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草蛇灰線藏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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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先生,您這條消息可靠嗎?我原以為他二人是因為利益媾和,才走到一起的,不想這內裏還有這層關係。”
沈鴻隨手從密密麻麻的資料架上抽出一本冊子,遞給崔堯說道:“這消息也不是最近的消息,乃是貞觀十七年,老前輩執掌天機閣之時收錄的信息。
我昨日聽聞你提起了蓋烏斯的名號,忽然有了那麽點印象,依稀記得好像在哪裏翻閱過相關的卷宗。
於是我便翻查了一日,終於找到了這本冊子。
這上麵記錄的很清楚,蓋烏斯此人直到四十歲以前,並未擔任任何官職,而是一直在西方世界各地遊走。
三十七之時,曾供職於薩珊皇庭,算是一個宮廷博士,就職期間,此人就和卑路斯走的很近。
按照年齡推算,說是卑路斯的啟蒙老師也很合情理。
此消息出自薩珊皇庭的一名閹宦筆記,而後不知怎得就形成了一本話本小說,在巴格達周邊很有影響力。其中很多人物都有影射,而蓋烏斯此人的行跡完全對的上。”
崔堯皺眉道:“一個羅馬人?做過波斯人的太子師……真是無奇不有啊。
既然此人四十歲之前在拜占庭沒有任何政治痕跡,那他是怎麽坐上宰相的位置的?”
沈鴻言道:“據我的分析推測,拜占庭的政體比我大唐門閥割據的還要嚴重。
此人的宰相位置乃是承襲而來,也就是說,此人乃是從一介白身一步登天的,靠的便是家族的勢力。”
崔堯撓著下巴說道:“大貴族嗎?是傳統貴族?”
沈鴻挑挑眉,直言道:“你指什麽?”
崔堯若有所思的說道:“就是家與國……孰重?”
“自然是家族為重,西方彼國並無天地君親師的綱常概念。
君臣之間,說起來更像是利益集合體。”
“明白,如此我便知道如何做了。”
…………………………
“今天怎麽好端端的停朝了?”
“不知道啊?陛下病了?”
“沒聽說啊,昨天還好生生的。”
“停朝就停朝唄,又不是大朝會,許是陛下想躲一躲也是有的,這幾日因為封禪的事情朝廷吵鬧不休,莫說是陛下,便是老夫也頗為膩味那幾個言官。”
“誰說不是呢,陛下想去溜達溜達,就隨他去唄,一不興師動眾,二不靡費地方。陛下就是想給先帝討個封號,算的什麽大事?”
“就是,先帝的資格在這擺著呢,比起前邊幾個封禪泰山的,功績有過之而無不及,老夫其實是讚成。
那幾個言官也忒沒眼色,勸一下意思意思得了,還真拿著雞毛當令箭,沒看幾位大佬都沒說什麽嗎,呸,一點眼色沒有。”
“嗬嗬,兄台有所不知,我家尚書大人可是給我們透露了一點消息,要說幾位國公大人為什麽做了悶嘴葫蘆,在下可是知道一點原因的。”
“哦?還請李兄透露一二。”
“陛下這次封禪,不隻是替先帝表功,淩煙閣二十四功臣也會一同勒石記功,如此,你可知曉了?”
“原來如此!既然三省六部都沒什麽阻力,那禦史台到底是怎麽想的?顯著他們了?”
“兄台又有所不知了。”
“李兄若是知道什麽,麻煩痛快點說,吊人胃口很得意嗎?”
“莫急,莫急,兄台仔細回想一下,禦史台叫的最凶的那四人,有什麽共同點呢?”
“嘴臭?”
“咳咳,禦史台就沒有積口德的,再想想?”
“李兄直言便是,逗弄某家很有意思嗎?”
“嗬嗬,那在下就直言了,他四人皆是出自山東氏族!如此,你可明白了?”
