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備戰之日,營中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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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備戰之日,營中瑣事
因為某些偶發事件,崔堯的強攻計劃並沒有成功。眼下隻得駐紮在離平壤城咫尺相望的山坡下,尋找戰機。
“歇歇吧,不過午時,已經超了半數,想來明日的用量應是夠了。夥夫們熬了肉湯,還烙了麵餅,一會多吃點,別虧了肚子。”
崔堯遞給薛禮一桶清水,檢視了一番石彈,滿意的囑咐道。
要說還是身大力不虧,那小鑿子在薛禮手中,好似削泥巴一把,點點石屑如飄雪一般,紛紛而下,轉眼又鑿平一個棱角。
“某家不餓,雕完這顆再說。”薛禮甕聲甕氣地說道。
“生我氣呢?”
“沒有,本就是某家輕舉妄動,小視了高句麗人,才致使我軍被投石機所害,此番懲罰對某家來說尚算輕了。”
崔堯安慰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任誰也有大意的時候,難不成還隻許我軍一路長虹?我生氣的是,明明我早前就說過要保留彈藥,以備不時之需……”
“別說了,是某家殺紅了眼,才沒有製止炮兵的。”
崔堯默然,拍拍薛禮的肩膀,一時無言。
“薛小子,吃飯去!悶悶嘰嘰像什麽樣子?不就是受了點挫折嘛?亂而不損曰能,你能在危急時刻守住陣線就無甚大錯,說破大天也挑不出理兒來!
我家徒兒也是借題發揮,想壓李積老兒一頭,才拿你做個由頭,戰陣之上,千變萬化,哪有那麽多預設?別往心裏去。”
尉遲恭啃著麵餅,大剌剌的走過來,寬慰薛禮道。
隨後又斜睨著崔堯說道:“少動些花花腸子,炮擊遊騎是老夫的主意,你待怎地?要不老夫也光著膀子給你鑿石頭去?”
“我又沒說炮擊遊騎有錯,錯就錯在沒有注意到炮彈的餘量。”
尉遲恭點點崔堯,無賴的說道:“不是你小子說的莫要珍惜物資,遇上了就可勁的打嗎?怎麽?要反口?”
“您老還是回去睡覺吧,順便看看二哥的傷勢如何了,昨天徒兒看了,手臂的筋骨好像有點錯位。”
尉遲恭捋捋胡子,不屑道:“你那點推拿手段還是老夫教的呢,還用你說?老子昨晚就給他接上了。
薛小子人不錯,別因為這點事就過不去!打仗嘛,哪有可丁可卯的?又豈能盡如人意?這一把沒打下來,整頓一番重新來過就是。
你小子又沒給陛下立下軍令狀,著什麽急呀?看見你不耐煩,去,看看傷兵營去,嚎一早上了,身為主帥不知道去撫慰一下?這還要老子教?”
轟走崔堯,尉遲恭又攔著薛禮的肩膀說道:“你也別往心裏去,崔堯這小子沒當過這麽大的官,擔子重喲,這心裏邊壓力比誰都大。
越是有壓力,就越想表現的好一點,公私分明這一塊他其實也沒做錯,隻不過有些矯枉過正了。哪有讓堂堂三品將軍幹苦力活的?回頭我讓他私下裏給你賠罪。
你們兄弟私下裏關係好,你身為大哥,也擔待些,在人麵上多給崔堯幾分麵子。
以後不管官場還是沙場還要守望相助哩,莫要給自己置氣。
行啦!錘子扔了,隨老夫吃飯去,都說你飯量大,老夫卻是不服,今日你放開肚量和老夫比上一比,我跟你說,老夫這一生,在吃飯上,可從不輸與人!”
尉遲恭拽走了薛禮,鼻青臉腫的崔廷旭又鑽了出來,摸著下巴說道:“我家孩兒這師父可以啊,不愧是積年老鬼,這手段混元的很。”
盧基烏斯狗腿子一般攙著崔廷旭,賠著笑道:“叔叔,師父到底是個什麽意思?是教師還是教父?”
崔廷旭一把推開盧基烏斯,哂然道:“你胡子一大把,一臉老相的,你叫我叔叔?從哪論的?”
盧基烏斯一本正經的說道:“其實我們西方人本來毛發就比你們東方人旺盛些,才顯得老成,我今年才二十六,年輕著呢。
不信我待會刮了胡子給你看看?”
崔廷旭皺著眉頭說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豈能輕易損毀?我天朝上國若是毛發混亂也不過略微修剪,豈可一把刮掉,損了根本?
