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文攻武鬥亦如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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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姓崔的,有種你再說一遍!”
李承乾一時間委屈的不行,老子巴巴的為你鋪路,這他娘的新人還沒娶過門,媒人就被丟到糞坑裏了。
“咳咳,陛下莫要阻塞言路,還請小崔將軍說完再嗬斥不遲。”
崔堯還沒說什麽,褚遂良就騷眉耷眼的堵起了陛下的嘴。
這老東西心裏門清,與崔堯隻不過是有些私人恩怨,需上不得台麵,可限製皇權卻是朝野上下的共識,屬於絕對的政治正確,兩權相害取其輕,褚遂良自然能算清楚賬。
“哦?褚相,在下可能暢所欲言?”
“咳咳,愛婿盡管說,有什麽不當的地方,老夫給你撐著,我輩食君之祿自當為君分憂,昔年魏公直抒胸臆,從不吝犯顏直諫,此乃吾等楷模,當見賢思齊。”
好麽,現在就成愛婿了,看來這朝堂裏沒有老長孫,你個老小子當真是飄的不行。
“既然褚相允準,下官自當直言!
陛下,臣嚐聞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既然這天地皆是由皇家統禦,那天下百姓自是陛下子民,如此可對?”
李承乾麵色陰沉的嗯了一聲,卻不知這小子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既然百姓都是陛下的子民,那陛下又何故殘民呢?”
李承乾張口就罵:“一派胡言!朕何時有殘民之舉?”
褚遂良上前陰陽道:“陛下,還是讓這小子說完不是?”
崔堯打蛇隨棍上,開門見山道:“陛下,臣前幾日歸京之後,偶遇民間物價飛漲,民怨沸騰,遂起了調查的心思。
經過數日的調查,發覺根源卻是出在皇家之中!臣手裏有詳實的數據表明,皇家所轄商鋪,先是大量的向市場拋售金銀、珠玉獸皮等物品,以致民間銅錢購買力大幅度下降,而後肆意挑動糧價,導致長安米價連日攀升!
臣還調查了長安東西市以及各大坊市的房價,發覺現在的長安簡直寸土寸金,自去年冬日至今,尋常商鋪或民居,單價已經翻了三倍不止!
究其原因,就是因為某些有心人惡意推高房價!不管這些人到底居心何在,可種種合力之下,導致整個長安都變成了一座銷金窟!
而在臣的調查中,這些居心叵測之人,竟是處處有皇家的身影!
臣鬥膽敢問陛下,此舉到底是為了哪般?是覺得小民活的太過輕省了嗎?”
說罷,崔堯轉身看向站在遠處的那些綠袍小官,戲謔道:“諸位同僚,爾等覺得這長安生活得容易嗎?即便某家,不過是采買了一次生活所需,也不得不承認,真真是長安百物貴,居大不易也!”
那些底層官吏瞬間嘈雜了起來,經過一番對賬之後,紛紛嘟囔著,好像這錢確實不經花了,雖然也還是餓不著,可去年明明能日日吃酒的,今年就成了每旬才得以消遣一次,豈不是大大的虧了?
嘈雜聲愈發響亮,隨後竟是整齊的匯成一句話,隻見那百官逐漸統一的聲量,兀自整齊的喊道:“長安百物貴,居大不易也!”
崔堯暗自點頭,還好,還好,終究不是大多數人參與了此次哄抬物價的行為,不過是被裹挾其中而不自知罷了。
隨即眯起眼睛,悄悄觀察起站在前方的紅袍老炮,卻發覺幾乎人人麵有異色,可獨獨那站在最前麵的褚遂良反而一臉義憤填膺。
這老小子沒參與?還是城府太深?
李承乾本待繼續叫罵,卻發覺崔堯對著他一陣擠眉弄眼,不知賣的什麽騷。
出於穩妥,李承乾緩了一手,沉聲說道:“這般誹謗君上,可是大不敬,卿既言有詳實的證據,那就呈上來給朕一觀吧!”
崔堯配合的笑道:“自當如此!”
“不可!”
“陛下,此小兒誹謗君上,其罪當誅哇!”
“陛下,莫要輕信這黃毛小兒,誰知道是不是胡編亂造,亂我朝綱的!”
崔堯剛掏出來一本薄薄的賬冊,就見三、五人沉不住氣跳了出來,不住口的喝罵!
李承乾有些回過味來,遂戲謔的說道:“朕竟不知爾等如此維護朕的顏麵,那為何崔愛卿剛開始上奏的時候,爾等卻不阻攔呢?”
一位老者越眾而出,朗聲說道:“方才臣等以為,那孺子乃是為了規勸陛下行止,我等自是不願壞了陛下君臣相得的美談,卻不想這小兒身為武將,卻妄想插手國家經濟之大事!
