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鬥道，沒想到馬陵山裏竟然還有這麽一處險地，一條狹道，兩壁高壘，易守難攻啊！”
    金甲將薑陽佇立在英山山頭，望著下方的金鬥道，嘴裏心生感慨，不過眼睛裏卻滿是嘲弄。
    皇甫龍鬥接話道：“不過可惜，如今我軍先行一步占據英山，居高臨下，將金鬥道內情形盡收眼底，隻待大將軍本陣派遣大軍來攻，我軍趁勢而下，前後夾擊，金鬥道內的白蓮教逆賊就成了甕中之鱉！”
    項思羽戰意昂揚，目光灼灼，拱手抱拳道：“末將項思羽請戰，願為先鋒，先入狹道死鬥！”
    皇甫龍鬥則隻是站在一邊，靜待薑陽的命令。
    薑陽回過頭來，帶著欣賞的目光看向皇甫龍鬥以及項思羽兩人，皇甫龍鬥智謀機敏，兼具將略，項思羽悍勇無雙，膽氣豪烈，一個不愧是右丞相之孫，另一個也不負臨淮項氏千年豪門之名。
    欣賞之餘，薑陽更多的是羨慕，怎麽自己的家族裏沒有這樣的英雄少年呢？
    不過，這兩人已經在之前的戰事中撈夠了功勞，白蓮教之亂還未平定，就已經是中郎將了，還想怎樣？
    這一次的機會還是留給旁人吧......
    “嗬嗬，項中郎驍勇，本將還另有重用，這一戰的先鋒之位，還是讓給他人吧。”薑陽笑嗬嗬的說著，眼睛還似有似無的瞄向皇甫龍鬥。
    見狀，項思羽麵色不愉，斜眼看向皇甫龍鬥，冷哼一聲。
    皇甫龍鬥則當作是沒有看到項思羽的作態，泰然自若，心中暗道，看來，這一次的先鋒之位，非我莫屬了。
    午後，隨著太陽的漸漸西垂，空氣裏難得的溫暖也漸漸消散，寒氣漸漸蘇生，籠罩著每一個跋涉的白蓮教士卒。
    天色漸黑，白蓮教士卒紮營的動作更快了三分。
    白蓮教大營的異動，教如法王所率領的三萬白蓮教大軍的動向，早已通傳到鎮東大將軍岐伯源的手中。
    帥帳內，人才濟濟，將星雲集，氣勢洶湧。
    岐伯源手捏令箭，麵帶微笑，聽著斥候的回報。
    “妖僧教如，已入我等彀中！潘雄何在？”岐伯源大喝道。
    火熊將潘雄應聲而出：“末將在！”
    “命你率烏甲精騎，遊弋於白蓮教大營之外，伺機襲擊白蓮教派出的大軍！”
    第一道令箭，岐伯源交到潘雄的手中。
    又取出一支令箭，岐伯源叫道：“高行、龍嘯雲何在！”
    “末將在！”兩人應聲道。
    “命你二人，高行為主，龍嘯雲為副，各領麾下精兵扼守白蓮教大營通往金鬥道要道，在我軍攻下金鬥道，擒殺教如妖僧之前，絕不容許任何人通過！”
    “末將領命！”
    第二支令箭，岐伯源交到高行與龍嘯雲兩人的手中。
    又拿起第三支令箭，岐伯源沉聲道：“曹廉何在？”
    貔貅將曹廉一改往日的老神在在模樣，表情嚴肅，出列拱手道：“末將在！”
    “命你率麾下精兵為先鋒，直取金鬥道，我隻要教如妖僧的人頭，死活不論！”語氣森森，岐伯源的言語裏包含殺氣。
    曹廉接過令箭，一口白牙露出：“末將絕不會讓大帥失望！”
    最後，岐伯源看著帳中沒有點到名字的眾將說道：“其餘諸將，隨本帥一同堅守本陣大營，以防匪首蓮如魚死網破！”
    眾人齊聲應命：“末將領命！”
    相似的場景，在白蓮教的大營裏也在上演，法主蓮如調兵遣將，分派兩路大軍，一路由教如法王留下的統兵大將，也是教如的親信，護法元帥宗教上人統領近半大軍，隨時準備奔赴金鬥道，夾擊梁軍。
    另一路大軍，則由法主蓮如親自統率，近乎傾巢而出，目標直指梁軍大營。
