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愚皇帝與老軍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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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兒,我師父那裏吊唁過了嗎?”
甘露殿中,李承乾一臉追憶的神色,可放鬆的身體卻昭示著主人似乎卸下了千斤重擔。
“昨日就去了,妾身是以看望遼東大總管嫡母的名義去的,恰巧她有孕在身,此行並不算突兀,順便還和新城妹妹盤桓了一個時辰。”
“我那師父……走的可還安詳?”
“據說是與臨清縣子閑談中悄然而逝的,想必沒遭多大罪過。”
“那便好,回頭催促一下昭陵的進度,盡快將師父的位置安排好,盡快讓我師父入土為安吧,碑文陪葬那些我父皇早早就準備好了,稍加收拾即可成行。”
武照踱步走到李承乾身後,為了按揉起了肩膀,緩聲說道:“既是陛下師尊,喪事為何要置辦的如此隱秘?秘不發喪好似與先人不敬呀。”
李承乾倚在身後之人身上,語調沉痛卻又莫名輕鬆的說道:“照兒不知,此事乃是早有章程,當年師父與父皇早已商定過的,師父他……不願在死後揚名,就如他所說,他悄悄的來,又悄悄的走,雖不明何意,想來是不願人間瑣事打擾到他吧。”
武照撫平李承乾的額頭,附耳說道:“陛下……這些年來,很辛苦吧?”
李承乾不自覺的點了點頭,卻又覺得不妥,努力維持了一下哀思,可惜心境難以統一,索性放棄了偽裝,歎道:“那可是真真的謫仙呐,以一己之力將我父皇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我怎能不敬畏?
與其說是我的師父,可教授我的歲月委實不到半年,其餘數十年可一直是我父皇的左膀右臂……
他二人究竟是誰成就了誰,隻怕誰也說不清,可最終揚名的隻我父皇一人,這一點,大抵算是我李家欠他的吧。”
“所以為了先皇的英明,所以不宜將您師尊的功績大肆宣揚?”
“非也,此事並非我父皇貪功,我父皇才不屑做那等小人,委實是師父沒把天下名利放在眼中,我曾記得他老人家常說一句話,朕印象尤深!”
“何言?”
“他常說,這就盛世了?還差得遠呢!老夫可不願愧領這虛名。”
“話說那扯淡碑可真夠詼諧的,若是妾身哪一日也過去,也一定要做一塊與眾不同的碑文。”
“哦?照兒想做什麽碑呢?”
“妾身還沒想好,不過若實在想不出來,妾身就留一塊無字碑,讓後人無從猜想可好?想必後世金石學者定會大傷腦筋,哈哈。”
“好想法,朕倒是不想在碑文上做文章,朕要做一個大大的功德天樞!不,朕不會自己做,朕要努力超過追上父皇,也要讓四極稱朕為天可汗,到時候自會有人給朕立下那等絕世奇觀!”
“為何不是強耶勝祖?陛下這宏遠忒也小氣。”
“阿耶如何能勝得過?莫要說笑才是。”
“陛下還是氣短了些,不過您最大的優點就是有自知之明。”
“不會誇就不要亂說,我父皇乃萬世不出的蓋世君王,尋常人豈能類比?”
“是是是,先皇功蓋秦皇漢武,不過說起先皇,話說年前崔堯說起那琉球那位的不軌之事,陛下真不打算處置?”
“怎麽處置?那是我爹的遮羞布,你我豈能輕動?隨他去吧,彈丸之地還能覆雨翻雲不成?何況我與崔堯互為犄角,牢牢地鉗製了他的爪牙,他連翻身都翻不得,些許自娛自樂就由他吧,這皇位本就是我父皇生搶的,讓他意淫一番又如何?徒增笑耳!”
“那您為何當年如此提防魏王呢?他才是當真沒有帝王之象呢,朝臣們至今還在暗地裏嘀咕您苛待手足呢。”
“朕自是知道他成不了氣候,可在他身上下注的人呢?五姓七望到現在可還沒被崔堯和我師父打死呢,朕與其防範著他們,不如將由頭掐死,死盯著青雀一人豈不省心?
再者說,朕為帝王,自然要肆吾之欲,他青雀昔年惡心了朕多少年?朕一朝登位,若不好好發泄一番才是讓人看了笑話呢,朕可做不來聖人!”
“那為何今年又放他出去撒野呢?”
“一來,他這些年的表現足以讓暗地裏那些人失望,想必讓他們偃旗息鼓!二來,崔堯與其他世家愈發勢成水火!其他世家中人也有不少暗中跳反之輩,比如王家,世家形不成合力,朕就無所畏懼。
再說,圈禁了他這麽多年,朕那口邪火,也早就散的差不多了,那可是朕的親兄弟!敲打一頓得了,難不成還真下死手?我娘、我爹、我師父想必都不想朕真的手足相殘呐。”
“陛下如此看重崔堯?那為何還壓製多年呢?”
“你還替他抱屈?你仔細想想,他今年才多大?十三還是十四?想必朝中也有人與你一般覺得朕薄待與此子,可如此一來,那些覺得朕寵信少年近臣的人豈不是正好能切磋一番?朕才懶得親自下場,由得他們下場放對,朕自作壁上觀即可。”
武照望著李承乾遲遲不語,看的這位帝王心裏發毛,於是不禁問道:“你看朕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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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好似短短幾日就如同脫胎換骨一般,屬實讓人刮目相看。”
“哈哈哈,朕是短於急智,可心智並不差呀,琢磨了三年,怎麽也該琢磨出點東西才是!
母後走了,父皇走了,現在就連師父也走了,朕也終究該學著長大一點不是嗎?”
武照心悅誠服地說道:“陛下當真有君王之相!”
“當真?”
“當真!”
“那你以後不許再與崔堯出言輕佻!”
……
“陛下,妾身也就比他娘小幾歲。”
“可那廝長地著急哇!”
……
“妾身盡力便是。”
“嗯,不錯,那你撅著。”
………………………………
安市城下,李積沉聲下令:“放!”
“大帥,已經放了兩輪了,讓二郎們衝吧!”
“放肆,老夫之言豈有你質喙地道理?再敢胡言,定斬不饒!炮兵聽令!予老夫轟出一條坦途出來,缺口不到十丈,不許停止炮擊!”
“喏!”
李積見屬下之人皆是麵有悻悻之色,沉聲說道:“此乃大總管麵授機宜之策,爾等怨不著老夫!爾等隻需記得,我等隻有不到兩月時間!四月初八,我要與大總管會師平壤!誰若敢讓老夫食言而肥,老夫的刀子可不認人!”
“大帥,大帥,敵人城門大開,似有人自縛出城,像是要請降呐!”
“早幹啥去了,生生耽誤老夫半日!不要管他,繼續炮擊!”
炮兵之中也有那心眼活泛之人,下位者自不乏有替上位者考慮之人,既然大帥不待見,豈能讓投降之人出了城門?
於是就有那三五門炮不約而同地瞄向了城門方向,替大帥掃清了首位。
“嘖嘖嘖,炮火太過集中了點,浪費了,浪費了!不過炮兵疏於實戰,說來也是訓練不周,老夫也不能強求不是?往後多練練就是。
左武衛的兒郎們聽令!給老夫攻城!日落之前,老夫要在城守府慶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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