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木桶中的藥液，已是最後一副‘磐石淬體湯’。
    陸雲赤著上身，感受著體內依舊殘存的絲絲溫熱藥力，目光閃爍。
    這‘磐石淬體湯’效果斐然，隻是，四百大錢一副的價格，著實不低。
    陸雲眉頭微蹙，沉吟片刻。
    他平日裏打柴所得，除了家用開銷，剩餘不多，長期購買這藥浴，確實有些捉襟見肘。
    “還得去一趟百草堂。”陸雲心中暗道。
    “四百大錢...”
    他忽然想起，前些時日入山采藥，曾僥幸尋得一株有些年份的老山參。
    當下，陸雲自屋中角落的一個瓦罐裏，小心翼翼取出一個用粗布包裹的物事。
    打開粗布，裏麵靜靜躺著一根約莫成人拇指粗細，根須頗為完整的老山參。
    這山參，色澤微黃，參體上布著細密的橫紋，正是山中野生的老貨，少說也有二十年份。
    “二十年份的老山參，拿到縣城藥鋪，抵個四百大錢，應當是綽綽有餘了。”陸雲心中估量著。
    念及此，他將老山參仔細用布重新包好，放入懷中貼身收著，便邁開步子，朝著雲河縣城的方向大步行去。
    雲河縣城，百草堂。
    依舊是那間略顯幽靜的後堂，依舊是那位身著樸素灰色長衫的老者。
    “掌櫃，在下又來拿藥浴了。”陸雲平靜開口，聲音打破了後堂的寧靜。
    那老者聞言，手中動作一頓，緩緩抬起頭來，目光落在陸雲身上。
    他眼神依舊沉靜，隻是淡淡“嗯”了一聲，似乎對陸雲的再次到來並不意外。
    “還是‘磐石淬體湯’？”老者問道。
    “正是。”陸雲點頭，隨即從懷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個用粗布包裹的物事，輕輕放在了那寬大的紅木桌案上，“隻是這次，我想用這株藥材，抵藥浴的費用。”
    老者的目光掃過那布包，並未立刻打開，隻是淡淡道：“哦？是何藥材，拿出來老夫瞧瞧。”
    陸雲依言，將粗布緩緩揭開，露出了裏麵那根色澤微黃、參須頗為完整的老山參。
    一股淡淡的參香，在後堂中彌漫開來。
    老者目光一凝，他伸出略顯幹枯的手指，輕輕撚了撚參須，又湊近鼻尖仔細嗅了嗅那參體散發出的獨特氣味。
    片刻後，他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許之色，點了點頭：“不錯，確實是山中野生的老貨，看這品相，少說也有二十個年頭了。這等年份的野山參，如今可不多見了。”
    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對這株老山參的肯定，眼神中也閃過一絲淡淡的欣喜。
    對於藥鋪掌櫃而言，能收到這等品相的野生藥材，自然是件樂事。
    “此參，足可抵一副‘磐石淬體湯’的費用，甚至還有些盈餘。”老者緩緩說道，目光再次落回陸雲身上，多了一絲審視，“你這後生，倒有幾分運氣。”
    陸雲微微一笑：“僥幸罷了。”
    老者沉吟片刻，取過一包早已包紮好的‘磐石淬體湯’藥材遞給陸雲，同時說道：“這株山參，老夫便收下了。按照市價，此參價值約在六百大錢左右，除去藥浴的四百錢，尚餘二百錢，我稍後取給你。”
    陸雲卻擺了擺手：“不必了，掌櫃。那二百錢，便當是晚輩孝敬您的，日後還要多來叨擾。”
    老者聞言，深深看了陸雲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異色。
    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點頭：“也好。既然如此，老夫也不與你客氣。”
    頓了頓，他繼續道：“老夫姓秦，單名一個‘明’字。你日後若再來，可稱我秦掌櫃，或者秦老便可。”
    “秦老。”陸雲拱手道。
    秦明將包好的“磐石淬體湯”遞給陸雲，陸雲接過，道了聲謝，便轉身離開了百草堂。
    陸雲緩步走在縣城的街道上，行至一處街角，前方不遠，幾名布衣百姓正聚在一起，壓低了聲音，卻又難掩興奮地議論著什麽。
    “聽說了嗎？飛雲衛又動手了！”
    “可不是嘛！今天一大早，城西那橫行霸道的青蛇幫，被飛雲衛給一鍋端了！”
    “嘶——青蛇幫？那可是有幾位好手的，竟然這麽快就...”
    “何止啊！據說青蛇幫幫主負隅頑抗，當場就被那位新來的林百戶給格殺了！那叫一個幹淨利落！”
    “林百戶？莫非就是前些日子上任的那位女百戶？”
    “除了她還有誰！真是巾幗不讓須眉啊！”
    “我聽說啊，不止青蛇幫，連帶著南城那幾個平日裏不怎麽安分的小幫派，都嚇破了膽，連夜就派人去飛雲衛衙門遞了降表，說是願意聽從林百戶的號令呢！”
    “嘖嘖，這位林百戶，手段當真是雷厲風行！”
    議論聲斷斷續續傳入耳中。
    陸雲腳步微微一頓，目光閃動。
    看來，林溪上任之後，便立刻開始整頓雲河縣的地下勢力了。
    青蛇幫在雲河縣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勢力，盤踞多年，如今說滅就被滅了，可見林溪行事之果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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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雲河縣，怕是要變天了。”陸雲心中暗道一聲。
    這些所謂幫派，大多不過是明麵上的棋子，其背後，往往牽扯著縣城裏那些盤根錯節的世家大族。
    林溪此舉，固然是雷厲風行，但也必然會觸動那些世家大族的利益。
    “看來，這雲河縣，短時間內是平靜不了了。”陸雲暗忖，“後麵，恐怕還會有更大的衝突。”
    這些幫派爭鬥，世家傾軋，對他而言，暫時還太過遙遠。
    陸雲輕輕搖了搖頭。
    他如今最緊要的，還是提升自身實力。
    不再多想街麵上的風波，陸雲加快了腳步，返回了村子。
    夜色已深。
    陸雲沒有驚動周秀，徑直走向院中。
    忽然，他耳朵微微一動，似乎聽到了院外有些細微的聲響。
    並非風吹草動，倒像是刻意壓低的腳步與衣袂摩擦之音。
    陸雲悄無聲息地潛了出去。
    院門並未上鎖，他輕輕拉開一道縫隙，目光銳利地向外掃去。
    月光並不明朗，但借著些許朦朧的光華。
    周秀家院牆之外，果然有一道黑影正鬼鬼祟祟地探頭探腦，身形壓得很低，似乎在觀察著院內的情況，又像是在尋找著什麽。
    陸雲眼神一冷。
    深更半夜，行跡如此可疑，絕非善類！
    他沒有絲毫猶豫，腳下步伐變幻，如夜梟展翼，悄無聲息地繞到了那黑影的身後。
    那黑影似乎全神貫注於周秀家的院子，渾然未覺身後已然多了一人。
    就在那黑影再次探頭，似乎準備有下一步動作的瞬間，陸雲動了！
    他右掌如刀，沒有帶起絲毫風聲，精準而迅疾地切在了對方的後頸之上。
    “唔——”
    那黑影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悶哼，甚至連驚呼都未能出口，便身子一軟，軟綿綿地癱倒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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