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陸雲的身影，直接坐著飛舟朝著洞口方向而去。
    舟內，陸雲盤膝而坐。
    蘇晏音的建議，是站在一個正常修行者的角度上，最穩妥、最正確的選擇。
    躲進太虛神庭自己建立規則的大城裏，利用他們的規則來保護自己。
    但陸雲並不打算這麽做。
    躲起來？
    那不是他的風格。
    而且，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太虛神庭這等龐然大物，隻要被其盯上，就如同跗骨之蛆，除非擁有讓他們都感到忌憚的力量，否則永無寧日。
    他殺了軒長空，此事絕無可能善了。
    “靈海天君，回溯過去……”
    這才是最大的麻煩。
    他並不清楚這等層次存在的“回溯過去”究竟能做到哪一步，能否跨越界州，無視一切阻礙，精準地鎖定自己。
    未知，才是最大的威脅。
    “返回大雍，應該算是安全的。”陸雲心中默默盤算。
    可凡事就怕萬一。
    必須弄清楚，靈海天君的手段究竟有何玄妙，自己返回大雍，又具體會麵臨何種危險。
    念及此，一個人的名字浮現在陸雲的心頭。
    楚月巡察使。
    “他是天幽神朝的嫡係，而天幽神朝與太虛神庭同為這天幽界州最頂尖的勢力之一，彼此之間定然知根知底。”
    “對於靈海天君的手段，乃至太虛神庭的行事風格，他知道的，肯定比蘇晏音多得多，也精準得多。”
    這件事，必須先問問楚月。
    弄清楚敵人究竟有多強大，能動用何種手段，自己才能做出最正確的應對。
    飛舟在扭曲混亂的虛空中穿行，朝著隕魔淵的出口疾馳而去。
    舟內，陸雲盤膝而坐，神色平靜，心中卻在飛速思索著對策。
    他翻手之間，那塊通體冰藍的巡查使令便出現在了掌心。
    嗡。
    令牌微微一顫，仿佛跨越了無盡遙遠的時空，與另一端建立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聯係。
    片刻之後，一道清冷、不帶絲毫情緒的意念，自令牌中緩緩傳來。
    “陸雲？”
    正是楚月的聲音。
    “是我。”陸雲的意念同樣平靜，開門見山，“我遇到了一些麻煩。”
    令牌那頭沉默了片刻，似乎有些意外陸雲會主動聯係她。
    “說。”楚月的聲音依舊簡潔。
    “我殺了兩個人。”陸雲言簡意賅，“一個是太虛神庭軒家的嫡係，名叫軒長空。另一個，是他的護道者，一位法相真君。”
    這一次，令牌那頭的沉默，持續了足足十個呼吸。
    良久，楚月那清冷的聲音才再次響起，隻是這一次，聲音中帶上了一絲難以掩飾的驚異。
    “你還真是……膽大包天。”
    她似乎是在消化這個消息的份量，頓了頓，才問道“為何？”
    “為了一件寶物。”陸雲沒有隱瞞，“他想殺人奪寶，順便滅口，我隻能先下手。”
    “什麽寶物，能讓軒長空不惜撕破臉皮，連天衍道宗的弟子都敢殺？”楚月追問道。
    “混沌源髓母。”陸雲沒有隱瞞。
    令牌那頭，再度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許久之後，楚月的聲音才重新響起，那清冷的聲線中，竟帶上了一絲前所未有的凝重。
    “我收回剛才的話。”
    “你不是膽大包天。”楚月的聲音變得無比嚴肅，“你是捅破了天。”
    她沒有去追問混沌源髓母的真假，因為她知道，若非如此，陸雲絕不可能有膽量，也絕不可能有能力反殺一位有法相真君護道的軒家嫡係。
    “軒長空死前曾說，軒家會有靈海天君出手，回溯過去，查明真相。”陸雲直接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這種手段，能否被規避？”
    “回溯過去……”楚月的聲音變得無比沉重，“這是靈海境天君才能掌握的無上神通，關乎時間法則的至高運用。”
    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組織語言，最終給出了一個讓陸雲心頭一沉的答案。
    “能否規避？我可以直接告訴你，不能。”
    “隕魔淵的時空法則雖然混亂，但這恰恰給了天君一個錨點。
    他不需要回溯所有細節，隻需要以軒長空隕落的那個時間和空間為核心，強行鎮壓那一小片區域的時間長河，便足以窺見最後的真實。”
    楚月的聲音愈發冰冷“他們或許看不清你的全部底牌，但他們一定能看到最關鍵的一幕——看到你，看到你催動那道禁忌劍氣，抹殺軒長空和青伯的景象。”
