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等客上門,請君入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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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拂陽照寒氣,尤勝反寒潮。
    冬日的第一縷陽光灑在身上,隻會讓人感到越發的寒冷,故而“有拂陽照寒氣”的說法。
    顧潯起了個大早,守著火爐坐在櫃台旁,手裏捧著一本醫書在研讀。
    火爐上的水壺已經冒起騰騰熱氣。
    起床開鋪子門的李四睡眼惺忪,發現鋪子門已開,以為遭了盜竊,當即一激靈,方才發現圍爐烤火的顧潯。
    若是平時,公子大多會在日頭照全藥鋪櫃台時才會起床,今日為何會這般早?
    他好奇道:
    “公子,今日你為何起這般早?”
    顧潯放下手中的醫書,打開水壺蓋,裏麵的水已經滾白花,笑道:
    “備茶,迎客。”
    李四看著冬日裏冷冷清清的小巷,不解道:
    “公子,這般時候大抵不會有什麽人的。”
    李四的話才落下,門口便就傳來的了腳步聲。
    隻見一位青衣公子腰挎酒壺,別一把折扇,臉色蒼白,一手扶腰,一手扶牆,氣色萎靡,踏入藥鋪之中。
    此人倒是個自來熟,一進門就扯開大嗓,有氣無力的說道:
    “小橙子,你可讓我好找呀,差點將半個柳州城都給翻過來。”
    “你害苦為兄咯。”
    顧潯也不知道,怎麽就套上了一個小橙子的外號,倒也不在意。
    給他端來凳子,扶其坐下,一邊泡茶,一邊笑道:
    “春宵一刻值千金,江大哥一夜風流,好不快活,怎會苦呢。”
    看著顧潯臉上笑意盈盈,江雲笙愁成了苦瓜臉。
    站著說話不腰疼,真恨不得讓他躺床上,感覺一下被二三百斤肥豬壓身上的感覺。
    想起如花那‘誘人’夾汗味,他就忍住不住幹嘔。
    “小橙子,你是不知道呀,那死肥婆差點把為兄一屁股坐去見閻王。”
    “那哪裏是屁股,分明是兩盤大石磨。”
    “屁股之大,一磨比不下。”
    “磨人的很。”
    江雲笙一邊酸著臉訴苦,還一邊用手比劃圓形大磨盤,那磨模樣慘兮兮的。
    “為兄的第一次呀,就這般給葬送在了那死肥婆手裏了。”
    說罷,他還從懷中掏出一個紅絲絹,裏麵包裹著一貫銅錢。
    “她還給我包了個紅包羞辱我。”
    他死死捏著紅絲絹包裹的碎銀子,咬牙切齒,說話都帶著些許顫音了。
    “一貫銅錢,就一貫銅錢,為兄的第一次就值一貫銅錢嗎。”
    “最毒婦人心,欺人太盛,欺人太盛呐。”
    顧潯方才喂進嘴的茶水差點給一口噴出來,遇雛給紅包,是青樓不成文的規定,不奇怪。
    奇怪的是這家夥還嘴裏喊著羞辱,手上卻收走了人家的紅包。
    “額,那個好像是你自己去的,人家沒讓你付錢就已經很講規矩了,你就知足吧。”
    還在哭慘的江雲笙當即尬住了,這樣想的話也還不算太吃虧。
    不過腦海之中一浮現如花那‘迷人’的淫笑,他就不自覺的身體一陣顫抖道:
    “小橙子呀,都怪你那破藥,你以後讓我怎麽去見楊爺。”
    “那可是他的夢中情人呐,今早我都是從巷子另一邊繞出來的,無顏見他老人家。”
    顧潯怎會不知道江雲笙一大早就來此賣慘的小算計,當即從腰間拿出一瓶‘菩提水’把玩起來。
    江雲笙一看到那小瓷瓶,雙眼放光,比看見了美人還稀罕。
    “原本我還想江兄也是風流之人,準備再贈送你兩瓶,現在看來是沒有必要了。”
    說罷,就要將小瓷瓶丟入火爐之中,嚇得江雲笙急忙接住,握在手中,視若珍寶。
    “知我者,蘇兄弟也。”
    “以後在柳州城內有何事,知會兄弟一聲,兄弟當鼎力相助。”
    看著顧潯那一臉不靠譜質疑的眼神,江雲笙一拍胸脯,豪氣道:
    “蘇兄弟莫不是初到柳州城,不知道我江家小二爺的名號?”
