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小爺要做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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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近午時,天氣愈發酷熱起來,崔堯穿著清涼的衣衫走到了招工處,身後還跟著一輛碩大的馬車。
    兩個內侍小心翼翼地駕著車,生怕逾越了崔堯。
    房遺愛聽到動靜,扭頭看了過來,不由得嚷嚷道:“我的尚書大人,你幹啥去了,一走一個時辰?你卻不知這當口出了多少屁事!”
    崔堯朝後努努嘴,說道:“某家去禦膳房討了幾大桶綠豆湯,這鬼天氣,莫要使人著了暑氣。”
    說罷又覺得不妥,從車上揪下來一個內侍吩咐道:“你,去太醫院討些藿香正氣散來,有備無患。”
    那內侍聽了吩咐就要走,卻又被崔堯揪住,不由得迷惑道:“天機大人還有何吩咐?”
    崔堯從懷裏摸出錢袋,掏出幾粒金豆子說道:“莫要空口白牙,免得遭人閑話。
    還有,車上的官服幫我送到浣衣局,這天氣,用不了一個時辰也就幹了,記得送回來。
    莫要不舍的給錢,某家不差這些。”
    那內侍陪著笑說道:“大人說的哪裏話?太醫院那幾個老兒哪敢要您的錢?老大人的牌位還在太醫院供著哩,太醫院得了老大人青黴素的秘方,無不以徒子徒孫自稱,這不是打他們的臉呢?
    再說浣衣局的娘們,若不是當初老大人一力護持,還不知這宮裏有多少井下亡魂哩,如今大人讓她們洗衣服是看的起她們,還收錢?怕不是要被戳脊梁骨呢。”
    “少廢話,讓你給,你就給,某家還能占人便宜?沒得辱沒了身份。”
    崔堯吩咐完,緊跟著漫不經心的說道:“還有一件小事,我就是打聽打聽,這宮裏是不是有人看某家不順眼?”
    那內侍心中一凜,知道正題來了,連忙低聲說道:“大人,這宮裏的老人誰敢動大人的心思?弟兄們能活撕了他!
    隻不過您也知道,老大人離宮有些年頭了,這幾年後進的小子卻是不懂這宮裏的規矩。
    難免有些行差踏錯。”
    崔堯來了興趣:“展開說說?”
    卻不防那內侍瞥了一眼崔堯身後,崔堯回身看去,卻見房遺愛一雙牛眼瞪的恁大,一臉津津有味的聽著。
    崔堯失笑:“無妨,我舅舅,自己人。”
    那內侍聞言才說道:“這幾年,宮裏添了不少貴人,咱們漢家的還好說,那些什麽吐蕃的公主,突厥的胡女……不少都是帶著野太監進宮的,這些人不知禮數,不識尊卑,故而做了不少粗陋的醃臢事。”
    崔堯聞弦知意,遂道:“如此說來,不是衝某家,而是衝著武貴妃去的?”
    那內侍點頭:“正是如此。”
    “原來如此,知道是誰嗎?背後又是哪位?”
    “回大人,這卻不是哪位貴人主動使壞,起因乃是因為一個愣頭青為自家對食出頭,那廝的相好兒曾被武貴妃懲戒過,故而懷恨在心。”
    “什麽他媽的狗屁倒灶的事,原以為牽扯頗多,就這?那廝如何了?”
    “被弟兄們揍了一頓,扔到柴房去了。”
    崔堯詫異道:“為啥不做掉?”
    那內侍更為詫異:“老大人曾立過規矩,絕不在宮裏草菅人命,大人想改下嗎?”
    崔堯揮揮手:“算了,算了,不值當的生氣,我姥爺的規矩就挺好,且守著吧。”
    “誒誒。”那內侍一邊答應,一邊悄悄抹去冷汗,這位小爺的脾氣似乎比老主人火爆啊。
    “武貴妃在宮內可還安穩?有沒有試著打壓過你們?”
    “回大人,那倒不曾,相反,武貴妃挺和善的,一般不與我等計較,時不時的還有賞賜降下,對我等也頗為熱忱。”
    “她……能分清誰是誰的人?”
    “大差不差,依小人看來,似乎武貴妃有拉攏我等的念頭。”
    “以後若是她再拉攏你們,就適當的表現一些善意,不為難的情況下,能幫襯的就幫襯些。”
    那內侍詭異的看著崔堯,眉梢挑起,語帶猥瑣的說道:“大人果真與她……”
    這廝不光說,兩個大拇指還一聳一聳的對在一起,猥瑣的一塌糊塗。
    “放你娘的屁,她比我娘也小不了幾歲,敢造小爺的謠,錘不死你!”
    “其實,武貴妃比新城公主也大不了十歲……”
    崔堯笑著將那人踹走,不再理會。
    房遺愛待那內侍告退後,才一臉豔羨的看著崔堯,說道:“好外甥,是長大了哈,和舅舅說說,你是怎麽在宮裏這麽有勢力的?”
    “我姥爺給的啊。”
    房遺愛一臉沉思,隨後震驚道:“莫非天機老人當真是我二叔?”
    崔堯不可思議的看著房遺愛,一臉驚歎的說道:“我原以為此事早就傳遍朝堂了,二舅竟是不知?”
    房遺愛羞赧道:“我還以為高陽是唬弄灑家的……那為何他老人家生前不回家看看呢?”
    崔堯半真半假的笑道:“怕你妨他。”
    “慣會說笑。”房遺愛大為不滿。
    “好了,好了,安排人將綠豆湯安置下吧,盛在碗中,讓百姓隨意取用。對了,方才你說出事了,出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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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遺愛從桶中舀了一瓢,先自己灌了個水飽,而後才喘著氣道:“渴死我了,舒坦,這湯裏為何不加冰磚呢?宮裏有的吧?
