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萬古樓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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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天幽界州,冥血教。
這是一片懸浮在無盡虛空中的黑色大陸,大陸之上,沒有山川草木,唯有九條巨大的血河在奔湧、咆哮,最終匯入大陸中央的一片無邊血海。
血海中央,一名身穿血色長袍,麵容古拙的老者,正盤膝而坐。
他,便是冥血教的大長老,一位踏入了第十境界‘法相境’的真君。
在他的麵前,懸浮著一顆暗紅色的‘太陽’。
老者雙目微閉,一呼一吸間,都有著磅礴的血色元氣從他體內湧出,被那顆‘太陽’貪婪地吸收。這顆血日,每吸收一分元氣,便壯大一分,散發出的光與熱,也愈發熾烈,將下方的無邊血海都映照得沸騰。
就在這時。
一道血光從遠處飛來,落在黑色大陸的邊緣,正是血河長老。
他神色惶恐,氣息虛弱,不敢有絲毫驚擾,快步走到那盤膝老者的身後,恭敬地跪了下去。
“大長老。”血河長老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顫抖。
盤膝而坐的大長老沒有睜眼,也沒有開口。
仿佛他麵前的血河長老,與這片大陸上的一粒塵埃,並無區別。
血河長老深吸一口氣,將頭埋得更低:“屬下煉化那方小世界……失敗了。”
話音落下,這片死寂的血海,依舊沒有絲毫波瀾。那顆暗紅色的血日依舊在緩緩轉動,大長老的呼吸也依舊平穩悠長。
仿佛煉化一方小世界的失敗,根本不值一提。
過了許久。
一個平淡無波的字,才從大長老的口中傳出。
“說。”
血河長老心中一顫,不敢有絲毫隱瞞,將大雍王朝發生的一切,從歸墟會的出手,到最後陸雲召喚出那匪夷所思的琉璃神龍,一擊斬滅他本源化身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詳細稟報。
尤其是陸雲那逆天到無法理解的天賦與成長速度,他更是著重描述,話語中充滿了驚懼與忌憚。
“……大長老,此子絕非尋常天才,其身懷大氣運,更有重寶護身,若是任由他成長起來,恐怕不出百年,便是我教的心腹大患!”
說完,血河長老便跪伏在地,靜靜等待著裁決。
血海之上,死一般的寂靜。
那顆暗紅色的血日,依舊在緩緩轉動,吞吐著磅礴的元氣。
盤膝而坐的大長老,沒有立刻說話。
但血河長老卻感覺到,周圍那無邊血海的溫度,在以一個恐怖的速度下降,一股冰冷刺骨的殺意,從四麵八方將他牢牢鎖定。
終於,大長老那雙沒有瞳孔的血色星海,緩緩轉向了跪伏在地的血河長老。
“一個變數?”
他的聲音,不再平淡,而是如同萬載玄冰,每一個字都帶著能凍結神魂的寒意。
“為了你一己之私,為了區區一方小世界的本源,你為我冥血教,招惹來了一個可能會動搖根基的大敵!”
轟!
一股無形的威壓轟然降臨,血河長老隻覺得自己的神魂都在顫栗,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徹底碾碎。
“廢物。”
大長老的聲音,冷漠到了極點。
“罰你入血獄,麵壁五十年。”
此話一出,血河長老的身體猛地一顫,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褪得幹幹淨淨。
血獄,那是冥血教懲罰重罪之人的地方,其中血煞侵蝕,永無寧日,比死還難受。
但他不敢有任何辯駁,甚至不敢抬頭。
他隻是將頭重重地磕在地上,幹瘦的身軀因為恐懼而微微顫抖。
大殿之內,再度陷入了死寂。
大長老的目光從血河長老身上移開,重新望向了無盡的虛空,那雙血色星海般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思索。
片刻之後。
他緩緩開口,聲音恢複了古井無波。
“我冥血教,不宜再與此子直接沾染因果。”
“讓萬古樓來把。”
血河長老聽到“萬古樓”三個字,身軀又是一震,眼中閃過一絲駭然。
萬古樓,大荒中最古老、最神秘,也最強大的殺手組織。
傳聞隻要付得起代價,即便是無上大教的聖子,他們也敢刺殺。
“發布‘必殺’之令。”大長老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目標,大雍世界,陸雲。”
他頓了頓,目光再次落在了血河長老的身上。
“報酬……便用你畢生積攢的所有功勳點。”
血河長老的心,徹底沉入了穀底。
那不僅僅是他的全部身家,更是他在教中地位與未來的根基。
沒了功勳點,即便能從血獄出來,他也將一無所有。
這是比殺了他還要殘酷的懲罰。
但他沒有任何選擇。
“是。”
血河長老的聲音,充滿了絕望。
他知道,這是自己唯一能為宗門彌補過錯的機會了。
血河長老的身影,被兩道從血海中升起的血色鎖鏈拖拽著,緩緩沉入了那代表著無盡折磨的血獄之中。
大長老依舊盤膝而坐,那雙血色星海般的眼眸,遙望著不知名的虛空深處。
“萬古樓……”
他口中輕輕念出這三個字。
片刻後,他緩緩起身。
這位冥血教的法相境真君,隻是平靜地伸出幹枯的手指,在身前的虛空中,輕輕一點。
嗡。
他指尖觸碰之處,那片空間仿佛化作了一麵漆黑的水鏡,鏡麵中,倒映出一片灰蒙蒙的、沒有任何生機的荒蕪大地。
大長老一步踏出,身形便悄無聲息地沒入了這麵水鏡之中。
……
這是一片獨立於大荒之外的奇異空間。
天是灰色的,地也是灰色的。
沒有日月星辰,沒有風雲變幻,時間在這裏仿佛失去了意義,唯有永恒的死寂與荒蕪。
在這片灰色世界的中央,孤零零地立著一座古老的石塔。
石塔不知有多高,塔頂沒入了灰色的天穹之中,不知其幾許;也不知其存在了多久。
這,便是萬古樓。
大長老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石塔之前。
他整了整身上的血色長袍,眼眸此刻竟是帶上了一絲凝重。
石門之上,沒有任何禁製,也沒有任何守衛。
他伸出手,輕輕推開了石門。
一名身穿灰色麻衣的青年,正坐在石桌旁,神態專注地煮著一壺茶。
他看起來是如此的普通,就像一個凡俗世界的書生,氣息內斂到了極致。
大長老的目光掃過。
他的瞳孔,微不可察地縮了一下。
因為他看到,在大廳的角落,有一個同樣身穿灰色麻衣的青年,正拿著掃帚,一下一下,有條不紊地清掃著地麵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塵。
在遠處的一根石柱下,另一個一模一樣的灰衣青年,正拿著一塊布,仔細地擦拭著石柱。
在大廳更深處,還有幾個身影在忙碌著。
他們的容貌、身形、穿著,甚至連每一個細微的動作中所蘊含的韻律,都與那煮茶的青年,一模一樣。
仿佛這整座萬古樓中,都隻有一個“人”。
他,便是萬古樓的主人。
也是萬古樓唯一的“成員”。
“坐。”
煮茶的青年頭也未抬,隻是淡淡地吐出一個字。
大長老依言在石桌的另一側坐下。
麻衣青年提起茶壺,為他倒了一杯茶。茶水是清澈的,卻沒有任何香氣,仿佛隻是燒開的普通泉水。
“我要殺人。”大長老開門見山,聲音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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