此事大謬矣!先皇曾言,百官各司其職,則天下無憂矣!
如今,不過是一軍中莽漢,卻妄自插手政事,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長此以往,讓我等文官如何自處?
此獠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卻德不配位,引為笑談,煌煌國事,豈是一介武夫所能插手?卻不知包藏著什麽禍心!還請陛下明鑒!”
崔堯後退一步,撞撞高履行的肩膀悄聲道:“這鳥廝是哪個?口條端的利索。”
高履行詫異的看著崔堯,嘀咕道:“你小子當真出身世家?這貨乃是五姓七望的扛旗人物,博陵崔氏話事人,崔民幹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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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他現在什麽官身?位居幾品?”
“四品吏部侍郎,怎麽?你連這個都不知道?”
崔堯摸摸鼻子戲謔道:“手下敗將而已,誰耐煩打聽去。”
“不可輕敵,嚴格來說,你這戶部尚書的任命,尚需過吏部的手續哩,陛下若執意繞過吏部,隻怕在法統上,你這跟腳可不怎麽牢靠。”
“嘖嘖嘖,陛下當真是慘呐,咱們這位大舅兄還整天美的不行,都不知道他傻樂什麽?權柄都快被三省六部架空了,真給咱們嶽父丟人。”
高履行順嘴說道:“誰說不是呢,大家都當哄傻子玩,不過他那小妾卻是個厲害人物,倒是有些棘手……”
話音剛出,高履行即知道失言,隨即狠狠的瞪了崔堯一眼,不再多言,活像個悶嘴葫蘆。
李承乾見到這位世家頭麵人物步步緊逼,一時間倒有些進退失據,不由得把目光轉向崔堯,一臉的求助。
也虧的崔堯眼神好,又站的夠近,才能看見李承乾那張糗臉。
於是崔堯也站出來與崔民幹針鋒相對起來。
“這位大人謬矣!休說陛下已然任命吾為戶部尚書,即便某家不是,身為一介武將,怎就不能上書諫言?
閣下這文武之別倒是區分的明了!言辭之間處處高人一等,視我等武夫為草芥!
某倒是要問問,我大唐到底以何立國?何時我大唐竟成了以文禦武的局麵?
爾竟敢如此鄙薄武夫?”
“哼!老夫何曾說過以文禦武!你這黃口小兒莫要危言聳聽!老夫所言乃是各司其職,此乃先皇金口玉言,有何不對?”
崔堯挑挑眉毛,直接罵道:“老雜毛!你一口一個黃口小兒,莫非當這朝堂是你家開的不成?朝堂之上,正大光明,同僚之間互稱職務都不懂嗎?你是哪家書院進的學?窮經皓首的都學到狗肚子裏去了?”
“你!粗鄙武夫!陛下,還請陛下明鑒,治這小兒的大罪,此子滿口粗鄙之言,不分尊卑!”
“放你娘的屁!小爺問你,你是個什麽品級?又是個什麽官身?敢在小爺麵前胡言?爾不過是一區區四品侍郎,在小爺這一部尚書麵前,大放厥詞,動輒呼喝小兒!
某倒是要問問,到底是誰不分尊卑!老匹夫,你說!!!”
崔堯怒目圓睜,當真把這老小子嚇住了,之間他忙不迭地後退一步,而後繼續大聲嗬斥:“一派胡言!你這戶部尚書乃是私相授受,吏部根本未見任何文書在冊,這根本就是亂命!老夫不認!”
崔堯笑了起來,轉頭看向李承乾,道:“陛下,此人說您剛剛金口玉言的旨意乃是亂命,這等忤逆之人,不宰了肥田,難道還等著過年嗎?”
李承乾忍不住點頭,對呀,這老雜毛最討厭了,比崔堯可恨的多了。
褚遂良連忙說道:“君臣奏對,一向暢所欲言,崔侍郎或許有言辭過激之實,可話糙理不糙,吏部確有完整的官員任命流程,自是亂來不得。”
崔堯氣笑了,直接懟道:“敢問褚相!吏部封駁君上之權,何時上升到一部尚書的任命了?
昔年先皇在位,六部尚書哪個不是先皇一手擢升,怎到了陛下這裏,反而要看爾等臉色?怎麽,是欺負陛下威望不足?還是三省六部有意獨攬朝政,做個有實無名的太上皇呢?
嘖嘖嘖,要說太上皇,我大唐還當真有過,可即便太上皇也沒有一言否決君王旨意的權利呐,這算不算孩視君王呢?”
“你!如此顛倒黑白,簡直是佞臣!”
