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雖力士亦剛不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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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0章 雖力士亦剛不可久
    “火槍壓製城頭!木盾開路,將大炮送進甬道!薛禮、裴行檢各率千騎整備待命!”
    “大總管,敵寇學聰明了,拋灑滾石並不露頭,寧可亂拋一氣也不將身子探出牆外!”
    就在崔堯猶豫之際,李積走上前來,握著崔堯的肩膀說道:“這有什麽好猶豫的,打仗哪來的這麽多顧忌?衝就是了,就這麽點距離,撐破天也不過損傷百人而已!
    若是你不夠膽,那就老夫帶頭衝鋒!”
    崔堯斜睨著李積,一字一句的說道:“這等激將法,老將軍還是莫要用了,你知道我非是那種貪生怕死的人。”
    “那你還等什麽?主將臨陣,哪來的這許多顧忌?”
    薛禮也抱拳拱手,自告奮勇道:“某家去給炮陣開路!”
    崔堯嗬斥道:“你去開路,誰帶領騎兵突進?去整軍去!”
    說罷,一抖大氅,提起馬槊跨上馬背,豪邁的笑道:“老人家腿腳不靈便,這等夥計還是讓某家來吧!”
    “重騎何在?隨我開路!”
    看著義不容辭的崔堯,李積反倒露出笑意,還行,血勇仍存,當機立斷,雖說有些婦人之仁,但也能當仁不讓,倒是算一個好苗子。
    想罷,拽過來蘇烈吩咐道:“將某家的私兵莫要藏了,趁機突襲城頭,死也要護住大總管的周全。”
    蘇烈有些奇怪的問道:“他那等身手還用人護?尉遲老黑年輕時怕也難敵此子。況且此刻突襲難免傷亡過重。”
    “一來戰陣無眼,二來,老夫總要給個態度才是。”
    “喏!”
    崔堯挑選了二百重騎,吩咐好炮兵緊隨其後,而後就提著馬槊一馬當先直奔城門方向。
    城頭上守軍畏畏縮縮,但也不曾停歇,隨著命令不停的拋灑著滾石擂木,也不知道平壤城內拆了多少房屋才湊齊了這麽多碎石!
    身後一幹重騎拖著沉重的木盾,呈圓形將四門火炮牢牢護在中間,穩步推進。
    崔堯手中馬槊左挑右擋,忽然發覺如此行軍倒也沒自己想象的那般危險!正當他疑惑的時候,卻聽到城頭傳來陣陣慘叫。
    卻不知何時,城頭下方護城河中,鑽出了不少身著水靠的黑影,此刻竟是憑著手中的短鎬,如螞蟻一般攀附在幾乎垂直的城牆上!
    剛才的慘叫就是有那手腳麻利的已然翻上了城頭,卻在轉眼之間被人分屍,隨後像垃圾一樣丟了下來。
    而後城頭上的滾石停頓了刹那!一隻隻大甕又被推了出來,隨著一勺勺燒的滾燙的便溺順著城牆潑灑,蟻附在城牆上的人頓時又有半數慘叫著跌落護城河。
    崔堯目眥欲裂,卻無能無力,隻能大喊道:“全速前進,莫要讓弟兄們的犧牲毫無意義!”
    重騎兵們聞言紛紛丟棄木盾,抽出韁繩,套住炮車上的突起,縱馬狂奔!
    一時間反倒是推車的炮兵被遺落在後,麵麵相覷的十幾名炮手連忙撒丫子就跑,生怕被留在當間遭殃,更有那雙手卡在炮車橫杠上的倒黴蛋,被疾馳的炮車拖地而行,卻怎麽也不敢放鬆雙手。
    崔堯等人不過半刻鍾就鑽進了甬道,頭頂上的慘叫聲仍不絕於耳!
    崔堯心急如焚,揪起一個炮兵就叫道:“快!快!將封死的內門給我轟開!”