    顧潯緩緩喝過一口熱茶,認真的點點頭,道:
    “確實是初到柳州城,未曾聽聞過。”
    果然如自己猜想的一般,壓根不用暗查,以這家夥大大咧咧的性子,會直自己透露底細的。
    一旁的李四聽到是江家二少,當即變了臉色。
    這家夥雖然不是窮凶極惡之人,可前些年在柳州城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恐會帶壞自家公子。
    這兩年聽說是去了廣陵城稷下學宮求學,柳州城方才少了他的風流事跡。
    但也不好直說,放下手中活計,去往院中曬藥材。
    主與客談,作為下人,避嫌的眼力勁是要有的。
    聽聞顧潯是初到柳州城,江雲笙越發興奮了,拍了拍顧潯的肩頭道:
    “以後為兄照著你,柳州城地界上,你可以橫著混。”
    顧潯裝作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起身拱手道:
    “那就謝過江二爺了。”
    隨後麵露難色的小聲提醒江雲笙道:
    “江兄,烈酒春藥雖至陽之物,可是長期用來壓製體寒之症,並非良方。”
    一直大大咧咧的江雲笙當即臉色一變,極快的又將失態壓製下去,裝作若無其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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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兄弟說啥,我聽不懂。”
    其實昨夜顧潯看到江雲笙眉頭的積鬱的陰寒之氣,便已經有所猜測。
    外加他隨身攜帶的酒壺,以及後麵拿出的‘嗷嗷叫’,更是印證了心中猜測。
    他拿出‘菩提水’試探,江雲笙竟然毫不猶豫的服下。
    試問一般人不在特定場景,誰會吃那東西。
    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尋常壯陽之藥對他壓根無用,他才敢一飲而盡。
    這也就解釋得通他為何隨身攜帶著價值千金得‘嗷嗷叫’和一壺烈酒了。
    他需要至陽之物來壓製體內的寒氣。
    ‘菩提水’藥效極強,尋常人光是對著瓶口聞聞,便能一夜獸血沸騰。
    這家夥直接喝了小半瓶,卻隻是瘋狂了一夜,還能扶牆找到這裏,若是一般人,早就七竅流血而亡了。
    將所有的東西串聯起來,抽絲剝繭,真相也就浮現在眼前了。
    顧潯微微一笑,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過一口茶後,才開口。
    “小弟隻是好奇,何人如此歹毒,想要江兄斷子絕孫。”
    “殺人不過頭點地,何至於藥物閹割一個七尺男兒呢。”
    看著顧潯臉上的笑意,江雲笙當即收斂了示人的大大咧咧,嚴肅的盯著顧潯,問道:
    “閣下究竟是何人?”
    顧潯指了指門頭的匾額道:
    “一個尋常不過的江湖郎中。”
    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
    “與你喝酒的朋友。”
    尋常不過的江湖郎中?
    江雲笙不信,他這病不知請了多少名醫都未曾看出端倪,為何眼前隻是見過數麵之人能一眼道出。
    “不知閣下究竟想幹嘛?”
    顧潯給江雲笙杯中添了些許茶水,緩緩道:
    “江兄不必這般緊張,我隻是看在你我二人投緣的份上,好心提醒一句。”
    “醫者仁心,若是你覺得冒犯到你,權當小弟這番話沒有說過。”
    看著顧潯那波瀾不驚的神情,江雲笙還是心有所忌。
    他常年混跡青樓酒肆,為的就是掩蓋他不能人倫的隱疾。
    一個不能傳宗接代之人,是沒有辦法繼承江家的家業的。
    許久之後,江雲笙方才陰沉著臉,盯著顧潯的眼睛,冷冷的問道:
    “蘇兄確定我這隱疾是被人下藥所致?”
    顧潯心中已經確定是被人下藥所致,不過還是露出一副拿捏不定的神情道:
    “我隻是猜測,若是可以,讓我為你把脈確定一番。”
    此時若是回答的太過剛斷,就顯得有些刻意為之了。
    布局之人,需要耐住性子。
    江雲笙猶豫片刻,還是擼起了袖子,露出手腕,讓顧潯把脈。
    看著把脈的顧潯臉色越來越難看,江雲笙不由的神情緊張起來。
    “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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