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室的冷光燈比刑警隊的更刺眼，不鏽鋼解剖台上躺著具皮膚發青的男屍，後頸處果然有暗紫色的咒文，筆畫像扭曲的蛇類，首尾相連形成環形。
    "趕屍術裏的 " 鎮魂咒 " 是順時針刻九道，取 " 九宮鎮三魂 " 之意。" 戴黑色鬥笠的中年男人正在用牛骨刀刮取屍體指甲縫裏的殘留物，鬥笠邊緣垂下的黑紗遮住半張臉，"但這具屍體刻的是逆時針，咒文開口朝西北鬼門方向，分明是 " 借陽術 " 的逆咒。"
    陸雪將煙頭按滅在窗台的青瓷筆洗裏，從帆布包裏掏出遝黃紙："我試過用招魂符引魂，結果符紙全朝西北方向燃燒。老刀，你確定這是辰州堂的手法？"
    "錯不了。" 老刀舉起牛骨刀，刀刃上粘著半片指甲蓋大小的青銅碎片，邊緣泛著詭異的藍光，"他們當年被趕屍匠協會除名，就是因為偷練 " 借陽術 "—— 把屍體的三魂七魄抽出一魂，借活人的陽氣養著，讓死屍白天也能行動。"
    陳默的左眼突然又開始刺痛，他踉蹌著扶住解剖台，眼前閃過零碎畫麵：潮濕的山洞、燃燒的桐油燈、穿灰布長袍的男人正在給屍體灌下深褐色液體... 當畫麵定格在男人手腕的圖騰時，他發現那竟和自己左腕的紋身一模一樣。
    "你怎麽了？" 陸雪的手按在他肩膀上，體溫透過襯衫傳來，陳默猛地回神，看見老刀正盯著他手腕的紋身皺眉。
    "他的生辰八字..." 老刀從衣兜裏掏出本泛黃的線裝書，翻到畫滿星圖的頁麵，"農曆七月十五子時生，命帶 " 天樞陰眼 "，正是《趕屍秘錄》裏記載的 " 魂媒 " 體質。難怪能看見死者記憶碎片。"
    陸雪的瞳孔微微收縮，她從旗袍內袋取出半塊青銅鏡，鏡麵映出陳默震驚的臉："三年前黃河浮棺案，我們在女屍指甲縫裏發現同樣的鏡碎片。現在你告訴我，你母親留給你的碎片... 是不是和這個能拚成完整的圓形？"
    她將兩塊碎片輕輕相觸，青銅表麵突然泛起水波紋般的光暈，碎片邊緣的缺口嚴絲合縫。陳默感覺左腕的圖騰在發燙，耳邊響起母親臨終前的氣音："去找你父親... 他在第七局，手裏有昆侖鏡的鑰匙..."
    解剖室的門突然被撞開，穿白大褂的年輕人抱著台筆記本電腦衝進來，鏡片上還沾著實驗室的液氮霧氣："陸科長！屍體指甲縫裏的殘留物分析出來了，是黃河下遊獨有的紅膠土，還有... 還有少量巫族圖騰花粉。"
    "巫族花粉？" 老刀的鬥笠猛地抬起，黑紗下露出一道從眼角貫穿到下頜的疤痕，"三十年前黃河浮棺案，女屍身上也有這種花粉。難道九黎後裔又開始行動了？"
    陸雪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鏡碎片，忽然抬頭看向陳默："跟我去檔案室。三十年前你父親主導的那起浮棺案，所有檔案在他失蹤後都被列為特級機密，但我在《山海秘卷》殘頁裏發現過類似的咒文..."
    檔案室位於小樓地下三層，鐵門打開時揚起嗆人的灰塵。陸雪打開牆上的老式電燈，昏黃的燈光下，整麵牆的檔案櫃上都貼著 "黃河浮棺案 1995" 的標簽。
    陳默翻開最上麵的卷宗，第一張照片就讓他呼吸一滯：泡在福爾馬林裏的女屍手腕內側，清晰地印著和自己相同的圖騰紋身，而她的麵容... 竟和母親年輕時的照片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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