    “喏!大人您鬆手呀!”
    崔堯將他放下,將馬屁股上掛著石彈塞進炮筒,連聲催促:“快呀!”
    那炮兵見大總管如此著急,也不敢怠慢,急速將炮口調平,直衝大門,也無需瞄準,兜頭就是一炮!
    塵煙散盡,那炮兵張望了一番,沮喪的說道:“想是門口定有巨物撐著,難以攻破!石彈的威力不足啊。”
    崔堯轉身看去,隻見那門木屑紛飛,卻紋絲不動,想也知道背後不知堵了多少物件。
    “莫管,放你的就是,將重騎攜帶的所有石彈放盡!我就不信還轟不開一道破門!”
    隨著四門火炮交替轟門,那厚達一尺的木門屍骨無存,映入眼簾卻是層層壘壘,碼放著無數沙袋!石彈射去也不過是撞破一層沙袋,然後彈跳在地,再無法建功!
    “停止炮擊,所有重騎下馬,隨某家搬出一條道路!”
    崔堯以身作則,跳入轟擊的亂七八糟的門洞,雙手用力,一把抬出十幾個沙包,轉身就丟向身後。
    身後的重騎有樣學樣,連忙跑過來幫忙,可惜比起大總管就好似個殘次品,一人最多隻能抬起一隻沙包,還扔不出去,隻能來回交替的搬運到一側。
    崔堯管不了那許多,兀自不停的搬著沙袋,可這般遠超常人的神力屬實將一眾騎兵看的目瞪口呆,不由得各自擠眉弄眼,竊竊私語中,將某人得形象又拔高了不知多少。
    不過盞茶時間,崔堯就在門洞上方掏了一個洞,卻從空隙中看到對麵有不少人還在往這邊運著沙袋!
    這如何能忍?老子掏著,你們堵著,這什麽時候是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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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吹起號角,喚輕騎衝鋒!爾等上馬,隨時準備衝鋒!”
    吩咐完,崔堯拱起身子,將自己當成攻城錘一般撞向門洞上方單薄的沙袋層!
    轟隆一聲,崔堯在煙塵中就掉入了高句麗的民夫中間。
    崔堯不等呆滯的眾人反應過來,就雙手抓起二人掄了起來,一時間骨斷筋折,不知多少民夫被突如其來的人形凶獸嚇破了膽。
    不過眨眼間,崔堯就以一己之力將碼放沙袋的民夫驅逐的幾乎一幹二淨,沒跑的都躺在崔堯身周哀嚎,想是方才被崔堯的奇門兵刃誤傷,一時動彈不得。
    崔堯趕走了礙眼的閑雜人等,轉身一腳踹在沙袋上,外層虛浮的沙袋不像甬道中無處卸力,紛紛散落到一旁。
    崔堯心道,門這邊倒是好清理些,於是腳下不停,如踢球一般,將沙袋紛紛踢飛,轉眼就清出了道路!
    就在崔堯清理道路的同時,身後早就圍上了十餘高句麗士卒,可這些人看著百十斤的沙袋紛飛,眼睛僵直地看著眼前的莽漢,竟是無一人敢上前造次!
    即便崔堯天賦異稟,可畢竟是肉體凡胎,如此一番大動作也難免脫力,他看著通暢的甬道不禁大笑起來,可隨即一陣酸痛遍布全身,便再也堅持不住,躺倒在地。
    “倒了,倒了!是個大人物哩,速速拿了請賞!”
    “別光說,你去啊!”
    “你怎不去?我與你掠陣。”
    “怕啥,他都脫力了,一起上!”
    “說好了,誰也不許慫啊。”
    就在十幾個高句麗士卒相互謙讓的當口,一道鋼鐵洪流如水銀瀉地一般衝殺了過來。
    那些連人帶馬武裝到牙齒的重騎,猶如地獄餓鬼一般撲殺了過來!隻是不拘是人是馬皆是灰頭土臉,使得風采稍遜,卻也難擋雄風!
