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如陷泥潭戰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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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章 如陷泥潭戰不休
    驟然遇險,一時間唐軍稍顯慌亂,好在區區兩萬人的隊伍中擁擠著不少宿將,幾人各自統禦一番,嘈雜的戰場上雖無法交流,但也自有默契在心中。
    就連王七郎這等渾人也知道現在不是現眼的時候,在他大哥王睿恒的幫襯下,堪堪梳理好了隊伍,竟也不算太過遜色。
    尉遲恭護住李泰與李象,大聲喊道:“速速將明黃罩袍脫掉,戰陣無眼,休要被賊人墜上,若是有了差錯,我等即便有了天大的功勞也功不抵過!”
    二人也知此刻當真到了危難時刻,少見的沒和老將軍耍嘴,速速將罩袍脫去,露出一身不顯眼的輕甲出來。
    長孫詮亦是跳出馬車,一把扯掉官袍,這卻是舍卻了文官的身份!隻見他跳上自己的戰馬,抽出橫刀與禮部眾官吏一起護持著車隊.
    大唐立國三十六載,何曾出過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誰不是耍的一手好兵刃,等閑三、五個閑漢,卻是不在話下!
    隻可惜……此刻未在市井,容不得這等彪悍的文官逞威!即便是再孱弱的士卒也並非市井閑漢可比,更何況是一向以彪悍著稱的遼東悍卒!
    這幫久居白山黑水之側,經年磨礪苦寒的靺鞨人,一旦突破了唐人的陣線,沒了火炮的威脅,總算是摘掉了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這一刻,遼東蠻夷終於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唐軍側翼首先與敵軍的援兵對撞,犬牙交錯之下,傷亡劇增!
    平日裏對著長孫詮總是鞍前馬後的一個渭南後生,此刻卻被人捅穿了胸膛。
    長孫詮平日裏對他有些愛搭不理,總覺得此人太過勢利,說話辦事目的性太強,可此刻卻雙眼盡赤,舍身就撲了過去!
    他再是如何市儈,那也是某家的同袍!
    突襲之下,在那蠻騎短暫的得意之下,被長孫詮一刀梟首!雖是砍翻了一名蠻騎,長孫詮卻一陣茫然,那位同袍就在他咫尺之間,一陣急促的倒氣,片刻就魂歸天際,連句完整的遺言都沒留下。
    長孫詮有些失措,就……這麽死了?
    沒等他繼續傷春悲秋,就見一記斜斜的劈斬直落肩頭!
    彭!的一聲轟鳴險些將長孫詮斬落馬下,他獰笑著吐出一口鮮血,嘎嘎怪笑道:“這等鈍刀也想破我長孫氏的戰甲,是不是太狂妄了?”
    雙馬錯蹬,長孫詮反手一刀就將捅在了那人的腰眼上。
    “呸,蠻夷就是蠻夷,殺人都不會。”順手割掉賊將首級,大剌剌的掛在腰間。俊美的略帶女相的麵容,此刻在鮮血的映襯下,倒顯得有一絲妖異。
    說來也不過一刻鍾,唐軍在幾位將校的配合之下,堪堪脫離了投石機的覆蓋範圍,可在重重圍堵之下,再加上天上不時落下的巨石……
    放眼望去,不過這一刻鍾,地上唐軍那襄紅甲胄包裹的殘屍,竟不下三百餘!
    長孫詮等人是最後殺出來的一撥人,殺紅了眼的長孫詮,鑿穿之後,下意識地調轉馬頭就要殺個回馬槍,卻被早已發覺不對勁地王七郎牢牢抱住!
    兀自掙紮的長孫詮,撞的王七郎鼻青臉腫,可即便這般,王七郎也沒放手,大聲嘶喊道:“不可,不可,待我軍穩住陣腳,定能反轉乾坤!”
    “鬆開!爺爺正在興頭上,看我殺他個七進七出!”
    尉遲恭走馬踱步過來,一槊敲在長孫詮頭盔上,直震得他兩眼放空,頭暈目眩。
    “小子,消停點,好男兒的血性不是這般用的。嗬嗬,不曾想老狐狸窩裏還能養出一名殺將,身手不錯呀,做文官可惜了。你這身手誰調教的?”
    恢複神智的長孫詮並非不知好歹之人,他恭敬地垂首行禮,感激老將軍方才的當頭棒喝。
    聽聞老將軍好奇他的身手,長孫詮卻莫名的想起少年之時,被一潑辣少女暴揍的往事。
    少年之時,往往血氣方剛,長孫詮昔年因此事深以為恥,不知不覺的就從那日之始,開始棄文從武。
    即便家裏走了門路,供身禮部也未改其誌!
    長孫詮神思彌漫,後來他也不知為何,竟與昔日的情敵漸漸走近,不知不覺竟也成了知交好友,可對於昔年為情敵強出頭的女郎,卻始終避而不見。
    自己苦練身手,難道不是為了有朝一日一雪前恥嗎?可這麽多年下來,為何自己還這般怕見那人?難道那女子當真成了自己的心魔?
    兵刃交擊的動靜打破了長孫詮的自我懷疑,他展顏笑道:“不過是隨便練練,想來小子可能有些天賦,若能入了老將軍的眼,小子不勝榮幸。”
    王七郎聞言鬆開長孫詮,疑惑的問道:“你好了?”