即便你血脈膻腥,那也是父母之恩,刮掉胡須之事……不妥。”
盧基烏斯搞不清這彎彎繞,隻覺得這廝好生麻煩。
“既然叔叔說了,那賢侄照做就是,不知崔小姐可曾起床,我想去打個招呼。”
“哪有人稱自己賢侄的?應該自稱晚輩,不對,你這般老相,還是以兄台相稱吧,我知道你小子是什麽意思,你這種人某家見多了,勸你死了這個心思吧。”
“為何?晚輩也是貴族出身,論及爵位,家裏也有侯爵傳承,我覺得般配啊。”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崔氏血脈純正,以華夏正統自居,斷不可汙了源流。”
“即便我是貴族也不行?你們不是提倡和親嘛?這也算兩國交流了。”
崔廷旭不屑道:“和親不和親的和我一介縣子有何關係?那是陛下要考慮的事情,有能耐你找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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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告訴你一聲,皇室裏未出閣的公主,最大的今年年方八歲,你且得等呢。”
說罷,拂袖而去!
說起來,崔廷旭此人並不是那般古板之人,他其實算是世家中的異類,比崔堯還邪性的那種!
他如此斬釘截鐵隻是因為從盧基烏斯身上聞到一股同類的人渣味,自家那般彪悍的姑娘,還是找個老實人穩妥,這等跳脫的浪子,還是便宜別家閨秀吧。
盧基烏斯思忖道,既然嶽父這裏行不通,那不如還是直接找正主算了,反正那位女士看起來落落大方的,想必也不會觸什麽黴頭。
“姑娘留步!”
崔靜宜徜徉在軍營外圍,認真的觀察著唐軍的一言一行,對比之下,愈發討厭閨閣裏的日子,隻覺得人生一世,還是征戰四方來的有趣,若是日日待在閨閣裏刺繡,還不如死了算了。
正待此時,卻被一位俊秀的的男子攔住了去路,那男子有些男生女相,俊的發邪,沒來由的讓崔靜宜生出了嫉妒之心。
“這位小郎,緣何攔住小女子的去路?”
長孫詮有些尷尬,期期艾艾地說道:“你不認識我了?”
“恕小女子眼拙。”
“在下長孫詮!”
“哦,聽我三弟說過,你是找我三弟嗎?他應是去巡視營寨去了,卻不在小女子這裏。”
長孫詮抱拳拱手說道:“非也,我是來尋姑娘的。”
“找我?何事?”崔靜宜有些詫異。
“姑娘當真不記得當年之事了?”長孫詮有些挫敗。
“當年?何事?”
“某曾被姑娘打過。”
崔靜宜撓撓頭,一時想不起來,遂直接說道:“本姑娘打的人多了,恕我無禮,屬實想不起來此事了。”
……
“你是來尋仇的?”崔靜宜歪頭問道。
長孫詮連忙擺手,正了正衣襟說道:“非也,某家隻是想和姑娘再切磋一番。”
“為何?”
“心魔難除!”
“我都不記得了,想必也沒打多重,何必呢?”
“可某家刻骨銘心。”
………………………………
王七郎趴在草叢裏,對著李象說道:“看見沒,我兄弟是高手吧,這切入點,神了!”
李象點頭讚道:“我父皇說我舅老爺家一家老陰人,我還不信,如今眼見為實,果然高明!”
“可惜了我兄弟的絕世容顏,竟然喜歡一個沒自己漂亮的女人!真真是暴殄天物。”
“誰說不是呢?表舅長的可真是俊。”
“沒錯吧,漂亮女人有什麽稀罕的,漂亮男人才是……”
“嘿嘿,極是……”
若是李泰得知自己一個沒看著,自家好侄兒又被軍中著名的汙染源帶歪了,也不知作何感想。
“誒誒!快看!動手了!”
“你說誰能贏?”
“長孫兄弟耍的一手好拳腳,我覺得長孫兄弟贏麵大些。”
“某不同意,小姑父一家都有些邪性,我小姑父的手段你也知道,那真真是力能扛鼎的力士,他姐姐想必也非常人,我賭那女子得勝。”
“二十貫?”
“可。”
沒多大一會,草叢中兩人都忍不住捂住臍下三寸,不時倒抽涼氣。
“你看清了嗎?”
“沒,動作太快了,這誰能防住?”
“長孫兄弟人雖單薄,走的卻是大開大合的路子,這般小巧的手段確實不是他所長,嘖嘖嘖,可惜了,二十貫待會就寫條子。”
“為何不是現付?”
“你傻呀,誰耐煩帶那些累贅在身上?我輩軍人,出來混難道不是靠搶的嗎?”
“沒錢你賭個屁,記賬上是吧?可得算利息啊。”
“行行行,三分利。”
…………………………
崔靜宜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長孫詮,關切的說道:“你沒事吧?”
