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5章 顧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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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是以一場秋雨入的秋,點點滴滴,帶著秋日的蕭索。
    褪去裘衣的顧潯站在屋簷下,看著寒雨落台階,心也隨著涼了幾分 。
    光陰如長河,一去不複返,如今他已經是二十歲了。
    離開長安之時,他隻是十七歲的少年,如今下巴已然能見到幾絲胡須了。
    想到了自己年齡,他的目光不由看向北方。
    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
    她或許一直在翹首以盼,等著自己北上吧。
    “快了,等長安落子,我便北上。”
    他不希望再從他人口中聽到朱雀門之變成為阻礙兩人的借口。
    梁寬端來 火盆,叮囑道:
    “王爺,初秋寒雨,最是凍骨,快把裘衣穿上。”
    顧潯將手伸到屋簷地下,任由冰涼的雨水點點滴滴的落在手上。
    “將火盆送去給密室吧。”
    “順帶稍兩壺酒,兩份肉食過去。”
    梁寬忽然想起王爺已經不是那個病怏怏的四皇子了。
    “是,王爺。”
    梁寬方才離去,霧魎撐著傘進入府中,重新變成了那個不男不女的白麵書生。
    “回來了。”
    顧潯 開口問的第一句並非是任務完成的如何,讓霧魎內心像是升起了一盞暖陽,以至於覺得 秋雨都有些 滾燙。
    公子向來如此,可這習以為常的關心,總是會不厭煩的暖人心。
    就像黎若若,即使離開多年,念顧潯的好,隻增不減。
    就像花魊,心甘情願為顧潯支撐起一個商業帝國,任勞任怨。
    最得人心的方式,往往在細枝末節之中。
    “公子,安王的親衛軍已經護送丁瀚文 入京,估摸著傍晚便能入京。”
    顧潯甩了甩手上的雨水,緩緩道:
    “這場秋雨倒是來的及時。”
    “所謂秋後問斬,這長安也該人頭滾滾了。”
    霧魎走到屋內,倒了兩杯熱茶,一杯遞給了顧潯,一杯端在手中。
    雙手捂著 滾燙的茶杯,問道:
    “公子,用不用召集夜幕。”
    顧潯輕輕搖頭。
    “還不到動用夜幕的時候。”
    他算了算時間,說道:
    “隨我出去一趟。”
    “是公子,我去準馬車。”
    北城外,一頭老牛拉著一輛破舊的馬車,緩緩向京城而來。
    一個身穿鬆散道服,二十出頭年輕人懶靠在馬車內,無精打采看美人圖鑒。
    倒也不是畫中美人不妖豔,實在是這本圖冊他已經翻了不下數百遍,實在是提不起興趣了。
    “古子,快到長安沒,道爺的 屁股都快要生瘡了。”
    拉車的老牛通人性的“哞”了一聲。
    年輕人掀開車簾,看著陌生又熟悉的地方,一臉生無可戀。
    他瞥城門口方向,見到一輛車旁,一個年輕人正撐著傘,笑意盈盈的看向自己。
    “老三,老三,我在這呢。”
    此刻的顧潯如同年少時一般,沒有絲毫身份束縛,用力的搖著臂膀。
    老牛緩緩停下,年輕人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不耐煩道:
    “還是像小時候一般大嗓門,耳朵都快要給你吼聾了。”
    他趴在車窗上,彈飛指甲蓋裏的耳屎。
    “不錯,不錯,長高了。”
    顧潯一腳踹在破舊馬車上,馬車嘰嘰咯咯響個不停。
    “老三,給你臉了。”
    顧淵一臉慌張,生怕老四將他押了五兩銀子的馬車踹壞。
    “你這家夥,還是一樣不懂規矩。”
    “成天老三老三,就不知喊句三哥?”
    “哎哎哎,別踹了,別踹了,再踹散架了。”
    顧淵跳下馬車,趕忙攔著顧潯,踹壞了他如何回三清山找老家夥贖回抵押的銀子 。
    真踹壞了,以那老家夥脾氣,指定不是五兩銀子能解決問題的了。
    顧潯張開雙臂,敞開懷抱。
    “老弟,好久不見,樓一個。”
    顧潯一拳擊打在顧淵肩頭,笑道;
    “顧天師,注意形象。”
    他順勢遞給顧淵一壺酒,顧淵並沒有忌諱,直接豪飲半壺。
    “好酒。”
    顧潯看著眼前的顧淵,他是唯一一個在兒時袒護自己的哥哥。
    隻是他小小便被騎牛老道拐走,上山之後,便再也沒有離開過。
    “你不該這個時候回來的。”
    聽聞顧潯的話,顧淵收斂臉上的隨意,歎了一口氣道:
    “總是要有人來收屍的,不是嗎?”
    兄弟二人同在一柄傘下,肆意隨性的顧淵心中一片淒涼。
    他何嚐知道長安就是一個巨大的漩渦,一旦陷進來,再想要抽身離去,機會渺茫。
    奈何他姓‘顧’,沒有絲毫選擇的餘地。
    “真不知道爭來奪去,為了什麽。”
    “好好活著,不是比什麽都好嗎?”
    顧淵臉上除了無奈,還是無奈,隻能一口接一口的喝酒,試圖驅逐臉上的無奈。
    什麽江山,什麽皇位,與他來說,比之草芥都不如。
    顧潯沒有回答他,人各有誌,他向來睚眥必報,做不到顧淵這般寬宏大量。
    他知道這便宜三哥,並非裝的,而是真的能做到放棄仇恨。
    “走吧,回城吧,府上已經備好酒菜。”
    顧淵 掏了掏胸襟,從裏麵掏出 幾個不知名的果子。
    “三哥也不知道送你啥,隻記得你就喜歡吃這酸酸甜甜的果子,便順帶給你捎了點。”
    顧潯拿起一顆紅彤彤的果子放進嘴裏,不由想起當年往事。
    那時,他總是遭到宮中太監侍女的欺負,老三每次都會及時護住他。
    看著抽泣的自己,他總能變戲法般從懷中掏出吃食來逗自己。
    兩人剛準備登上馬車,一道身影也出現在城門外。
    侍女幫其撐著傘,她癡癡的看著那個陌生又熟悉的男子。
    見狀,顧淵就要登上馬車,迅速逃離,卻被顧潯拉了下來。
    眼前的女子他不熟,但是也知道些許兩人之間的瓜葛。
    林池魚,老太傅林正恩的孫女,與三哥顧淵有婚約在身。
    據說是顧淵還未出生之時,便已經定下的了。
    “顧淵,你還想躲著我嗎?”
    林池魚淚眼婆娑,看著一臉無奈的顧淵,心如刀絞。
    這些年,她每年都會以香客的身份,去往三清山見顧淵。
    可惜顧淵多是以各種理由搪塞不見。
    即使見了,也總是說些讓人心疼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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