“不對呀,若說朝中山東氏族的代表,應以清河崔氏為首,可戶部是站在陛下那邊的呀。”
“嗬,清河崔氏?如今清河崔氏早已變成長安郡望,再說,崔大人一向和陛下穿一條褲子,誰反對陛下,他也不會反對。”
“你是說,除了清河崔氏,隴西李氏、趙郡李氏、太原王氏、範陽盧氏、博陵崔氏、滎陽鄭氏都不想陛下封禪?原因在哪呢?”
“兄台說的太過籠統了,反對的勢力沒那麽大,其實就是滎陽鄭氏與太原王氏在反對。”
“此話怎講?”
“這兩家都是倒騰糧食的……多的我就不說了,你品品吧。”
“啊?你是說常平倉有異?”
“我啥也沒說,我得趕緊上值去了,茅房蹲的太久,險些麻了,回見。”
“別走啊,好歹分我兩張草紙啊,你娘!”
……
……
李承乾才不是躲什麽清淨,而是一大早就出了皇城,此刻他正穿著灰色細麻罩袍,坐在一輛駟馬車中,朝著藍天縣行去。
爺們今日要去做筆大買賣,誰他媽有心思聽他們在朝會上扯淡。
封禪一事已經是板上釘釘,區區幾個蒼蠅聒噪,絲毫動搖不了李承乾想要浪蕩的心思。
“象兒監國,有皇後看著,再加上長孫無忌輔佐朝政,應該問題不大,應該不會比朕還要拉跨吧?
象兒一向聰慧的緊,頗肖父皇,除了性子有些跳脫之外,想來也沒什麽毛病,正好也看看象兒有沒有治理朝政的本事。”
李承乾坐在馬車上思忖著,沒發現有什麽不妥當的地方之後,便扳著指頭算起了隨行人員。
“武照是要去的,其實皇後去更加妥當,可皇後實在懶得出門,罷,罷由得她們。
王美人也帶上,這娘們簫技越發精湛,若是荒廢了真真有些可惜。
還有劉才人,陳昭儀、馮婕妤、馬修媛……
不妥,不妥,太多忙不過來,就帶四五個就好,萬一再碰上優秀的小娘呢?
崔堯這廝說要帶新城走,可新城有孕在身,已經明說要在家中安胎,想必隨行的或是褚愛卿家的千金。
朕得替新城看著點,莫要讓這廝打了野食。
褚愛卿肯定要跟著走,還有許敬宗、老閻、李積、長孫衝。
契苾何力、薛禮、裴行儉護衛隨行。
鄂國公家的二小子帶一支金吾衛後方策應……”
……
……
“陛下,西郊靶場到了,崔尚書已經在前方候著了。”
李承乾伸出頭去看了一眼,便吩咐道:“行了,把朕放下,爾等回去吧。”
尉遲寶琪撓撓頭說道:“陛下,臣職責在身,您讓臣回哪去?”
李承乾跳下車來,說道:“愛去哪去哪,朕現在是個司庫郎中,可擺不得偌大的排場,去去去,把馬車也拉走。”
尉遲寶琪一陣為難,思忖一番說道:“其實臣對於改頭換麵頗有一點見地,不如讓臣陪在陛下左右?”
李承乾斜睨著尉遲寶琪說道:“怎的?不放心朕?前邊的可是你爹的徒弟。”
尉遲寶琪連連搖頭,憨直的說道:“我爹讓我多往您跟前湊湊,和崔尚書無關哩。”
“你這廝倒是磊落,行吧,那你跟著吧,話說朕是個司庫郎中,你又是個啥?”
誰知尉遲寶琪早有準備,從背囊中掏出一套短打來,就地卸甲換上短衣,又將官靴脫掉,換上一雙草鞋。
隨後卷起褲腿傻嗬嗬的笑道:“臣像不像一個庫丁?”
李承乾眼前一亮,可嘴上不饒人的說道:“朕的府庫裏可沒有這般憨傻的庫丁。”
說罷,便向著靶場走去。
“跟上啊!”
“欸,老爺您慢點,等等小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