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佑擔心任舒敏會自殺，去守護她媽了。”
    “看你心情不佳，被任舒敏這種女人氣傷了？”
    她搖頭：“若是有人處心積慮的想害你，總能找到機會，任舒敏是個受過情傷的普通女人，所求的也不過是一份愛情……隻是她的這份愛，最終害了她自己和女兒。”
    溫無殤勾唇：“當年的逍遙神君都被殺豬盤做局了，更何況這些愚蠢的人類。”
    本以為會激怒蘇遙，可那雙紫眸卻眼波平靜，毫無情緒。
    藍眸微閃，有些意外：“看來，你真的已經放下蘇慕容了。”
    “從自我修行的角度看，在前世，蘇慕容是助我成神最關鍵的一步。”
    “他讓我渡過情劫，放下情執，最終歸於平靜，用無我的心境看待世界萬物。”
    男人手拍了下：“佩服，悟性高的人隻會舉一反三，從教訓中吸取一切‘為我所用’的經驗，這就是所謂的機緣，不是人人都能獲得。”
    “有些人，即便把機會擺在他麵前了，也會選擇視而不見。”
    紫眸掃向他：“在現場看戲還不夠，跟到這來做什麽？”
    “蘇館長，我記得……我也住這。”
    “我隻記得，蘇宅不是你的溫公館，還請魔尊大人早日搬離。”
    “憑什麽？！蘇家住了那麽多男人，我為何就不能住？”
    “就憑你我不是朋友。”
    溫無殤詫異：“蘇遙！你這個人怎麽又耍賴！你不是說把我當朋友嗎？”
    “哦，這麽說……你認同我當時說的話？”
    他冷哼。
    “溫無殤，既然你也認可，那你以後不準再找我pk，我寧可花時間多救幾個人。”
    他無語：“在這等著我呢？”
    她走向榻，閉眸打坐：“慢走不送。”
    藍眸思慮片刻，臨走前丟下一句話：“以後管閑事也帶上我，要是不願意……我就找你pk。”
    ……
    次日，晚上八點，蘇遙獨自在庭院，腦子裏正在研究金丹的配比成分，關乎到小玄子是否能成功化成人形。
    夜風很輕，月亮懸在庭院上空，清冷得像一枚寒玉。
    蘇遙坐在秋千上，素裙輕垂，指尖一顆顆往嘴裏送雞米花，香脆的氣味在唇齒間蔓延。
    就在她咀嚼時，腹中忽然湧出一股極細微的暖意，輕輕順著臍下蔓延，像有人拿柔軟的筆尖在她內腑一點一點描畫。
    她動作一滯，長睫緩緩垂下。
    ……這是何意？
    她抬手，指尖輕輕按住脈門，神識探入。
    一息，兩息，三息。
    忽然，她眸光輕顫，紫瞳裏映出夜色的碎影。
    那股暖意竟帶著生氣：極微弱，卻堅定。
    她屏住呼吸，心神如刃，順著那氣息細細探查。
    脈象奇特得幾乎無法用常理形容：既不全似人類胎息，也非純妖靈波動，反而在某個層麵上，兼具兩者的特質。
    “……居然懷孕了。”
    她低聲呢喃，聲音裏第一次透出一絲難得的遲疑。
    清楚自己那晚和柳玉庭有過一次交融，可那不過短短相隔兩日。
    她的體質一向特殊，有神力護體，甚至連寒毒都無法侵染，卻從未想過，這樣的身體會如此輕易孕育出生命……而且，是人妖混血。
    她撫在小腹的手指微微收緊，心裏無聲浮出幾重複雜情緒：震驚，疑惑，甚至有一點荒謬。
    靜默裏，一縷溫柔的意識忽然在她心底浮起，仿佛一顆暖玉輕輕貼在胸口。
    【媽媽。】
    她眉梢動了動。
    【……你在跟我說話？】
    那意識怯生生地回應：【嗯。我能聽見你在想什麽。】
    蘇遙神色無波，語氣依舊清冷：【你似乎對雞米花的味道很滿意？】
    【好香啊。】小家夥聲音軟軟的：【我……還想再吃一點。】
    蘇遙一頓，忽然笑了一聲。
    她少有這種失控的情緒波動，旋即收斂，沉聲問：【你……從何而來？我與柳玉庭隻是短暫交合，為何你的氣息已經成形？】
    【因為媽媽的身體……】小家夥軟軟解釋：【比任何凡人都強大。您有天生神力，孕育我，隻需要很短時間就能確定氣機。】
    蘇遙靜靜聽著，心緒如深潭，平滑無瀾。
    【可你知道，我並不確定要不要留下你。】
    她不偏不倚，將心底最真實的念頭坦蕩剖開。
    小家夥沉默片刻，像是很認真地思考，才輕輕傳來一絲小心翼翼的波動：【我不會影響媽媽的日常。不會吞噬您的神力。】
    【……】
    【我甚至……】他聲音低低道：【還能讓媽媽有更多好處。】
    蘇遙挑眉，紫眸微斂：【什麽好處？】
    一息後，那意念帶著點雀躍的得意：【媽媽，您以後想開天眼治病救人，不需要布陣，也不需要符咒。隻要一個念頭。】
    蘇遙心神一動，尚未來得及細問，便試著在心底默念：“開。”
    下一瞬，紫瞳驟然亮起，一道琉璃七彩的虹光在瞳孔深處緩緩流轉。
    無數光線在她眼底生滅，每一絲血脈氣機都纖毫畢現。
    她緩緩抬手，掌心看似空無，卻能清晰看見脈絡走向、靈息起伏。
    她輕輕閉上眼，再睜開時，虹光悄然退去。
    真……好用。
    她心底忽然浮出一種久違的輕鬆。
    【……要多久，你才能出生？】
    小家夥乖巧：【像人類一樣，懷胎十月。】
    【媽媽也可以選擇剖腹產，我不害怕。】
    蘇遙眼底閃過一絲笑意，薄唇微勾。
    【你還挺周到。】
    她忽然沒由來想逗逗這小家夥，語氣淡淡：【不過我已經有一個兒子了。】
    【要是你不能變成女兒，我不會留下你。】
    小家夥明顯愣了一下，隨後意念急急地傳來，帶著一股軟綿綿的討好：
    【媽媽！我可以自己選擇性別！】
    【我……我可以變成女兒！真的！】
    她唇角輕輕一抖，紫眸裏浮出一點柔和的暖意：【好啊。那你變給我看。】
    話音落下，小家夥似乎在很努力地調整自己。
    片刻後，蘇遙再為自己把脈，果然脈象的某些特征微微變化，那股清靈的生氣比先前多了幾分陰柔。
    【……變了？】
    【變了！】
    那聲音輕快極了，像在用全部力氣表現自己。
    蘇遙低低一笑，心底某一處原本凝硬的地方，悄悄軟了幾分。
    她慢慢仰頭，看著頭頂那輪明月，忽然在心底問：【你知道你父親是誰嗎？】
    【……嗯。】
    小家夥聲音怯生生：【是那個總盯著媽媽看的黑衣叔叔，他有一雙像綠寶石璀璨的眼睛。】
    蘇遙腦海裏浮出柳玉庭那張極致俊美的臉龐。
    她莫名想起那晚他微涼的掌心落在她腰側，薄唇貼在她耳畔，低啞地喚她名字時，眼底那一抹濃得無法掩飾的克製。
    【如果你真的長成女兒，以後大概會比我還漂亮。】
    小家夥軟軟笑了：【媽媽，你會留下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