    中興聖教的一戰，法主蓮如也懷著必勝的決心，親自督陣。
    “啟稟法主，梁軍大營異動，火熊將潘雄統率的烏甲精騎出現在我軍大營周圍，與此同時，大量梁軍正在向金鬥道方向靠近。”
    斥候回報的消息，不禁讓法主蓮如一陣激動，梁軍果然被教如的三萬大軍引出，謹慎的岐伯源竟然還派出烏甲精騎防備我軍大營，看來此計已成！
    猛然一拍桌案，漲紅的麵孔顯示出法主蓮如此時內心的洶湧澎湃。
    “諸將各依將令，隨我出兵，討伐暴梁！”
    數九隆冬，天色晦暗，還未消散的積雪斑駁的覆蓋在深褐色的泥土上。
    寒冷的天氣讓泥土也凍得僵硬，行進的士卒踩在地麵上，發出簌簌的脆響。
    金鬥道上，已經紮好營寨的教如法王，登上木牆，俯瞰著狹道裏舉盾逼近的梁軍，嘴角上揚。
    兩邊與木寨齊平的石壁上，白蓮教的弓箭手，搬運著箭矢，放在腳下，兩手緊握長弓，弓上輕搭著箭矢，全神貫注，靜候指令。
    就地砍伐的滾木、壇子大小的石塊，也在緊鑼密鼓的運往兩邊的絕壁上。
    道內，曹廉的貔貅軍暫且停下腳步，全副重甲的士兵望著山上白蓮教的嚴陣以待，眼神裏沒有絲毫的畏懼，有的隻是貪婪和渴望！
    斬首一枚，賞金十兩，斬首三枚，官升一級。
    曹廉開出的價碼，在其他人看來，像是為了提振士氣而虛開的空頭支票，可是隻有貔貅軍的士兵們知道，自家的將軍，從來沒有在賞賜上失信過！
    看似不可能的獎賞，卻真真實實的可以兌現，其中所蘊含的誘惑，少有人能夠抵擋，至少，這些被曹廉精挑細選的貔貅軍精兵們，沒有絲毫抵擋的能力和意誌。
    軍隊的中央，一群身上套著輕便的皮甲的魁梧士卒們，此時每個人的手裏都端著一碗酒，粗重的氣息從鼻孔間噴出，紅溫的眼睛裏滿是對功名利祿的渴望，以及嗜血的獸欲。
    曹廉高舉著酒壇，站在眾人的中間，高聲喝道：“金鬥道，道狹險峻，絕地也！此所謂一與一，勇者得前耳！金銀財寶，功勳富貴，盡在山道盡頭的敵軍營寨裏，貔貅軍的勇士們，拿出你們的勇氣來，隨本將一起，沐浴敵血，踏破敵寨！”
    “沐浴敵血，踏破敵寨！”
    “砰、砰、砰......”
    飲盡碗中烈酒，隨手將酒碗摔碎，眾人決死的戰鬥意誌在此刻攀至巔峰。
    曹廉身先士卒，手裏提著一柄開山大斧，斧重勢大，開山碎石，恍若劈柴。
    緊隨曹廉身後的，是那些穿著輕便皮甲的魁梧死士，左手上綁著圓盾，右手提著一柄雙手重斧，沒了重甲的束縛，他們的速度極快，猛烈衝向山頂的白蓮教營寨。
    再之後，才是那些重甲的貔貅軍士卒，一樣奮力猛衝，口中嘶喊聲不斷，聲勢震動兩側的石壁。
    飛奔突進的梁軍士卒，讓教如法王心裏猛然一驚，慌亂下令：“放箭，放箭，給我放箭！給我砸死他們！”
    英山之上，金甲將薑陽默默注視著金鬥道內的場景，眼見曹廉已經帶頭率先開始決死衝鋒，迅速舉起右手，下令道：“皇甫龍鬥，舉紅旗，咱們也該進攻了！”
    皇甫龍鬥此時臉色陰沉，他被耍了，先鋒同樣也不是他！
    可是對於薑陽的命令，皇甫龍鬥不敢有一絲的怠慢，戰場之上，兵事為先，隻有蠢人才會任由私人的情緒影響戰局的變化。
    白色的大旗迎風落下，鮮紅的紅旗明晃晃的樹立於英山之上。
    “怯薛營，隨我殺！”
    朝露寶刀煞氣凝霜，方信羽一馬當先，衝在隊伍的最前麵，氣勢雄豪。
    張嶷望著方信羽果決的身影，似乎一些改變發生在方信羽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