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法不責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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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先是用內功暗算自己,現在又裝出一副被傷透心的樣子,把自己偽裝成受害者,這麽陰險的人,在秦默的調查中,竟然一點都沒體現出來?
    此外,要是今天這個消息傳出去,讓京城的才俊怎麽想?他們絞盡腦汁的要拜周景洪為師,都沒能達成所願,而周景洪要收楊震為徒,竟然被拒絕了。
    這不是妥妥給自己拉仇恨嗎?恐怕會被人說自以為有幾分才華,就目中無人了,連周景洪這樣的大學士都不放在眼裏。
    傳出這樣的名聲,說不定大難臨頭。畢竟周景洪在京城的地位不一般,皇上都還是他的學生呢?
    要是來個道德綁架,不尊重他相當於不尊重皇上,一個大不敬之罪就扣下了,而且在禮法上完全沒有問題。
    這就是封建王朝最操蛋的地方,有時候回禮法大過律法。
    由此可見,皇上老師這個光環真的很無敵,隻要不是犯了謀反這樣的大罪,相當於免死金牌。
    楊震心中暗歎,表麵卻不動聲色,深諳江湖險惡,明白此刻稍有不慎,便會陷入萬劫不複。
    周景洪這一計不算高明,但是很實用。
    就在這時,安陽大長公主秦秀歆緩步而來,所有人起身正準備行禮,她抬手壓了壓,“大家都是自己人,無需如此多禮。”
    說著,走到主位坐下,目光掃過眾人,“都坐吧!”
    自己人?什麽時候變成自己人?楊震心裏是五味雜陳,想要反駁的話卡在嗓子眼,說不口。
    因為秦秀歆的話進可攻退可守,你不反駁的話,她就當你默認,你要是反駁的有理有據,一定有人為她解釋成,這是她大度,禮賢下士,這也毫無破綻。
    楊震早就想到今天可能是一場鴻門宴,突然發覺這比鴻門宴還要險惡幾分,過了今天,都解釋不清楚和秦秀歆的關係了,還要加上不敬周景洪帶來的風險。
    陸俊藝和秦岩對視了一眼,眼神裏也是充滿意外,他們本以為楊震是秦默的人,沒想到秦秀歆竟說他也是自己人,所以可以理解成楊震是她安排到秦默身邊的嗎?
    周景洪坐在一旁,眼光鼻,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
    氣氛變得有些詭異,秦秀歆嘴角微揚,眼神中透出一絲深不可測的笑意,似乎沒感覺到怪異的氣氛,輕聲說道:“楊公子,你在會試的時候寫了一篇驚世駭俗的策論,又向皇上獻計,清查田地之策,效果是立竿見影,現在可否談談後續的方略?”
    這句話如同一聲驚雷,不單是楊震被震驚到,在場的人都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楊震。
    沒想到這兩天鬧得沸沸揚揚的事,竟然是他一手策劃的。
    楊震沒想到秦秀歆會知道這事,那麽她是從哪裏得知的?知道內情的人隻有梁王,秦默和孫助興隻知道一點邊,而這三個人之中誰會說出去?
    楊震覺得秦默和孫助興都不可能,所以最有可能的應該是梁王。
    也許是因為秦秀歆也看不清楚局勢,就去找梁王談談,梁王覺得這事不重要,就順口說了。
    可,楊震還是有一件事想不通,即便秦秀歆知道這些,想要知道些什麽,找自己單獨談話不好嗎?為什麽要當著他們的麵說出來?
    所以可以理解為周景洪是她的心腹,那麽陸俊藝自然也是她團隊中的核心成員,而秦岩是她的同盟關係?所以無所顧忌?
    “楊兄大才啊!大覺王朝曆經三朝,都搞不清楚的田地問題,被你這一計下去,全部都要浮出水麵了。”陸俊藝回過神來,馬上讚道。
    秦岩臉色肅穆,“既然策略是你想出來的,那麽皇上下一步要怎麽做,楊兄是最清楚的人了,可否告知一二?”
    楊震心中複雜至極,沒想到會被秦秀歆擺了這樣一道,讓他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他抬頭看了秦秀歆一眼,發現她就這麽意味深長的笑看著自己,她的眼裏帶著一種逗弄小奶貓的玩味,仿佛看自己驚慌失措的樣子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也許還想看看自己怎麽應對,是一件更好玩的事情。
    事已至此,翻臉和辯解都是弱者的行為,而且也很多餘,那就都不講規則好了。
    看向秦岩,發覺他的眼神滿是憂慮,一瞬間,馬上明白他在憂慮什麽了,他是怕等田地徹底查清楚,皇上會削藩吧!
    那麽,像他這種第三代的皇室宗親損失是最大的,所以怕自己說出什麽不好的信息來,所以先憂慮上了。
    楊震想了想,認真道:“這件事情早就有答應了,皇上很讚同學生提出的以稅法立國,所以徹查全國田地是第一步。”
    秦岩馬上道:“你的意思是說,皇上不會削藩,也不會下聖旨降罪任何人,甚至不會追究世家豪強私自霸占百姓田地的問題?”
    秦秀歆沒想到楊震會這樣回答,她的目光充滿好奇和探究,她見過的青年才俊數不勝數,設計過的人也不少,沒有一個人的反應和楊震是一樣的。
    到現在還是沉著冷靜,似乎被這樣算計,不值一提,他就不擔心今天的事情傳出去,秦默以為他已經叛變?也不怕透露機密,皇上會降罪?
    一時之間,大廳更安靜了,都在等著楊震會如何回答秦岩的問題。
    因為這個問題很重要,如今的京城,所有權貴都很關心這個問題。
    畢竟,世家和皇室宗親霸占的隱田太多,多到不可想象,皇上怎麽會對這樣的事情無動於衷了?任何一個帝王恐怕都無法饒恕這樣的事情。
    “法不責眾啊!”楊震歎了口氣,知道秦岩對於以稅法立國是一點概念都沒有,不然就不會問這麽愚蠢的問題。
    聽到楊震簡單的回答,所有人都反應了過來,覺得法不責眾這四個就是給這件事情定性了。
    仔細一想,可不嗎?所有世家都有隱田,這不是殺幾隻雞就能揭過去的。
    陸俊藝笑道:“確實,降罪解決不了最根本問題,大覺王朝幅員遼闊,田地還需要人打理,都降罪了,誰去打理?誰去耕種?”
    陸俊藝眸光發亮,轉頭看向楊震,“當全國的田地徹查清楚,重新擬定稅法推行下去,確實是解決眼下問題的最好方針策略,楊兄真是治國安邦的大才,陸某之前對你還有點不服氣,現在是心服口服。”
    說完,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態度誠懇,向楊震深深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