。
    沒過多久，一行人便抵達了雲華宗的山門之前。
    山腳下是一片極為開闊的巨大廣場，此刻已是黑壓壓一片，人山人海。
    今日正是宗門考核之日，比往常要熱鬧得多。
    廣場之上，數十座青石壘砌的高大戰台矗立著。
    戰台上，正有弟子在激烈比試，顯然是外門弟子晉升內門的考核環節。
    比試還挺精彩，下麵不時有年輕身影喝彩。
    至於他們這些新人的入門測試，則要稍後才會開始。
    許煙嵐帶著陸雲一行人剛踏入廣場，立時便有無數目光匯聚而來。
    “是許師姐！”
    “橫天樓的許師姐來了！”
    顯然，這位橫天樓的內門首席弟子，在宗門內名氣不小，認識她的人很多。
    然而，就在不遠處，一名同樣被眾多弟子簇擁著的青年卻是冷哼了一聲。
    這青年，乃是另一山樓‘天星樓’的內門首席，周毅。
    許煙嵐對此根本不在意。
    她開口到：“書瑤，我這邊還有些事務要先行處理。”
    “等你們的入門測試結束之後，我會再過來尋你。”
    宮書瑤聞言，連忙應道：“是，師姐。”
    許煙嵐便徑直朝著宗門內部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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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呼吸間，那清麗的身影便融入了來往的弟子人群，消失在了廣場的盡頭。
    宮書瑤看了一眼不遠處冷哼的周毅等人。
    她轉過身，對幾位來自青石城的少年少女輕聲解釋道：
    “我們雲華宗，內部分為兩大派係。”
    “一派以宗主為首，廣納來自各地的英才，就像你們這樣，通過考核加入宗門的，大多歸於宗主一脈。”
    “另一派，則是以大長老淩雲子為核心，”宮書瑤語氣平淡，“他們更注重宗門的內部傳承，派係中堅，多是宗內長輩的後代子弟。”
    “你們若能成功入門，便是宗主這一脈的新弟子。”宮書瑤簡單點明，“記住這點即可。”
    寥寥數語，便將宗門內最主要的派係劃分和新進弟子的歸屬講得清清楚楚。
    陸雲聽著宮書瑤的解釋，心中了然。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自然就有派係。
    這雲華宗如此龐大，內部存在派係之爭，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沒有派係反而才奇怪。
    他不由想起那日在幽州城，那位大長老淩雲子對自己那不冷不熱的態度。
    原來根源在此。
    自己天然就被歸入了宗主一脈，在大長老淩雲子那派人眼中，顯然不是“自己人”。
    如此一來，態度冷淡也就不足為奇了。
    就在這時，不遠處一座戰台上似乎又開打了。
    “走，去看看。”宮書瑤開口道。
    戰台上，兩名青年正激烈交手，一人持劍，一人使長槍。
    從周圍弟子們的議論聲和加油聲中可以聽出，這兩人都是外門弟子中的佼佼者，一個顯然是來自宗門外部，另一個則出身宗內某個家族。
    台下，呼喊聲此起彼伏。
    “張師兄加油！”
    “李師兄，打垮他！”
    兩派的弟子涇渭分明，各自為自己支持的一方呐喊助威，氣氛頗為熱烈。
    陸雲目光掃過，兩人對戰的是有板有眼。
    不遠處，那天星樓的內門首席周毅，同樣負手立於人群之中，目光落在戰台之上。
    他淡淡開口：“張師弟根基紮實，力道也強，這一場，贏定了。”
    場麵上看上去好像也和他說的一樣，張師弟已經占據上風了。
    周毅身旁，幾名天星樓的弟子立刻隨聲附和。
    “那是自然，周師兄慧眼如炬。”一人笑道，“張師弟可是咱們從小看著長大的，底子多厚實？豈是外麵那些野路子能比的？”
    另一人也陰陽怪氣地接話：“是啊，到底還是咱們自己人靠得住。宗門傳承，還得看內部子弟。這外來的嘛，終究差了點底蘊。”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優越感。
    台下不少外來弟子聞言，雖有不忿，但看著台上被壓製的李師兄，也隻能暗自憋氣。
    然而，陸雲的目光落在戰台上，眉頭卻微微一挑。
    他看到的，卻與周毅等人所言截然不同。
    “腳步有力。”
    “長槍也握的很穩！”
    這分明是在積蓄力量，引誘對手全力猛攻，哪裏是處於下風？
    陸雲看出了端倪，隨口說了一句：“這位使劍的，要輸了。”
    那周毅正得意呢。
    “誰！”
    他忽然之間聽到不同的聲音，轉過頭，看到了陸雲並沒有穿宗門的衣物。
    周毅語氣不悅的開口：“哪裏來的小子，也敢妄議宗門比試？”
    他對著身旁一名天星樓弟子隨意地一擺手，語氣淡漠：“把那小子帶過來，他憑什麽說張師弟會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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