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大軍凱旋老鬼歸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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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的長安不同於往日,顯得格外喧鬧。
    關於遼東到底是勝是敗,民間早已爭論多時,隻因朝廷遲遲不曾放出消息,故而眾說紛紜,種種奇談怪論橫行無忌。
    有的說我朝軍士定是大敗虧輸,所以朝廷捂住了消息,免得引起朝野之間的恐慌,持此觀點的人大有人在。
    他們的理由也很充分,一者自陛下登基以來,從無戰績傍身,先皇時期的精兵悍將皆已垂垂老矣,如今上陣的都是什麽生瓜蛋子?
    崔堯?
    那不是崔家那個喜好舞文弄墨的紈絝子嗎?些許文名而已,就敢竊據總管之位?還指揮五萬大軍?敗象早已埋下,能保持建製仍在已是邀天之幸。
    二者,據聞朝中宿將李積李大人因指揮理念問題,與那佞臣起了衝突,據說還發生了火並,而後李大人因不忍對後輩下狠手,反倒被那無知小輩掀翻在地。大敵當前,無端內訌,此二敗也。
    除此之外,持悲觀態度的人還有很多說辭,有說那崔堯行軍萬裏,竟還帶著家眷隨身,一路上尚需乳母伺候起居,種種描繪,汙穢不堪,極盡汙蔑之能事!偏偏這種言辭在長安還頗有市場。
    排除有心人的推波助瀾,種種跡象表明,暴風眼正在行軍總管崔堯身上,說到底,還是資曆太淺,百姓們不曾信任。
    反倒是相信唐軍大勝的這一方,顯得有些違心,理由隻有一個,那就是唐軍遠征,從無敗績!
    百姓們自發的相信唐軍的不敗神話,不是一兩個庸人插手,就能破除的。
    可因為持這種觀點的人,理論太過單薄,並無其他論述支撐,因此在市井之間的罵戰總是顯得那麽蒼白。
    一時間市井之間,持悲觀理論之人大行其道,偏偏朝廷的態度也足夠曖昧,不解釋,不阻止,因此謠言甚囂塵上,不足為奇。
    可是不管朝中或是陛下本人再有多少算計,據此再做多少文章,可當大軍凱旋而歸之時,朝中的口徑就必須統一起來,勝就是勝,敗就是敗,若是此時還想做渾水摸魚之舉,就是活脫脫的作死了。
    草台班子歸草台班子,哪怕朝中之人再看的清楚,也不能將國家上層的拉跨展現給百姓,因此當國家輿論機器開始運轉之後,遼東大戰瞬間被誇成了亙古未見的大捷,連一絲瑕疵都不曾出現。
    曾經的軍中混亂也被描述成了某些人的私心作祟,以下犯上,得勝的將軍自然是金身無礙,塵垢不染。
    總之一句話,勝利的人沒有汙點!
    尉遲恭在進入城門的那一刻,就與程知節相伴各自溜回家去了,相比遊街誇功,老頭更懷念家中的點點滴滴,一走走了大半年,如今的老國公,更像躺在久違的金絲楠木搖椅上,喝一壺家中老仆炮製的濃茶,功名利祿對於這個年歲的尉遲恭而言,顯然沒有太多的吸引,順遂安康才是老人追求的永恒。
    於是軍中的頭麵人物,隻剩下薛禮、裴行檢以及反水的蘇烈,還有走在頭前,一副不可一世模樣的皇室二人組,李象和李泰。
    “四叔,你往邊上讓讓,恁大個肚子,擋住侄兒了,剛才那小娘真帶勁哩,若不是你阻攔,信不信她要撲上來?侄兒這該死的魅力啊。”
    “少放屁,那小娘明明是給灑家暗送秋波!你瞅你那副死樣子,連個將軍肚都沒有,一看就是弱雞,人家會看上你?明明是叔叔我更為豪烈。”
    出門日久的皇室叔侄倆,在軍中廝混了半年,越發葷素不忌,活像兩個兵痞,且充滿了雄性動物的本能,一點不見皇室子的優雅與從容。
    薛禮無奈的將二人往後拉拉,這麽多人哩,走了上萬裏不曾出岔子,若是回到長安反倒被百姓推搡出毛病,這上哪說理去?
    你說你二人都到了長安了,換上你家騷包的明黃衣飾不行嗎?二人偏不,一路上也沒著過幾次甲,偏偏這時候頂盔貫甲,還雞賊的抹了些雞血和刀痕。
    哪個神仙的血液能從遼東堅持到長安還保持鮮紅?若是軍中士卒如此糟蹋盔甲早就被軍棍伺候了,也就是這兩位爺,自打崔堯提前走後,這二人越發放飛自我,活脫脫兩個神物,礙眼還管不得。
    裴行檢順手接住不知從哪個方向拋過來的桃子,在褲襠裏擦了擦就啃了起來。
    邊吃邊含糊的說道:“薛兄莫擾,百姓們也隻是太過熱情,出不了岔子的,在你我眼皮子底下,還能有刺客不成?