褚遂良好似被捅了肺管子,一向以君權不得幹預相權為己任的褚遂良哪能聽得這種話?
崔堯掏掏耳朵:“你管我是良臣還是佞臣,總歸某家是臣,可不像某些人,覺得當人家臣子可不自在哩。”
這一番話說的臉不紅氣不喘,渾是忘了前幾日是怎麽指著某位皇帝的鼻子開罵的景象。
李承乾終於聽懂了!大師兄在為某家爭權哩!噫噓唏!甚好哩。
崔民幹陰惻惻的上前補位,說道:“某自是臣子,可臣子自當遵守臣子的本分,大唐授予吏部糾察百官,一應任命、罷黜,吏部卻是不敢玩忽職守。”
崔堯都沒拿正眼看他,徐徐說道:“退一萬步講,某即便沒有就任戶部尚書,就是你一介四品官能呼來喝去的?
你莫忘了,某家身上的遼東行軍大總管,可也是三品官身哩!”
“胡言,自你回京伊始,交卸了差事,就是一介白身,休得在老夫麵前放肆!”
崔堯戲謔道:“你這人癔症了?某家何時交卸差事了?你又見到文書了?”
崔民幹茫然的看著陛下,自古出征歸京的大將軍,有哪個不是回京的第一時間就交卸差事的,陛下還能忘了這事?不能吧?
李承乾有些臉紅,當日被罵的有些紅溫,好似當真忘了這事。
“咳咳,雖然崔愛卿被朕急召了回來,可是大軍行止未定,一時卻是不方便急著交卸,咳咳,此事並無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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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越說音量越低,竟是有些羞慚起來。
崔堯小人得誌的看著崔民幹,心道李承乾你這個浪貨,你他媽羞給誰看呢?這麽薄的臉皮,你當個屁的皇帝?你他媽的就知道爭搶老子的東西,對上這幫爛貨,你倒是萎了!
怎麽,好人就該被拿槍指著?呸。
“別看了,某家現在身兼兩職位,不論文武,都不是你這小小侍郎所能輕侮的,以下犯上的罪責,你今日是擔也得擔,不擔也得擔!
陛下!還不治罪嗎?此等目無尊長之輩,真真是該殺!還請下令吧!”
李承乾頓時猶豫起來,倒不是不想殺了這老雜毛,隻是學的一塌糊塗的帝王心術又擺不清事實了,嘶~~~殺人哪能如此草率呢?不是講究鬥而不破嗎?
你娘,又他媽猶豫!崔堯暗自罵道,真真是豬隊友!
不好,陛下猶豫了,莫非當真動了殺心,這可萬萬不可,堂堂侍郎怎能因言獲罪?陛下切不能走入歧途哇,褚遂良有些心焦,感覺套在陛下脖子上的韁繩有些鬆動。
此刻朝中靜的有如鬼蜮,多少目光都投射在陛下身上,有憂心、有鄙視、有漠然,亦有希冀,魚龍混雜的可以。
崔堯見李承乾難產,遂沒了耐性,也不再逼迫,於是兀自說道:“此事若陛下覺得為難,或是覺得可大可小。
臣也不勉強,可臣身為大唐正三品官身,自有臣的體麵!臣深感奇恥大辱,若陛下難以決斷,不如堂前了斷如何?”
李承乾頓時覺得鬆了一口氣,急忙問道:“如何了斷?”
“臣年齡小,那廝空長臣那麽多歲,臣也不怕,即便受些委屈也是應當的,以大欺小麽,臣不在乎!
不如我二人堂前決鬥如何?
臣雖未及冠,可也不是任人欺辱的性子,臣雖然身體還未長成,也不懼任何挑戰,誓要拿回體麵!
陛下!臣若敗了,此事再也休提,如何?”
李承乾瞪大了雙眼,看看崔堯這八尺的身高,再看看崔民幹幹巴老頭的樣貌。
怎麽?到底是誰以大欺小?你還覺得委屈不成?狗屁的身體還未長成?你還要長到哪去?要把房頂捅個窟窿嗎?
還你若敗了,再也休提……
你他媽要能敗了,老子把眼珠子摳出來當泡踩!
崔民幹登時就急了!大喊道:“陛下!……”
崔堯立馬搶先喊道:“陛下,你看,他都迫不及待了!”
聲量之大,直震得房梁落灰,至於崔民幹喊得什麽,他自己都沒聽到。
李承乾不知道哪根筋打錯了,遂言道:“崔愛卿量力而行,可莫要傷了崔卿家,一切點到為止如何?”
這兩個崔卿,把朝臣們也鬧糊塗了,到底讓誰量力而行啊?
一個收不住,一個純弱雞,陛下是傻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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