    “你的容貌，你的氣息，在那一刻，都將被那位天君所洞悉。”
    陸雲聞言，心中再無僥幸。
    這意味著，從軒家天君出手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躲在暗處的未知凶手，而是一個身份徹底暴露，被一尊龐然大物徹底鎖定的獵物。
    陸雲聞言，心中稍定。
    “那我現在該如何？”
    “躲進神城？”
    “不。”楚月斷然否定，“那是自投羅網。”
    她的意念變得冰冷了幾分“蘇晏音的想法沒錯，神庭的規則的確如此。但你忽略了一點，規則是死的，人是活的。軒家在神庭之內根深蒂固，他們有一萬種方法，可以在規則之內，讓你在神城中‘意外’死去，而不會留下任何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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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城是他們的主場，你進去，就是甕中之鱉。”
    陸雲的眉頭微微皺起，楚月的分析，比蘇晏音要深刻得多，也更接近事實的真相。
    “那你有什麽建議？”
    令牌那頭，楚月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顯然陸雲惹出的麻煩，也超出了她的預料。
    “你來自一方小世界？”楚月忽然問道。
    “是。”陸雲的回答依舊簡潔。
    “你自己的小世界，暫時是安全的。”楚月的聲音恢複了慣有的清冷與平靜，開始為陸雲分析，“靈海天君的回溯過去，雖是無上神通，但跨越世界壁壘進行追溯，難度會呈幾何倍數增長。尤其是你自己掌控的世界，坐標不定，天機混亂，他很難精準定位。”
    “你先躲進去。”
    “不過，這終究隻是權宜之計。”楚月話鋒一轉，“你不可能永遠躲在小世界裏。要想絕對安全，隻有一個辦法。”
    “那就是加入一個，連太虛神庭都不敢輕易招惹的勢力。”
    陸雲心中一動。
    他有些吃驚“天幽界州的統治者，不就是太虛神庭嗎？”
    “統治者？”令牌那頭，傳來楚月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陸雲，你的眼界，還停留在一州一域。你要知道，天幽界州雖大，但在無垠的‘大荒’之中，也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
    “在大荒之中，有諸多橫跨數個、乃至數十個界州的龐然大物。那些，才是真正屹立於這片虛空之巔的無上存在。”
    楚月的聲音平淡地敘述著，卻為陸雲揭開了一個更為宏偉的世界。
    “比如，‘星河聖殿’，他們的殿堂遍布諸天，據說每一位正式成員，都有著摘星拿月的偉力。”
    “比如，‘萬法道門’，古老到無法追溯源頭，傳聞世間三千大道，皆出其門。”
    “再比如，‘無間魔淵’，那是連神庭都諱莫如深的禁忌之地，其中的魔主，曾與神庭的古老神皇爭鋒。”
    “在這些勢力麵前，太虛神庭軒家的一位靈海天君，算不得什麽。別說是天君，就是神庭的神主，也不敢輕易與這些勢力開戰。”
    陸雲靜靜地聽著，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星河聖殿，萬法道門，無間魔淵……
    這些名字，每一個都透著一股鎮壓萬古的厚重與霸氣。
    “我之前與你提過的‘太虛潛龍榜’，你還記得嗎？”楚月的聲音將陸雲的思緒拉了回來。
    “記得。”
    “那潛龍榜，隻是一個開始。”楚月繼續說道，“太虛潛龍榜的前一百名，將獲得一個資格，一個代表我們整個天幽界州，去參加一場真正盛會的資格。”
    “那場盛會，名為‘大荒天驕戰’。”
    “屆時，來自成百上千個界州的最頂尖天驕，都會匯聚一堂，爭奪那無上的榮耀。”
    “而星河聖殿、萬法道門這等頂尖勢力，便會在那場天驕戰中，挑選他們看中的弟子。”
    楚月的聲音，帶著一絲灼熱。
    “隻要你能在那場天驕戰中展露頭角，被其中任何一個勢力看中，成為他們的弟子……”
    “屆時，別說是一個軒家，便是整個太虛神庭，也絕不敢再動你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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