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鴻雁傳書去,陰陽已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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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夫人待高魁走後,嫻靜的步入淨室,輕輕拂去木架上的灰塵,拿起一卷竹簡,不禁啞然失笑,不成想一直致力於印刷擴大化的父親,保存自己的心血的時候,竟是會用這些古董一般的竹簡存放。
    “論玩具鉤機與挖機的實體機械化放大……”崔夫人讀了兩句,發覺不明所以,隨即又放了下去,並小心擺放整齊,想必自家那個寶貝兒子或許會有幾分心得吧。
    “內燃機記憶圖未必準,可做參考)……” 崔夫人翻開竹簡底下附帶的簪刻銅板,越發看不明白,不過以她的智慧,也能猜出是一種類似與墨家機關術的東西,可惜從字裏行間中,父親並未推演完整,想來是有缺憾的。
    不過沒關係,堯兒一向聰慧,到時候讓他鑽研一番補全就是了,屆時也好宣告天下,自家兒子也是一代機關術大師,至於父親,給個生前點撥過一二的名頭,想必他也不會在意吧?
    無人在側的崔夫人,罕見的流露出小女兒情態,徜徉在父親留下的遺產中,樂此不疲,抄起手邊的竹簡讀上一段,卻又沒什麽耐性,轉眼放下。少頃,又把玩起案台上的模型,好奇的探究著各種結構,不想這一上手,就陷入其中,漸漸的不知時辰,直到月上中天才恍然驚醒。
    “這些玩意兒屬實有趣,害的我險些沉迷其中,不行,不行,太過玩物喪誌了,這可不好。”
    崔夫人喃喃自語,若不是感到腹中饑餓,好似未出生的孩兒也在抗議一般,她不由得撫著肚皮安撫道:“娘不玩了,娘這就去吃飯,不過以後閑暇時,你要陪娘一起來玩可好?”
    等待了片刻,見腹中沒甚動靜,遂欣喜的說道:“默認了就好,娘也沒個愛好,自從懷了你,連酒水也不曾碰過,你能理解娘,那是再好不過,你不鬧騰就當你同意了。”
    說罷,起身提起裙擺,飄然而去,臨走時,還不忘抄起一架船模,笑嗬嗬的走出門去。
    …………………………
    “賢弟,這一路行來,咱們從未派過斥候巡視,我還當你神機妙算,早早就摸清了遼東全境呢,怎的快到高句麗都城了,你反倒派出五路斥候往返巡視呢?這不合兵法吧?”
    崔堯聽著薛禮的質問,此刻卻慌得一筆,要了親命了,他本想在平壤城下玩個大的,準備不戰而屈人之兵,沒想到拉了坨大的!
    臨到最後了,竟是把城內遼東崔氏與姥爺提前布置的臥底明細給損毀了,這還如何耍的起來?
    在他的計劃中,在今日就應該發出靜默良久的飛奴,啟動平壤城中紮根此地數年乃是十數年的暗樁,借機想辦法鼓動城中動亂,另外策動高句麗軍中的親唐派,若是能奪下城門的機關,就更好了。
    平壤城乃是巨石壘就的高城,論規格,那是完全仿造大唐長安的城防所造,據崔堯了解,這等城牆可不是他麾下簡陋的臼炮所能敲得開的,若說以前破的城不過是罐頭盒罷了,那平壤可真真是一座好似混凝土澆築的三層棺材,傻大黑粗,但是管用。
    就最可惱就是這座城的護城河乃是引得大同江的活水,寬闊險峻,不是丟幾塊石頭,或是搭一座浮橋就能搞定的,再者說,即便是搭浮橋,敵人也不是傻缺,人家能讓你安安生生的搞土木工程?到時候大軍裏那少的可憐的幾個土木狗不得進化成刺蝟?
    至於炮火壓製更是提也別提,此刻的臼炮還未鑽出膛線,誤差幾十米都是常有的事,到時候把自家的土木狗炸成一灘一灘的就難看了。
    “某家自有計較,前期某的計劃乃是閃電突襲,講究的是一個出其不意,眼下高句麗人的伏兵一波接著一波,襲擾不斷,我軍已然喪失了隱蔽的必要,須知兵無常勢,水無常形,既然已經打成了大鳴大放的攻堅戰,自然要切換戰法。”
    薛禮怪異的問道:“穩紮穩打倒也合適,隻是你很熱嗎?為何說兩句話就一頭汗水?是不是最近變天導致身體不適呀?”
    崔堯嗬嗬笑道:“還是兄長觀察入微,這兩日身子確實有些不爽利,不知兄長身體如何呀?”
    “灑家自然無妨,能吃能睡能砍人,好的不能再好了。”
    崔堯聞言連忙說道:“小弟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兄台可能答應?”