    “賊子住手!”
    “休傷吾主!”
    “保護大總管!”
    這幫凶惡的死神嘴裏哇哇亂叫著衝殺過來,那幾個高句麗人還不等求饒就被眾人一陣踩踏,轉眼就黏在了戰馬的蹄子上,不分彼此。
    “大總管,你沒事吧?薛將軍他們馬上就到了!”
    “是啊,我等破門成功了!”
    “什麽我等?全賴大總管天生神力!”
    “對對,大總管真乃神人也!”
    崔堯虛弱的說道:“都靜靜,我他媽岔氣了,快把老子放平。”
    眾人聞言一陣手忙腳亂,崔堯卻愈發力弱,然後雙眼一黑,昏了過去。
    “大總管?你醒醒!”
    “喊個屁,莫要讓賊人知曉我軍統帥有恙。”
    “那怎麽辦?大總管不是死了吧?”
    “你是生瓜蛋子嗎?這不是還有氣嗎?我等護持甬道,隻待薛將軍衝入,馬上就回返營地,將大總管交給軍醫便是。”
    崔堯恍惚中聽到幾句對話,就陷入了昏迷,就此人事不知。
    …………………………
    “是岔氣了嗎?”
    “不是。”
    “那是為何?我兄弟一向勇力過人,為何昏迷如此之久?”
    “雖勇力過人,但太過不惜己身,仗著本錢肆意揮霍……”
    “說人話啊,我兄弟到底怎麽了?”
    “傷了根本。”
    “可有性命之虞?”
    “那倒沒有,不過若是不靜養一段時間,隻怕難免落下病根,從此不複勇力。”
    “你說我兄弟會變成病秧子?”
    “隻是有可能,若是安心靜養,或許完好如初也不一定。”
    “那這到底是什麽病?隻不過是一時脫力而已,怎會如此嚴重?”
    恍惚間,崔堯好似從天邊聽到一陣模糊的對話,等到心神凝固,卻辨認出了尉遲寶琪的聲音,另一道聲音聽來也有些熟悉,似是在哪裏聽過,是傷兵營裏的軍醫嗎?我怎麽會在此處?
    崔堯有了意識之後就想起身,可卻發現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連眼皮都睜不起來!隨即疼痛又襲上全身,他隻感覺到身上一陣滑膩,似是汗透而出,可自己卻毫無辦法,連一根小指都動不了。
    就在這時,那位軍醫又言道:“據同行的士卒言說,應是脫力所致,你看他到現在仍是肌肉虯結,如時刻蓄力一般,這就不正常,臂膀腫脹,難以消除。
    且小便帶血,腎氣虛弱,血脈之間紅斑遍布,皆是出血之象!
    這等病症實屬罕見,好在小老兒還算有些見識,以前也曾聽聞過這等罕見之症。”
    “那到底是什麽病如此怪異?”
    崔堯也側耳傾聽,他總感覺好像從哪聽說過這種病!
    “不知病名,但知治法,一般來說,得這種病的人要麽一命嗚呼,隻要挺過來,就有恢複的可能。
    這兩日我給他灌了大量的水,以便排除體內毒素,今日老夫已查看過二便,病情已有緩過來的跡象,腎氣也開始恢複,故而不用太過緊張,應有康複的可能。”
    “你說我兄弟中毒了?”
    “非也,人之血液自有萬般奧秘,平日裏健康時自是千好萬好,可一旦血管破裂,融進血肉,卻又有妨害自身之處。”
    “你是說我兄弟被自己的血給毒到了?你莫不是在蒙我吧?”
    “此間道理玄之又玄,某家也隻知曉個大概,不過大抵應是如此!”
    崔堯聽著二人的對話,腦中不由的回想起前世刷過的短視頻,突然,一個生僻的名詞定格在腦中!
    橫紋肌溶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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