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微欣然而往。
    采花賊記錄在案的案子一共九件，最後一件案子犯了之後，卻死在了外麵。
    若非是被害者指認，誰都不知道這人就是驚動上京的采花賊。
    上京城外往南，是片草地，這裏連接著朝廷的養馬場，在圈外的地方也都是草地，百姓用來放羊和水牛。
    現在這個時候天氣暑熱，羊和牛都在邊緣樹蔭下麵蹲著，一片一片的，瞧見人來了，也不動，隻是轉動腦袋，晃動耳朵看熱鬧。
    采花賊的屍體就是被牧童發現的。
    那個牧童被衙役帶來，再次回稟當初的情況。
    林雲微瞧見牧童，解開荷包，將一包糖果遞給他，那牧童哪裏吃得上這種好東西，立刻就挖了一顆出來送入口中含著。
    “當時我坐在我家老水牛背上，就瞧見地上草叢中趴著一個東西，我以為是件衣服呢，跳下去想要撿，結果發現是個人，嚇了我一跳。”
    牧童將荷包收入懷中，一雙明亮大眼睛望著林雲微，重複著和官差說的話“就是我家的水牛都嚇到了，遠遠走開去。”
    林雲微蹲下來，和牧童平視著，笑容和煦地道“為什麽你會覺得是一件衣服呢？”
    牧童扣了扣自己的頭發道“因為那個人埋在草堆裏麵，我隻看到藍色上衣，就以為是誰丟在這裏的。”
    從高處看隻能看到一件上衣，這個草隻到腳踝，這個屍體當時難道是蜷縮著身子的，又或者是手腳腦袋都無意或者故意被藏，甚至埋起來了？
    “在哪個位置？”
    牧童精準找到了位置，這裏留下了一個坑洞，新土翻了出來。
    難怪梅大人要再來一次，肯定是驗屍的結果提醒了什麽，所以來這裏挖東西。
    “就這裏，大老爺還來這裏挖過來著。”
    看樣子林雲微猜測沒錯。
    雖然看到屍體之前不好下定論，但是猜測已經出來。
    這個采花賊犯案的同時應該還順手偷了東西，或許逃走的時候情況不妙，這個采花賊決定先將順手的偷來的東西埋起來。
    結果不像被人從背後下手，殺死之後，就丟在了這裏。
    但是丟在這裏也不對，那個凶手殺了采花賊之後，挖過埋過，這個采花賊被埋過！
    牧童跳著離開了。
    林雲微看了看四麵，曠野一片，就算是臨近養馬場那邊有一圈樹，遠處過去有一片村子，但是四周還是開闊的。
    這種地方就以為著，但凡是有人提著燈籠緊追過來，前麵逃跑的人都躲藏不了。
    采花賊為什麽一定要往這邊來呢？
    林雲微將現場仔細尋了一圈，走出幾條路線來，也沒能發現更多線索，連個腳印也沒留下。
    隻能回來問向梅大人“當時的屍體是什麽姿態埋在草叢中的，你們從草叢中挖出了什麽？”
    親眼看到林雲微施展偵查手段，梅大人這個考驗算是結束了。
    他知道，林雲微是的的確確有真本事。
    “屍體很奇怪，這正是我所不能理解的地方。”
    “屍體的腦袋和手腳都被埋進土裏，可是身體卻露出外麵，這也不像是匆忙掩埋，土都被壓平的了。”
    “第二次來的時候我們往下挖了很深，找打了一個東西，倒是要請林夫人你幫忙看看。”
    林雲微聽得，神色一動“難道是女人的東西？”
    《千嬌會》這本書就寫過，采花賊每次留香之後會偷走女子的貼身東西，作為犯罪紀念，這很典型。
    回到衙門之中，梅大人就任憑林雲微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查案了。
    林雲微當然先去停屍房看了屍體。
    采花賊竟然是個玉麵書生，形容清秀，十分溫柔，男生女相。
    林雲微提著自己的驗屍工具箱，掀開白布開始仔仔細細從頭發絲檢查到腳指頭。
    這個人的確是個書生，手指上的握筆的老繭很清楚。
    而且這人身體瘦長，肌肉分布感覺也一般，說是個文弱書生，簡直就沒人會反對。
    可是這人卻能翻牆竊玉，全身而退？
    致命傷在頭部，林雲微撬開頭顱，放出淤血，從後腦勺的破損傷口可以看出，這人是被石頭砸爛了腦袋而亡。
    口鼻之中沒有泥沙，指甲縫隙之中也沒有，這人是被殺之後，才被埋下去的。
    那種掩藏的姿勢，是凶手故意為之。
    目的很明確，梅大人已經知道才會去第二趟。
    這是一種抱著東西的姿勢，凶手這樣做是為了暗示下麵埋著東西。而讓屍體背露出來，是為了讓人發現。
    凶手很大膽，怎麽看都給人一種感覺。
    這個書生並不是采花賊，而凶手才是。
    那就要見一見被害者了，為什麽，他們都認定這人就是采花賊。
    林雲微看了屍體之後，檢查了仵作的驗屍報告，這個仵作本來就是林雲微重新培養起來的，所以驗屍報告上沒有什麽瑕疵。
    “都挺好的，就是你沒有開顱，這些淤血可能並不致命，卻會讓死者失去反抗力量，下次還是要仔細一點。”
    仵作連連答應，忙將這一點加上去，重新遞到梅大人手中。
    梅大人已經和師爺問了許多關於林雲微的事情，已經知道林雲微會驗屍，但是聽得仵作說京兆府兩代仵作都是她的弟子，還是頗為驚訝。
    “大人，林夫人曾經可是坐仵作出身的。”
    師爺暗中告訴這句話。
    現在林雲微的身份，誰也不敢再提及她是仵作出身的事情，所以師爺很小心。
    梅大人點頭“林夫人呢？”
    “拿著卷宗回去見被害者去了。”
    梅大人點頭“這就是我們在這個案子中最不好出麵的事情了，她是女子，正好去問話，可能會得到比我們更多的線索。”
    采花賊死前第九件案子的被害者，是魏王府的一個丫鬟。
    這個丫鬟已經被魏王府開除了，在家裏待著，不敢出去見人。
    林雲微找到她家的小院子，家裏隻有她和老娘在一起。
    老娘很抗拒，不想要讓林雲微來問話，護著自己的女兒道“你們不是來過一次了嗎？凶手既然都死了，能不能讓這件案子結束，被來折磨我們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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