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高履行金蟬脫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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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堯與李承乾正聊的盡興,突然有煞風景的存在將二人的興致打斷,自然沒什麽好臉色,於是一起擺著臭臉怒目而視來人。
高履行被這兩個貨盯得的有些發毛,可肺腑之言梗在喉中不吐不快,於是隻得硬著頭皮說道:“陛下……”
“叫某家李公子!”
……
高履行看著早就布滿暗樁的酒肆,心說你演給誰看呢?
你身後悶頭吃飯的那桌,若是沒有金吾衛的背景,老子把眼睛摳出來當泡踩。
還有外邊那酒旗上繡著的“崔”字,當老子瞎嗎?
高履行眼角抽搐,卻耐不過李承乾一臉認真的表情,隻得捏著鼻子哼道:“見過李公子。”
李承乾這才轉怒為喜,客氣道:“愛卿平身。”
某家沒行禮啊!平哪門子身?還有,愛卿這種稱謂和李公子配套嗎?您到底玩的哪一出啊!
槽多無口的高履行麵上跟沒事人一樣,徑直坐到崔堯身邊,看著桌上的酒菜,自來熟的喊道:“店家,再上兩道拿手菜,燙一壺黃酒。”
李承乾也不以為忤,白龍魚服嘛,當然是越自然越好。
待黃酒端上來,李承乾首先發難:“長安物價飛漲,民怨沸騰,愛卿緣何不報?莫非戶部就是個擺設不成?”
高履行啜了一口溫酒,不急不徐的說道:“人多眼雜,還請李公子稱某為高兄,雖說吾與長孫無忌同輩,按理某家還吃著虧呢。”
李承乾從善如流,鄭重地說道:“高兄不給某家解釋一下嗎?”
誰知高履行根本不接招,轉而看向崔堯說道:“崔公子何時歸來的啊?大軍遠征,崔公子身處要害,擅自脫離大軍,可有什麽說法?”
崔堯正看戲呢,猛不丁卻遭了發難,於是隻得說道:“乃是李公子急召,某家不得不歸啊!”
“哦?李公子,當真如此嗎?”
李承乾摸著鼻子認了,頷首道:“確實如此。”
高履行笑道:“卻不知李公子如此急促,所謂何事啊?”
李承乾瞳孔失去焦點,轉頭看向崔堯,對啊,啥事啊?
崔堯一個眼神遞過去,你找的某家,有啥事不該你說嗎?看我作甚?
李承乾吭哧片刻,含糊道:“事關軍事機密,眼下還不便廣而告之。”
高履行緊追著問道:“某嚐聞李積大將軍上月被押解回京,本以為軍中出了弊案,卻不想後來卻不了了之。
而今崔公子又脫離大軍,某家屬實疑惑不已,莫非征遼已成兒戲?大總管與中軍統領接連撒手不管,卻不知將軍國大事置於何地?”
崔堯笑道:“卻是高公子疑慮過多了吧?征遼一事已經落入尾聲,眼下大軍皆已走上歸途,某家不過是先行一步罷了,想來再有月餘,東征大軍就會悉數回歸。
此事倒不需高兄操心,還請高兄莫要顧左右而言它,還是說說物價的事吧,此事對於戶部乃分內之事,高兄千萬莫要推說不知啊。”
李承乾回過味來,對呀,不是說長安物價之事嗎?怎麽讓這老小子將話題偏離至此?當真可惱也。
“對啊,莫說其他,先回答某的問題。”
高履行見躲不過,隻好硬剛道:“某倒要問問李公子,緣何要如此諂媚於官員?”
李承乾懵逼,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某?諂媚?官員?你聽聽你自己說的什麽話?”
高履行也放開了心胸,直抒胸臆道:“某與吏部的同僚也就此事談過多次,皆是深惡痛絕,但奈何此事受眾甚多,屬實不好直言,以致犯了眾怒,既然李公子執意相問,某家今日就敞開了說道說道。”
李承乾看這老小子如此理直氣壯,自己反倒心虛起來,莫非當真是朕的錯?
高履行抓緊空檔吃了兩口菜,又灌了半壺酒才說道:“自去年伊始,陛下插手官吏考評之事,以致吏治愈發鬆弛!”
“胡言!吏治怎麽就鬆弛了?朕一向賞罰分明!眾官吏無不交口稱讚,怎麽就……”
高履行聽這廝自稱朕,也懶得陪他做戲,厲聲喝道:“陛下!既得利益者如何會反對施恩者?人人受賞算的哪門子賞罰分明?”
“胡言!朕去年亦處決了七人!怎能說人人受賞?”
“嗬,臣倒要問問,那處決的七人是何罪名?”
“草菅人命,大逆不道,私蓄死士,意圖謀反!怎的?殺的不對嗎?”
“大錯特錯!”
高履行扯著嗓子喊了起來,直激的身後吃飯的金吾衛慌忙掏出了刀子。
崔堯輕輕走了過去,將應激的幾人按下,示意無事,保持專注看戲便是。
李承乾也惱了起來,掙著脖子以更大聲對峙:“你這廝說清楚,錯在何處?”
“此七人無不是抄家滅族之禍,何以隻是斬首了事?某還曾聽聞其中有三人因與陛下有些裙帶勾連,竟是賜了白綾了事,如此罔顧國法,算的什麽賞罰分明?”
李承乾愈加氣憤:“朕秉持上天有好生之德,焉有錯矣?”
“犯下如此大錯,卻不抄家,任由犯官財貨肆意留存,長此以往,誰還將國法放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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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這條暫且放下,臣就當陛下心有大慈悲,雖寬仁過度,總歸算不得大錯!
