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的退讓政策是，將屍體用冰棺裝好，送入地牢之中，讓人嚴密看管，封鎖進入空氣。
    其實林雲微將屍體保存，就是這次沒什麽底氣，擔心屍體上有自己沒有發現的關聯，所以必須要先保存下來。
    處理好了屍體，四皇子命人將刑部的驗屍房整個刷洗了三遍，直到他的鼻子聞不到味道，才肯在刑部來辦公。
    林雲微驗完屍體，開始跟著刑部的官員去死者家屬中拜訪。
    這些事情刑部的人都做過了，但是林雲微隻有自己親自去做一次才能安心。
    這次的凶手不凡，掌握的線索也太少，需要從頭來一遍才行。
    對於重複的工作，四皇子很是不耐煩，就全部交給林雲微，自己樂得在刑部等著。
    黃昏降臨，林雲微提前暫停工作往回走，見到城防營還在街上巡邏，便站住問話。
    城防營的人對待林雲微還是態度客氣，有問必答。
    原來城防營已經將近一個月沒有休息了，他們三班輪換，二十四小時輪崗，就是為了讓百姓安心，阻攔凶手繼續殺人。
    林雲微打聽城防營現在掌控在禁軍副將手中，便知道這個城防營將來是絕對不會落回四皇子手中了。
    新帝果然是輕輕鬆鬆，不留痕跡地就將四皇子的力量一點點剝奪掉了。
    “怎麽樣？”
    四皇子帶著那個或者的侍女等著，他向林雲微回來肯定會想要問這個侍女問題。
    林雲微吃過飯，便和侍女對麵坐下，聽侍女講述當日的事情。
    侍女的臉色涼薄而蒼白，有一種恍惚靈魂離體的混沌：“我到現在還不能想象，自己能活著逃出來。”
    林雲微也無法想象。
    就她從屍體身上吩咐的情況來看，她覺得很難有人能活著逃出來。
    首先，雖然卷宗上，屍體上都沒有任何記載，也發現不了，但是從勾腦子的手法上看出，死者應該全部都中了毒。
    不管是什麽樣的毒，應該都能起到麻醉劑的作用，而且是能做手術的那種的程度的藥效。
    不然的話，就算是凶手手段高明，死者若是不斷動彈的話，鼻腔內也不可能毫無損傷。
    除非凶手抓住死者的時候沒有用毒或者藥，但是林雲微覺得這個可能性太小。
    因為試著身上沒有反抗的傷口。
    “沒關係的，你現在還好好活著，一切都會沒事的，隻是需要你回憶一下，好讓我們去抓住凶手，你也不希望凶手逃脫吧？”
    侍女堅定點頭，但是林雲微看她神色還是挺恐懼的，便問道：“那就先說說你的名字，說說你的家人。”
    侍女這才慢慢開口說了起來。
    “奴婢叫做陸小霜，是上京城東郊人，家裏務農，哥哥和嫂嫂在城裏買菜，特供應國子監的蔬菜，家庭還算不必擔心生活。”
    林雲微聽得鼓勵道：“小霜，那你家人關係應該也很好吧？”
    小霜遲疑搖頭：“我爹在我十二歲的時候生病去世，我娘改嫁給了一個莊戶，繼父愛喝酒，喝了酒便會動手打人……”
    “家裏不缺錢，但是繼父卻不讓哥哥去讀書認字，隻是讓他去田地上幫忙，哥哥很早就脫離了家庭自力更生。”
    “嗚——”
    小霜咬住唇瓣，有些難以啟齒地樣子，不好說出口一般。
    “這裏就你我兩個人，有什麽隻管說，別隱瞞，任何小事細節都對案情很重要！”
    小霜隻得垂著頭，痛苦說道：“繼父喝醉了想要欺辱我，說什麽我這個賠錢貨，便宜了別人，不如便宜了他……”
    林雲微皺起眉頭道：“我知道了，我明日便會派人將你繼父入獄，你繼續說。”
    小霜想不到林雲微會在意她的話，膽子大了許多：“多謝王妃！”
    “我就逃到了哥哥家裏，哥哥和嫂嫂人很好，就帶著我一起過活，我想著自己不能白吃白喝，便幫著嫂嫂收貨，做些小事情。”
    “我記得那天是個雨夜，哥哥嫂嫂去嶽父家吃飯，我獨自留在店鋪中，見到下雨便出去給果蔬蓋上篷布。”
    小霜恐懼地抱著自己的手臂，牙齒開始大戰。
    明明暑熱的空氣從開著的窗戶中吹進來，小霜卻覺得很冷的樣子。
    林雲微給她倒了一杯茶，讓她喝了：“若是你今日不行，我們改日再說也可以。”
    小霜果然便點了點頭，十分歉疚。
    臨走的時候回頭對著林雲微道：“繼父雖然不堪，卻是我娘認定的依靠，若是繼父被抓，我不知道娘不如何難過，請王妃還是不要出發我繼父吧？”
    小霜很懇切而淒涼望著林雲微：“我娘不肯離開繼父，不肯來跟著好哥哥嫂嫂，我雖然不理解，但是願意饒恕繼父。”
    林雲微歎口氣答應了。
    等到小霜離開，四皇子聽得，忙過來書房問道：“如何？”
    林雲微看向四皇子再次問起之前問過的那個問題：“你為什麽覺得小霜很可疑，不值得信任？”
    四皇子聽得，之前還不知道，現在看了驗屍報告和卷宗，立刻壓低聲音說道：“那種凶手手底下能逃出性命來嗎？”
    林雲微也默然點頭：“沒事，我們就表現得相信她便好。”
    四皇子聽得，次日一早便跟著林雲微出去辦事，見到林雲微到了刑部衙門，便立刻換了一身百姓的衣服。
    “幹什麽，你要去當探子嗎？”
    “我要去東郊驗證小霜的話，你在刑部做出我在衙門中辦差的樣子，不讓泄露了風聲。”
    四皇子想要和林雲微一起去，林雲微拒絕了：“舞蝶會和我一起去的。”
    舞蝶和林雲微一樣裝扮成百姓樣子，在街道上買了一些胡餅，就往東郊去。
    他們裝作尋找親人的借口，進入莊子中，便打聽小霜家的事情。
    “哦，陸家啊，他們家好幾天都沒人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走的，想必是去城裏投奔大郎去了吧？”
    河邊洗衣服的村婦消息靈通，又愛說：“是啊，不過想不到陸大哥也去了，他們家大郎不是早就和這個繼父吵翻了嗎？”
    “還不是為了他們娘，都是一家人，這麽多年不都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