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初次交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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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邑,真的是座堅城啊!”
方信羽回想著先前探查時見到的巍峨城牆,不禁感歎道。
“天王胡斐,曾經在芒碭山裏殺出赫赫聲名,雖然現在恐怕早已是個糟老頭子,不過也不是個易與之輩,而且他當了豐邑守將多年,手下士卒的戰力也不容小覷,這豐邑,還真是棘手啊!”
莊懷麵露難色,修長的手指摩挲著泛青的胡茬。
程無咎小心翼翼地收好錦盒,揣入懷中,甕聲道:“硬茬子咱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難道他胡斐就真的比之前的那些人還辣手不成?”
“今夜好好休整一番,看我明日攻城,先登拔旗!”
“那好,我連夜命人給你打造一副上好的棺材,免得明日替你收屍的時候,找不到合適的。”
莊懷陰陽怪氣的說道,臉上的嫌棄絲毫不加掩飾。
程無咎當即怒道:“棺材還是給你自己留著吧,等我攻下豐邑,砍下胡斐的人頭時,正好讓你鑽進去躲起來,免得丟人現眼,貽笑大方!”
兩人就這樣開始互懟起來,方信羽隻當是兩人間的情趣,假裝沒有看見,也沒有聽見,隻是撥弄著火盆裏的木炭,神情專注。
興許是覺得互懟沒有什麽意思,兩人最終也停止了爭吵,默不作聲。
沉寂片刻,緩過氣來的程無咎率先打破了帳中的寧靜。
“方兄弟,攻打豐邑,你可有什麽想法,咱們可不能在這裏被拖住腳步,否則大概就要趕不上滅亡白蓮教的最後一場大戰了。”
程無咎的話語裏依舊充滿了信息量,雖然明麵上,鎮東大將軍岐伯源指揮著大梁的平叛大軍井井有條的一步步剿滅著白蓮教的主力,可是,水麵下似乎還有著湧動的暗流在加速白蓮教的滅亡。
大概又是世家大族在發力,想要將白蓮教最後一點的價值壓榨幹淨,一場大戰,就是一場大功。
方信羽放下手裏的火鉗,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輕聲道:“再堅固的城池,也不可能沒有缺陷,隻是有些時候不容易發覺而已,但是,隻要鋤頭揮得勤,哪有牆角挖不倒!”
“時間雖然緊急,也不妨礙咱們揮揮鋤頭......”
實踐出真知,曆經近半年的戰爭,方信羽對於兵法、軍事的理解愈發深刻,甚至還漸漸從中形成了一套獨屬於自己的戰法,相較於程無咎那樣猛打猛衝,以力破局,方信羽倒是與莊懷有些相似,更喜歡謀而後動。
甚至是更加的變態,若是不能用計謀將敵軍耍的團團轉,方信羽總覺得一場大戰下來,缺少了些什麽。
不過方信羽也沒有盲目自大,他知道,之所以自己能肆意的試驗兵書上的每一條計策,究其根本,還是白蓮教太弱了。
一群連字都不認識的流民,碰上被範增強迫著熟讀兵法的方信羽,對付他們,就是降維打擊。
而即便是遇上些許有點實力的白蓮教將領,方信羽也能憑借精銳的士卒、驍勇的猛將、精良的武器裝備,從其他的維度再次實施降維打擊。
雖然是因為對手太弱,方信羽才能接連不斷的勝利,可是過程中實踐的經驗和積攢的自信卻是實打實的。
每一場戰爭的結束,方信羽都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成長與成熟。
程無咎、莊懷等人也同樣如此。
麵對有著天王胡斐坐鎮的堅城豐邑,方信羽並沒有像以前一樣腆著臉去向範增問計,他要依靠自己的智謀,自己的軍略,擊敗眼前這個難纏的敵人。
大雪下了一整夜,豐邑城牆上也積了厚厚的一層雪,守城的士兵正在一鏟接著一鏟的往城下鏟雪。
馬蹄踏過積雪,在剛好能沒過馬蹄的雪層上留下馬蹄鐵的印記。
程無咎穿著冰冷的鎧甲,手上提著慣用的渾鐵點鋼矛,率領著烈武精騎,來到豐邑城下挑戰。
烈武營士兵們的嘴裏汙言穢語張口就來,一上來就開始問候胡斐的全家,甚至還胡編亂造一通胡斐在芒碭山當土匪時的顏色故事,喊到激動處,喊話的士兵們還解開衣領,發散發散有些燥熱的火氣。
早上巡城的將軍,是胡斐的三子胡喜,年齡二十六歲,若是沒有刻意蓄起來的胡須,年歲倒是與胡毅、胡重兄弟二人相仿。
三子胡喜,胡斐最小的兒子,也是胡斐在擺脫盜匪的身份,搖身成為大梁的將軍後,生下的唯一一個兒子,自幼受到溺愛。
年輕氣盛的胡喜當然受不了城下的梁軍如此辱罵自己的父親胡斐,怒發衝冠的他當即就要出城,狠狠地教訓一番城外不知天高地厚的梁軍小將。
隻是還未來得及打開城門,怒氣衝衝的胡喜就被大哥胡峰帶著兩個兒子胡毅、胡重將他攔了下來。
將軍府裏,胡喜一臉的不忿,難以置信的看著阻止自己出戰的父親胡斐,自己可都是為了維護他的聲譽!
胡喜嚷嚷道:“爹,城下的那個梁軍小子如此編排侮辱你,難道就放任他不管嗎?”