    長孫詮賠禮道:“多謝王兄阻攔在下,某家必有厚報!”
    “都是兄弟,說這些幹甚?不過你何時有這麽重的拳腳了?你看把灑家揍得。”
    長孫詮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兄台若再不把手從某家屁股上挪開,想必能試試更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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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呀,情不自禁,情不自禁,你看我這手,你要不說,我都沒注意……”
    尉遲恭見長孫小子回了神智也不再關注,老人見薛禮正忙於整軍,肅清陣線,於是當仁不讓的高聲喊道:“炮陣結好了沒?統統給我放平炮口,照著人多的地方轟他娘的!”
    “老大人,炮兵手冊上沒說過平轟啊,這寶貝是攻城用的。”
    尉遲恭一腳踹翻兀自喋喋不休的炮兵,哂笑道:“薛小子不好意思打你,你就飄了?信不信老子就是宰了你,也無人質喙?莫說老子的徒弟是大總管,老子本身也是沙場宿將,乃是名列淩煙閣的開國功臣,你和老夫講理?能不能放?”
    那方才還得意洋洋的炮兵立馬弓腰縮背,涎著臉說道:“您老早這麽說,俺早就明白了,小人該打,擠兌住薛帥,分不清自己幾斤幾兩了,您老教訓的是。”
    “少他媽怕馬屁,若是老夫主帥,你這號人早就被老夫祭旗了,偏生薛小子這幾日被我那滿腹鬼蜮心思的劣徒壞了心智。
    你是個什麽醃臢東西?就憑你也配調侃薛小子?趁人之危的玩意,我呸!還不快去打炮?若是墮了我大唐的威風,老子把你搗成肉醬下酒!”
    看著尉遲老將軍滿頭白發下的血盆大口,說到肉醬之時還忍不住舔舔嘴唇,那炮兵就是一陣哆嗦,娘欸,這老漢怕是當真吃過人!
    遂也顧不得再耍嘴,腳下拌蒜的就去侍弄火炮去了。
    李象是個好熱鬧的性子,見此忍不住湊過來問道:“老將軍,您當真吃過人肉?”
    “瞎說,老夫怎會是那種人,再說那玩意酸不拉幾的有甚好吃?”
    ……
    ……
    眾人聞言忍不住一陣哆嗦,沒吃過你就知道酸?老一輩的作風簡直太尿性了。
    隨著薛禮沉浸於紛亂的戰場,一條條命令準確無誤的下達出去,分析千變萬化局勢的同時,手中的馬槊也並未停歇,真真是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速度之快,就連那傳達命令的傳令兵都險些追不上他!
    “薛帥,穩住了!陣線穩住了!各路蠻夷皆是被我等阻攔在圓陣之外,再無犬牙交錯之勢!不過敵軍增兵不停,或是再有片刻即有合圍之勢!”
    薛禮停下馬槊,坐在馬背上喘息道:“十則圍之,看來高句麗人藏了不少兵!我等本就是空心陣,若是想將我等圍住,怕是敵人至少備了二十萬人!”
    “薛帥,我等該當如何?”
    “怎麽?怕了?老子唯恐人不多哩,這般才算痛快!整日打死狗一般有何快意可言,賊人十倍於吾,豈不是大丈夫大顯身手之時?你說說,我唐人何曾懼過蠻夷?”
    傳令兵高聲喊道:“不曾!我唐人代天牧民,乃是人族正宗,豈是蠻夷可比?”
    “哈哈哈哈,說的好!先皇曾言,泱泱華夏乃人族嫡長,豈是這幫庶子能覬覦的?”
    “薛帥,說的是,那我等到底該如何?”
    薛禮聞言一窒,略帶惱火的吩咐道:“收縮防線,靜觀其變。”
    傳令兵剛才還沸騰的鬥誌瞬間打了個折扣,呐呐道:“就這般?”
    “敵眾我寡,雖說蠻夷不成器,可蟻多咬死象,還是小心為妙,明日就是四月初八,想必會有轉機。”
    …………………………
    “大帥,平壤方向傳來戰陣之聲,兄弟們探查得知,說是高句麗人已與我軍展開野戰。且局勢不太妙,似是敵眾我寡!”
    李積手裏拿著雞腿,吃個不停,自從上次斷糧之後,自海上解了危厄之後,李大人手裏總是攥著點吃食,哪怕胃口不佳也不耽誤他拿在手裏,有空就吃兩口。
    征戰了這麽多年,也是頭回遇見斷糧之事的李積,至此對食物無比虔誠。
    “野戰?崔小子會如此不智?他不是一向崇尚將敵人消滅在道路上嗎?他也會野戰?”
    “屬下不知,不過情報確實如此。”
    李積略有些遺憾,歎道:“到底是年輕人跑得快,也罷,讓他贏上一局就是。定方,離平壤城還有多遠?”
    “大帥,還有三十裏。”
    李積聞言頷首,隨即抽出橫刀,大喝道:“兒郎們聽著,斥候已然探得,小崔總管已然啃上了硬骨頭,我等可願讓同袍們專美於前?”
    “不願!
    不願!”
    “哈哈哈,軍心可用!聽我口令,全速前進!”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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