    薛禮頓時心生警惕,憨笑道:“為兄自然無可不允,隻是賢弟你也要先說明是什麽事,若是借錢就免開尊口,我都欠你一百八十三貫了,為兄這手裏屬實不寬裕。”
    崔堯換上了關切口吻,說道:“兄長既是手頭拮據,為何不早說?君子自有通財之意,你沒花用了,給我說呀!我有哇!”
    薛禮疑惑的看著他,答道:“昨日你不是還說親兄弟明算賬嗎?還是你一筆一筆地給為兄算清楚的,要不某家一介粗漢,怎記得是一百八十三貫,哦,還有個零碎,多少來著?”
    “一百一十二文。”崔堯下意識的補充道。
    “你看,你看,我就說你不是那種大方人,說吧,有啥事隻管開口,答不答應另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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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堯大手一揮:“這些都不重要,小弟這幾日甚是不爽利,你幫我帶帶兵如何?你我二人的債務自可一筆勾銷。”
    “隻是一筆勾銷?”
    “倒是小弟吝嗇了,再給兄長添上一百貫作為零花如何?”
    薛禮愈發警惕起來:“你要幹嗎?兄弟,你這樣我有些不習慣。”
    崔堯沉吟了片刻,換上一副沉痛的表情,說道:“實話說了吧,那日兄長與我爭論過後,小弟也是思忖了良久,不得不說兄長的話還是有些道理的。
    於是我也反思了好幾日,自是想到,兄長也是打了半輩子仗的人,難道還沒有小弟對戰陣熟稔?”
    “著啊,就是這個理兒!”
    “你別打斷我,思路都不連貫了……”
    “兄弟你說,為兄就聽聽你都反思了什麽。”
    崔堯攤開雙手說道:“就因為反思不出什麽,所以小弟想著這般可好?”
    “哪般?你快說呀!”
    “這樣,你看咱們與李積老帥約定的合圍之戰也就剩最後一城了,明日就能抵達與劉仁軌約定的地點,你看我也主持了好幾座城池的攻打,既然兄台不滿意小弟的戰法,那平壤城就讓薛兄指揮如何?我也看看兄長心中的韜略,彼此綜合一下,也好取長補短,你看如何?”
    “當真?”
    “當真!”
    “既是好事,你為何要賄賂為兄?”
    “這不是身子也確實不爽利嗎?再說怎能說是賄賂哦?這不是那日口氣實在太衝,小弟身為大總管,總不好當眾賠罪吧?權當小弟聊表一下心意,難道兄長心裏還有疙瘩,不願原諒小弟?”
    “哪的話,軍中漢子,打架拌嘴常有的事,為兄早就忘了,偏你小肚雞腸,還記掛在心裏。”
    薛禮不在意的說道,可話雖如此,心裏畢竟舒坦了不少,心道這兒人也不少哇,這怎麽不算當眾賠罪呢?
    “如此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何時給為兄指揮權?”
    “現在就給你,但是明日與劉仁軌的約定,兄長莫要誤了。”
    “誤不了,軍中酒……肉食早就斷了,彈藥也須補充,為兄自是曉得輕重。”
    “那小弟歇著去了?”
    “去吧,去吧,好好歇歇,人都瘦了,嘖嘖嘖,可憐的。”
    “那我上車了?”
    “你自去休息,一切有為兄照應。”
    崔堯拜別了薛禮,一頭紮進了馬車,奮筆疾書起來。
    “姥爺身體近日可好?可鬆快了些?外孫臨走時見姥爺身體漸好,想必應是能夠撐到外孫回歸之日,加油!孫兒看好你喲!
    我軍已渡過大同江,眼下即將到達黏蟬,離此次戰役的第一個戰略要地平壤已不足二百裏,想必不到三日就要展開決戰!
    可孫兒這裏出了一點小岔子,還望姥爺相助,我走時攜帶的秘錄副本不慎失火,已然不可辨識,孫兒此刻如盲人瞎馬一般摸不著頭腦,屬實難受。
    這一路行來,秘錄記載的各地暗樁孫兒都一一接觸過了,果然事半功倍,種種情報妥帖又及時,配合火炮的使用,稱得上勢如破竹!
    眼下平壤之戰隻怕來不及了,平壤之戰,孫兒也另有辦法。可往後還有百濟、新羅乃至小日子呢,少了消息來源,屬實不習慣,還望姥爺見信之後,馬上派人將另一套副本送來!
    打下平壤之後,我會在平壤整頓二十日左右,算算日子,大致五月初五之前都在,還請姥爺速速安排。
    另祝姥爺安康,百病消退,鬆鶴延年!
    孫兒,崔堯敬上。
    653年三月二十八。
    今年是653年吧?若是記錯了也是姥爺您的錯,畢竟是您說孫兒生於640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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