長孫詮蹲在地上,身子扭成一團,艱難的答道:“姑娘好身法,某家又沒防住。”
崔靜宜不好意思的將右腳藏在左腳身後,說道:“你冷汗都下來了,要不去找軍醫看看去?茲事體大,莫要影響了子嗣。”
長孫詮狼狽的站起身來,舒緩了一下說道:“不勞姑娘關心,某家無事……”說罷,忍不住白眼一翻,就此昏死過去。
“哎!你怎麽暈了?”崔靜宜一時有些無措,隨即瞟向剛才就在意到的草叢,說道:“那邊的,過來搭把手,有人暈倒了!”
崔堯剛巡視完傷兵營,提前把撫恤交代好,還沒等落座休息,就見王七郎、李象二人攙著長孫詮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自己大姐。
他們是怎麽走到一塊兒的?
崔堯見狀先問道:“這是?”
崔靜宜大大方方的說道:“我踢的,好像有些重了,他沒撐住,暈過去了。”
???
“這小子意圖不軌?”崔堯首先做出了判斷,畢竟軍中一直沒有女人,崔靜宜也算有些姿色。
“非也,他非要與我切磋,我見他馬步紮實,一個沒忍住,就踢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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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堯摸著下巴說道:“長孫詮身為男子,為何非要與你切磋?我看還是意圖不軌!姐姐你經世少,莫要被這廝騙了,我這幾個朋友,沒一個好東西。”
王七郎嚷嚷道:“嘿,你說誰呢?某家不是你的朋友嗎?某家怎麽就不是好東西了?”
崔堯將他扒拉到一邊說道:“這個尤其醃臢,不過姐姐倒是不需在意他。”
崔靜宜點頭:“我知道,咱們小時候,在船上就見過,和小廝不軌的那個,我記得清楚著呢。”
王七郎不幹了:“不是,什麽時候的事?我何時在船上見過你們?你說啊,你背後是不是說我壞話了?姓崔的,你說清楚,壞人名聲可不是君子所為。”
崔堯單手將他拎在一邊,不理他的聒噪,說道:“那姐姐是什麽意思?要我揍他嗎?”
崔靜宜擺手道:“不是,不是,我記得你有上好的傷藥,特意找你來討的,這兩位也自稱是他的朋友,讓他二人幫他上下藥。”
崔堯狐疑的看著王七郎,又盯著李象看個仔細,直把二人看的渾身不自在。
“你讓他二人給長孫詮上藥?嗬嗬,隻怕等長孫詮醒來會殺人哩。”
崔靜宜不解道:“為何?”
“有些人可眼饞某人的屁股久矣!把他放那吧,待會我讓親兵侍弄。”
崔堯指指王七郎和李象:“至於你們兩個,有多遠給我滾多遠,還有你,李象,離這廝遠些,你是皇儲知不知道?皇室的體麵還要不要了?”
趕走了兩個渣渣,崔堯拉著姐姐坐在帳中說起了家常。
“這廝主動招惹你的?”
“是啊,我走的好好的,突然把我攔下了。”
崔堯挑挑眉說道:“你不是一向管殺不管埋嗎?尋常浪蕩子都是踢了就跑,怎麽今日想起來善後了?你是怎麽想的,和我說說?”
“今日不同,他並未有輕佻舉動,乃是堂堂正正的切磋,豈可一概而論?倒是我有些失了分寸,切磋而已,不該踢他要害的。”
“哦,隻是這般?”
“就是這般。”
“不是另眼相看?”
“你說什麽呢?”
“你討厭他嗎?”
“倒是不討厭,雖說長的有些女相,讓人不喜,可行事還算磊落,不算魘物。”
昏迷的長孫詮腳趾繃緊,麵色似有些紅暈。
崔堯眉飛色舞的沒個正形,狗腿子的說道:“既然不算討厭,莫不如接觸接觸?若是合了眼緣,我叫這廝稟明了父母,上門一敘?”
“你怎麽也這般著急我的婚事?往常不是你說要仔細挑選合適的嗎?”
“姐姐欸,年齡不等人,雖說在我眼中你正值花期,可在我大唐的大環境裏,你可不算小哩,難不成你真打算做個老姑娘?”
“我也沒個主意,隻覺得世間男子都入不得我眼,你說的那種心有靈犀的事情,我從未遇見過。”
“或許人的感覺各不相同?我見新城的時候就覺得挺好的,你可能是慢熱。”
“嗬,你看哪個姑娘不是感覺挺好?也就是你要臉,不像爹爹那般浪蕩。”
“別說我,就說你吧,要不要和這廝試試?據我所知,他還真沒什麽不良嗜好,近幾年也就對習武癡迷了些,雖說沒什麽天分。外表上也說的過去,與小弟一時瑜亮。就是娘了些,不似小弟這般威武。”
長孫詮手掌攥緊,恨不得現在就堵住那賤人的嘴。
“你可真不要臉,你那臉可比不上躺著的那位,你和爹一般都有些發腮,你現在就是瘦了點,你若像爹一般生了贅肉,想必還沒爹好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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