    何況陛下春秋鼎盛,大皇子又不是獨苗,魏王……不提也罷,誰吃飽了撐的,對付這兩個二貨?
    且放寬心思吧,遊完街,晚上太極宮還有賜宴呢,說不得你我二人都能再往上走一走,這次功勞紮實,朝廷也挑不出毛病,想必出不了岔子。”
    “崔賢弟當真不來?”
    “不來,賢弟戶部尚書已然到手,就不來湊這個熱鬧了,裏子既然有了,這麵子也勿需在意,賢弟不是你我這般膚淺之人,人家定力好著呢。”
    “好端端的做什麽戶部尚書呢?混個兵部侍郎不好嗎?到時候李積指定回不來,兵部尚書還不是手到擒來?就這麽脫離行伍,殊為不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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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長,這可是你想的偏了,戶部……可比兵部高明呐,六部之中,除了吏部,就屬戶部權力寬泛,某家倒覺得賢弟走了一步妙棋,一來更容易在朝堂紮根,二來嘛,你我的上升渠道這不就閃開了?
    說不得兄台亦能在兵部謀個缺哩,到時候朝中互為依仗,豈不妙哉?往後再出征,行伍、後勤都有兄弟幫襯,誰還會受朝中掣肘?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薛禮疑惑道:“崔賢弟想的這般深遠嗎?依某家看來,憑崔賢弟那麽愛上頭的德行,隻怕是陰差陽錯吧?”
    “哪有那麽多的陰差陽錯?廟算,都是廟算。”
    …………………………
    “爹?你怎麽來了?這風塵仆仆的,打哪來啊?”
    崔廷旭詫異的看著自家老爹推門而入,不由得有些詫異。
    今兒個書院放假,故而崔廷旭不曾出門,與陳楓、沈鴻、崔伯安坐在前廳修長城,正巧與崔昊碰了個正著。
    崔昊沒好氣得說道:“打哪來?老子追你們追了一路!好麽,爾等還真是兵貴神速,老子末了還是追到長安了。”
    崔伯安趕忙上前,替老主人寬衣解帶,洗去風塵。
    崔廷旭迷迷瞪瞪的問道:“爹你也去遼東啦?去做啥去了?莫非那邊也有某家的便宜兄弟?”
    崔昊眼皮子都沒眨,一腳將這不孝子踹了出去,拿著布帛淨了淨麵才說道:“堯兒呢?”
    “在宮裏膩著呢,不到飯點兒不回來。”崔廷旭揉著屁股說道。
    崔昊略顯驚訝,遂問道:“這幾日不是停朝了嗎?堯兒去宮裏作甚?”
    崔廷旭顯擺道:“那我哪知道?孩兒單知道如今堯兒出息了,身為戶部尚書卻在甘露殿中行走,人家在甘露殿擺了張桌案,和陛下同殿辦公呢。”
    ???
    崔昊更是疑惑,於是掏出懷中的聖旨仔細打量了起來,看著上麵疏遠而客氣的措辭,再結合堯兒如今和陛下的關係,一時間竟是把老頭搞不懂了。
    “看啥呢,爹?喲,聖旨?哪來的?陛下終於看到您的作為,準備請您出山呐?”
    崔昊想不明白,於是將聖旨丟給崔廷旭,隨口說道:“你兒的旨意,你兒如今是國侯了,你還是一個小小的國子監博士,當真不嫌丟人。”
    崔廷旭抄過聖旨,一副有子萬事足的意態,得意的說道:“那有如何?博士怎麽了?誰還敢看不起國侯的爹嗎?倒是您,如今也不過是一介白身,即便拿孩兒出去撐場麵,也不過是個博士的爹,比我可寒磣多了。”
    “呸,不以為恥,老子當初生完老大怎麽不把自己閹了,把你鼓搗出來給老夫添堵。”
    “瞧您說的,沒我哪來的堯兒?就是霖兒也沒有哇!到時候您豈不是要絕後?”
    “放屁,老大的兒子如今都三歲半了,還不是好好的?”
    崔廷旭撇撇嘴,強道:“活不到七歲,可還算夭折哩,你看我家的小子?哪個不是個頂個的結實?特別是堯兒,將近兩百斤的壯漢,他老大能生出來?”
    “你他媽就不能盼著你哥哥點兒好?你還真不如你兒子!老大兒子病了,堯兒忙前忙後的收羅草藥,生怕那孩子有什麽不測,你倒好,給你大哥送了一套春宮圖,說什麽,再接再厲?
    啊呸!真真兒的不為人子!不和你扯淡了,越看你越氣,等堯兒回來,你讓他來我房裏找我,我有話和他說。”
    崔廷旭不滿的說道:“有啥話和我說不一樣嗎?”
    “老子信不著你!滾蛋!”說罷,崔昊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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