    要說也沒甚大事,就是有幾個浪蕩子混在人群裏摸人屁股,讓灑家丟到河裏了。”
    “啊?今日不招婦人呐?他們上哪摸去的?”
    “摸的漢子,故而才大打出手。”
    ……
    “世風日下呀,被摸的是何等樣貌?莫非男生女相?”
    ”非也,苦主乃是一個圓臉絡腮胡的青年,也不知道那些閑漢怎麽下得去手。“
    “圓臉絡腮胡?哦,那不稀奇。”
    “怎麽說?”
    “隻可意會不可言傳,某家也說不清。”說罷,崔堯從車廂裏掏出一壺葡萄釀,拔出木塞,一股寒氣逸散開來。
    “綠豆湯是給百姓準備的,某家專意給舅舅帶的葡萄釀,不想舅舅如此喜愛綠豆湯,倒是唐突了,也罷,莫要浪費,某家自己消受了。”
    房遺愛灌了一肚子綠豆湯,此時腹中卻是丁點地方也無,於是嫌惡的瞪著崔堯,覺得這外甥越發的不招人待見。
    房遺愛生了一會悶氣,不過也隻是一會兒,沒過片刻,又沒事人的與崔堯談論了起來。
    “堯兒,今日可是有不少娃兒前來報名,其中不乏孔武有力的後生,緣何非要一刀切的拒之門外呢?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如此死板,隻怕會招致非議呀。”
    “再有蠻力也是孩子,工地不是他們應該去的地方。”
    “堯兒看不起年輕後生?可你不也是半大孩子嗎?”
    崔堯搖搖頭:“我對他們沒意見,而是這幫人我另有他用。”
    “作甚?”
    “上學。”
    “啥?你是不是癔症了?若有家有餘財,可供給讀書,他們何苦跑過來扛活?”
    崔堯笑得很是開心:“某家見不得他們那般快活!我每日還需讀書兩個時辰,憑什麽他們就能在街上耍子?
    這不公平!都得給我讀書、寫字,誰他媽也不能幸免!”
    房遺愛側目:“其實讀書對於那些小潑皮來說,應該算不得苦差事,你從小錦衣玉食,應是不懂,你大伯,就是我爹曾教導於灑家,讀書對於百姓來說,是太過奢侈的美事。”
    崔堯笑道:“我管他們是不是美事,反正某家高興了才是美事。”
    “莫鬧,他們交不起束修的。”
    “某家出了!”
    “你沒瘋吧?你知道那得多少錢?”
    “能有幾個錢?藏書我清河崔氏有的是,飽讀詩書的才子,我清河崔氏亦是有大把的存在!整理上幾間房舍,一個師父帶百十號人,也用不了多少靡費。”
    “啥?百十號人?那還學個屁!一個好先生也不過能教十餘人,帶百十號人,你當放羊呢?”
    崔堯點頭:“對呀,就是放羊,能跟上的就跟上,跟不上的也莫要怨天尤人,吃不了讀書的苦,做起苦力怕是也沒那麽多遺憾,某家又不是開善堂的,有教無類的屁話某家可不認。
    再不濟,認得幾個字,會算個簡單賬,也不枉學上一遭,總比原本目不識丁的強吧?”
    房遺愛的目光越發詭異:“你要做聖人?”
    “不行嗎?”
    “不怕非議?”
    “某家怕過誰來?”
    房遺愛踟躕了片刻,說道:“其實我房家藏書也不少,父親生前積攢了不少孤本,六七百冊還是有的。”
    崔堯翻翻白眼:“算了吧,你家的書早就被我家的印書坊倒騰過了。”
    “啥時候的事?”房遺愛驚愕。
    “問你老婆,年前的事吧。”
    ………………………………
    “老爺,三公子是不是癔症了?哪有白請人讀書的買賣?你說三公子圖啥?”
    崔廷旭用扇子敲敲下人的腦袋,語帶輕蔑的說道:“你知道個屁!知道不知道什麽叫三不朽?”
    “呃,不朽?是不是黃金、珠玉、寶石?”
    “放屁,真是臭不可聞,爾等記住了,是立德、立功、立言!《左傳·襄公二十四年》曾言,太上有立德, 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雖久不廢,此之謂不朽。”
    一圈下人大眼瞪小眼,皆是兩眼一抹黑。
    崔廷旭得意的說道:“爾等不知,老爺也不怪你們,在什麽地位做什麽事,此事離爾等太遠,爾等自然不解其意。
    但我家麒麟子不同,要身家有身家,要身份有身家,要地位有身家。境界不同,自然與爾等不可同日而語。
    吾家三郎有大誌向!豈是爾等燕雀能明了?爾等能參與其中已是莫大的幸事,廢話少說,都給我上街招生去。”
    一圈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有些犯難。
    一人說道:“隻聽過攔路劫道的,沒聽過攔路劫人讀書的,若是那些下賤娃兒不肯來,怎麽辦?”
    “找他們父母啊,哪有不明事理的父母?”
    下人搖頭道:“年齡太寬泛了,十二三的娃娃都能幹活哩,更何況十六以下的。”
    崔廷旭渾不在意的說道:“那就去搶、去偷、去騙,老爺是不在意怎麽來的,老爺就知道你們老爺馬上就是這長安最大書院的山長了。
    比他媽國子監可大多了,到時候誰還耐煩去當個博士?呸,狗都不去。”
    “若是惹到官府怎麽辦?”
    “放心,都打點過了。”
    下人們頓時吃了定心丸,官府不管,那還不容易,不就是劫人嗎?誰他媽還不是行家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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