胡斐冷哼一聲:“城下的梁軍都是騎兵,來去如風,你怎麽知道他們不是誘餌,就是為了引誘我們出戰,設下埋伏,伏擊我軍?”
“我早就說過,敵情未明,任何人不得輕舉妄動,擅自出戰,你還有沒有把我的軍令放在眼裏!”
胡喜期期艾艾,沒有說話,隻是臉上的表情卻暴露了他心中的不服。
胡斐暗自歎息一聲,自己還是太嬌縱這個三子了,讓他隻長了年紀,卻沒有長腦子。
“父親大人,三弟雖然魯莽,可是卻也沒有做錯,若是任由梁軍叫罵,我等卻一點回應都沒有,難免會使軍中士卒認為我等畏懼梁軍,士氣低落,軍心淪喪。”
胡斐二子胡巒此時小心翼翼地提議道。
而胡喜眼見自己的二哥胡巒竟然為自己說話,眼裏頓時冒出一股驚喜之意。
胡巒的分析,也讓胡斐深入了沉思,這其中的道理,他又怎麽會不明白,隻是興許是年紀大了,膽子就小了,人也就變得越發謹慎,在還沒有打探清楚城外梁軍的虛實之前,他不願意冒一丁點風險。
思索片刻,胡斐似乎是下定了決心,說道:“巒兒所言不無道理,確實不能放任城下的梁軍叫囂。”
胡喜期盼地望著胡斐,似乎在等待胡斐命令他出戰。
“胡毅,就由你率領城內騎兵出戰,記住,一旦梁軍撤退,切記不可追擊,也不需要你跟敵將單挑,隻是將梁軍驅散就成,切記切記!”
胡喜憤恨地“哼”了一聲,隨後一甩手便徑直離開議事廳。
眾人都被胡喜出格的舉動驚得愣住,胡斐麵色陰沉,沉聲道:“胡毅,你還不領命?”
胡毅這才回過神來,領命道:“孫兒遵命!”然後便親自率領騎兵,出城迎戰梁軍。
豐邑城下,百無聊賴的程無咎眼見原先緊閉的城門大開,城內一支騎兵在為首的將領帶領下,朝著自己等人衝來,頓時大喜,抖擻精神就要上前單挑。
可是城裏來的騎兵似乎沒有停下衝鋒的意思,數倍於他的騎兵直直殺向程無咎的軍隊。
程無咎暗罵一聲“娘的”,隨後便命令手下的騎兵瘋狂逃竄。
胡毅眼見梁軍騎兵潰逃,謹記胡斐的叮囑,並沒有追趕,而是收兵返回城內。
埋伏於路口的方信羽和莊懷兩人看著撤回城內的敵兵,方信羽感慨道:“胡斐不愧是久經沙場的宿將,還真是夠謹慎的。”
莊懷亦是深表讚同的點著頭。
當天夜裏,在城牆上巡守的胡重,忽然望見遠處的梁軍大營方向,火光衝天,嘈雜慌亂的聲音隱隱傳來,似乎都在喊“走水了,走水了!”
胡重心裏一陣激動,大喜著衝進將軍府,興奮的說道:“爺爺,梁軍大營失火了,如今梁軍正在因為突如其來的大火而陷入混亂,正是上天賜予的可趁之機啊!”
“爺爺,孫兒願率領一支精兵,夜襲梁軍大營,必能一戰擊破梁軍!”
胡斐還在猶豫,胡毅也在此時勸道:“爺爺,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就算其中真的有詐,我等隻派輕兵前往,中了埋伏,也能及時撤回!”
胡峰、胡巒兩人也在思索之後,紛紛開口勸道,畢竟這真的是難得的良機。
深思熟慮之後,胡斐還是力壓眾人,勒令諸人不得出戰,嚴守城池。
黑夜裏,方信羽望著依舊一點動靜都沒有的豐邑城,再次感慨道:“天王胡斐,老而彌堅,這都能忍住,難怪是他能擺脫土匪的身份,一躍成為朝廷的大將,厲害,厲害啊!”
莊懷再次深表讚同,不斷地點著頭。
次日清晨,換防的胡峰看向城外梁軍的營地,有些不敢相信的揉揉眼睛,隻見梁軍大營裏,士卒們正在手忙腳亂的拆除著營寨,好像要撤兵。
謹慎的胡峰克製住心中的興奮,冷靜的派出小股斥候前去探查梁軍動向。
得到斥候的回報後,胡峰麵色漲紅,再難克製激動的情緒,進入將軍府,稟告道:“父親大人,梁軍撤兵了,孩兒派了手下的斥候前去偵察敵情,原來昨夜那場大火竟然燒了他們的糧草!”
“如今沒了糧草的梁軍正在慌亂的拆除營寨,準備逃跑!若是我軍此時殺出,必定能大獲全勝!”
“父親大人,還請下令吧!”
思考了良久,胡斐再次力排眾議,命令全軍,不得他的軍令,任何人不得私自出戰,否則必將嚴懲!
方信羽騎在爪黃飛電上,注視著依然一點動靜都沒有的豐邑城,麵色陰沉如水。
莊懷則在一旁盯著方信羽的臉看,似乎在期待著方信羽這一次又將如何“感慨”。
方信羽受不了莊懷的注視,破口大罵道:“他娘的胡斐,難怪當年芒碭山十八天王,隻有他一個人活到最後,千年的王八萬年的龜,他娘的胡斐就是一個縮頭烏龜,這都能忍住,他還是不是個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