臣再問!緣何考評不過中中,陛下仍執意發放獎勵,還美其名曰什麽年終獎?陛下可知考評中中意味著什麽?意味著屍位素餐啊,陛下!您到底知道不知道!屍位素餐就是占著茅坑不拉屎的禍害啊!就這您也要獎勵?
勉強得個中上的,您不光給年終獎,還要多發兩月俸祿!在任期間不過做了一兩件人事就能受此獎勵嗎?何其寬鬆?
一味的鼓勵商事,以致屁都不懂的草包官員紛紛鼓勵商賈大行其道!
某家別的不說,鐵匠鋪產出一把鋤頭,就要經由五六道商賈從中牟利,如此繁複的商賈行為,您還問某家緣何物價飛漲?
底下的官吏見考評如此寬鬆,隻要有些許政績,就有大把賞賜到手!臣倒是請問,建立商鋪與開墾土地相比,到底哪個政績來的快?
莫說庸官!就是有誌向的官員也不免誤入歧途!整個長安乃至全國商賈橫行,勳貴、官吏腰包豐盈!土地產出卻不見增多!臣倒要問問,這物價怎麽才能不漲?”
崔堯一邊吃瓜一邊暗自思忖,好像這廝說的有道理哇!
李承乾漲紅了臉,卻兀自爭辯道:“父皇在世時,多次對朕耳提麵命,要善待朝野上下,要寬仁,要大度,難道你是在腹誹先皇嗎?”
高履行吐槽道:“陛下,您寬仁的太過了吧?物極必反呐,陛下!您倒是說說,犯官的家財為何不查抄啊?那裏邊可是有贓款呐!你對罪人寬仁,那受害的百姓又該如何?”
“犯官已經拿命贖了罪過,難道還要朕將孤兒寡母的體己錢拿走嗎?朝廷體麵何在?至於受害人的追償,朕不都是自己掏腰包補上了嗎?”
……
“您家大業大就能如此揮霍?若如此,朝廷法度才是蕩然無存哩,長此以往,您看重的那些寒門,舍得一身剮,也要為家族積累產業的狠人將層出不窮!”
崔堯忍不住笑出聲來,這操作屬實是奇葩!
誰知卻被高履行逮了個正著,於是這位噴子轉移了火力,朝崔堯開火道:“笑!笑個屁,就是你這等佞臣,每年不停價的向皇室輸送財產,腐蝕帝心,才導致陛下奢靡成風,以致遺禍整個大唐!小人!該殺!”
崔堯一聽也急眼了,大罵道:“放你娘的屁!那他娘的是我崔氏的錢財嗎?那是先皇與我外祖組建的商隊,盈利分紅本就是應有之義,怎麽到你嘴裏就成了腐蝕了?
顛倒黑白的水平倒是高超,你莫說你不知道,你老子高士廉在裏麵也有股子呢,你敢說你沒收到分紅?呸,倒打一耙的玩意!
先皇在的時候,你怎麽不說?緣何到了我手中運營倒成了禍害了,欺軟怕硬嗎?”
高履行鄙視的看著崔堯,陰搓搓的說道:“錢在先皇手裏與在陛下手裏能一樣嗎?先皇一手締造了大唐的全火器換裝,遠洋戰艦計有八十七艘,各地超過十萬石的糧倉四十有五。
想要平息糧價,不過是左手倒右手,騰籠換鳥一般容易,偏生你兩……你這個棒槌舍近求遠,非要行強盜之舉,不學無術,讓人側目!”
“陛下,他罵你棒槌!我聽到了,他剛才吞字了!”
“朕也聽到了,高履行,你簡直目無君上!”
高履行不理李承乾,隻盯著崔堯謔笑:“嗬,佞臣!”
李承乾頂在了前麵說道:“他若是佞臣,豈不是說朕是昏君?你倒是給朕解釋解釋,錢在朕手裏怎麽了?憑什麽在父皇手裏就相安無事,到朕手裏就不行了?說不清楚,你這個戶部尚書就不要當了!”
高履行聞言不驚反喜,隻見他挑釁的看著陛下,說道:“卻不知臣當不得,還有誰能當的?”
“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官兒還不好找?”
“哦?是人就能做嗎?”
“朕隻要許了,誰都做得!”
高履行輕蔑的指著崔堯說道:“此小兒也做的?”
“自是做得!”
“陛下,君無戲言呐!”
“朕從不妄言!”
“一言為定,嘿,雙喜臨門!”
高履行笑著從懷裏掏出一枚官印,燙手似的扔給崔堯。
一本正經的說道:“臣精力不濟,公務逾感力不從心,幸得陛下垂慈,就此交付卸任!”
說罷,看也沒再看那官印一眼,將壺中的殘酒一飲而盡,而後揚長而去!
崔堯與李承乾麵麵相覷,一時摸不著頭腦。
“這是啥意思?”
“我哪知道,扔下個印章就跑了,這裏麵是有坑吧?”
“朕不管,朕大話都說出去了,你得把這事辦好了,不許再說不知道,你現在是戶部尚書!”
“這是不是太兒戲了?與你相處,總讓我感覺大唐就是個草台班子。”
“你都聽見了,此事不光與物價有關,還與吏治有礙,高履行那個老小子,想必是頂不住壓力。”
“哦,那我就像冤大頭咯?我他媽在世家那邊還一腦門子官司呢。”
“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
“喲,我發現你現在說話倒是輕巧了。”
“朕突然發現,你這個混不吝,卻真個適合。放心,朕支持你!”
“如何支持?”
“除實際支持以外的任何支持!”
“那就是沒得談咯?”
“廢話,那都是朕得摯愛臣工啊!”
“給你加錢呢?”
“朕不缺錢花!”
“那給你斷了供給?”
“爾敢!那是朕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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