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鄴目光看向顧潯，對於自己這個兒子，他心中始終覺得虧欠。
    “潯兒，萬事小心。”
    以顧潯的聰慧自然看得出父親有很多話想說，隻是難以說出口而已。
    “爹，父子之間不存在什麽虧欠。”
    以前他確實覺得 老爹窩囊，可走出長安之後，他方才知道老爹這些年有多不容易。
    當你身在那個位置後，兒女私情便隻能往家國大義之後靠一靠。
    顧潯上前一步，拍了拍老爹的肩頭道：
    “父子同心，其利斷金，陳公心中的天下不會太久遠了。”
    “走了。”
    顧潯轉身走入 欽天監，監正帶著顧潯穿過層層陣法，向著欽天監地下而去。
    顧潯發現一件有趣的事情，兩人不像是往下走，倒是更像在往上爬。
    一開始的四層都比較尋常，都是一些石刻典籍之類的東西。
    尤其是典籍之類，多是遺失之後又填補進來的。
    “從人皇城到長安城，再到現在，曆史長河之中，長安不知淪陷了多少次，這裏的東西也遺失的差不多了。”
    “王爺現在能看到的這些，除去石刻之外，多是後來補進來。”
    顧潯好奇的問道：
    “這裏曾經究竟存放著些啥？”
    百裏策歎了一口氣道：
    “是我中原大地來時的路。”
    說話間，百裏策指向了一旁牆壁上碩大的一幅石刻地圖。
    “那才是中原該有的樣子。”
    顧潯看著石刻地圖上中原碩大的疆域，如同一條巨龍和一隻鳳凰糾纏在一起。
    再看如今中原地圖，龍失其首，鳳丟其尾，四分之一的疆土淪陷。
    “北海牧羊，南海曬網， 西風卷黃，東海破浪，對於如今的中原來說隻是奢望。”
    北海豐美的牧草成了北原各族的馬場，滋養出的壯碩戰馬一路南下，踐踏蠶食中原疆土。
    南海之上，蚩冥一族乘風破浪，南晉海民苦不堪言。
    至於東邊，更是瀛洲倭寇猖獗，屢屢進犯東海之濱，試圖染指中原。
    就連向來安穩的西方，如今南有蚩冥覬覦，北有突厥觀望。
    百裏策臉上難掩的失落，繼續緩緩道：
    “以前陳公便喜歡站在 此地圖之下，一站便是幾個時辰。”
    顧潯走到陳子銘經常站的地方，微微仰頭，看著波瀾壯闊的山河社稷圖，不免暗歎自己目光短淺。
    相比陳子銘之流，他所做的還是太過微末。
    停留了片刻，兩人繼續往上走，直到第五層之時，恍惚間能見到頂樓一點光亮。
    “沒有想到觀星樓下竟然還藏著如此奇異的一座樓。”
    兩座樓就像是鏡花水月一般，相互映照，一樓直刺蒼穹，一樓直入九幽。
    百裏策解釋道：
    “當年江藏奉命修葺觀星樓，其實就是參照此樓建造的，皆是九層。”
    顧潯有些詫異道
    “沒有想到江先生不僅精通風水堪輿之術，還精通建造之術。”
    長安城是江藏主持修建的他倒是清楚， 觀星樓出自江藏之手，顧潯還是第一次聽說。
    他不由想起了江藏《風水秘術》之中記載的登天樓，十有八九便是此地。
    “江藏是千古奇才，不能以常理度之。”
    百裏策這句話顧潯極為認可，畢竟誰家好人能活八百年，而且能行走世間。
    “王爺，我隻能送你到這裏了，在往上唯有身懷君王氣運之人可以前行。”
    “辛苦百裏大人了。”
    顧潯沒有猶豫，直接向著六層而去。
    踏入六層，宛若踏入一方小世界，隻見裏麵矗立著一尊尊虛幻的雕像。
    這些人都是穿著五花八門的服飾，有曆朝曆代的差異，也有東西南北差異。
    “南晉大儒李光複？”
    “大周末年書法大家：言之清？”
    “周景帝時期的名劍客：蘇和?”
    .........
    這些虛影的身份五花八門，有名門大儒，也有殺伐四方的武將，也有江湖名人。
    這些虛影顧潯認不全，但是幾個極為有名之人，他還是認得出的。
    “難道這些虛影都是曆代有名之人?”
    顧潯穿梭虛影之中，赫然發現這些虛影其實都是氣運凝聚而成。
    一路走來，他又陸陸續續認出幾位曆史上有名的人物，越發證實了心中所想。
    “這些人身前都是有大氣運之人，故而會在此處凝聚出虛影。”
    “亦或者是說，當人身上的氣運 凝聚到一定程度，死後便會在此留下痕跡。”
    顧潯認為後者的可能性極大。
    沒有停留，他一路前行，來到七層。
    這一層同樣還是無數人影，比之前麵一層的虛影越發凝實。
    而且也不再僅僅局限於人，甚至出現書籍兵戈之類的器物。
    有毫無疑問這些器物都已經消失在了曆史長河之中，且都有大氣運。
    更讓顧潯吃驚的是此處竟然出現了帝王的身影，隻不過都是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帝王。
    若是說有些名氣，那就是曆代亡國之君了，他們隻配與一些諸侯將相位列此處。
    當然也並非所有的王國之君都在此列，比如大夏亡國夏靈王就不在此。
    大夏雖然是亡於他的手中，也不能完全算是亡於他手，他接過皇位之時，已經是大廈將傾之局。
    叛軍合圍帝都，父皇棄城而逃，他則是被一群不願投降的大臣擁立稱帝。
    饒是如此，夏靈王硬是帶頭衝鋒，解了叛軍之圍，將國祚延長了三年。
    隻是大夏國運已盡，忠臣良將死盡，縱使夏靈王神勇，也終究無濟於事。
    能位列這層，除去君王之外，都已經是極為不得了之人。
    “這究竟是什麽地方？”
    顧潯很是好奇此樓修建的目的究竟為何，難道隻是為了供奉這些已故之人嗎？
    還是說有其他的深意？
    遲疑片刻之後，顧潯繼續往上走，前往第八層。
    踏入第八層，一道無形的威壓席卷而來，一時間竟然壓的顧潯有些呼吸困難。
    好在略微適應之後，這種感覺慢慢消失。
    放眼望去，這裏已經極少能看到文臣武將了，大多是曆朝曆代的君王。
    除去君王之外，能夠位列此處的文臣武將，天下名人，江湖高手，毋庸置疑都是一等一的存在。
    顧潯一路前行，一個個身影浮現眼前，忽然他定住了身形，目光落在了那個腰間挎著一柄斷刀，手裏拿著一根煙鍋的身影上。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道：
    “老孫頭。”
    由刀道氣運凝結而成的老孫頭，隱隱見還有刀氣和刀意在流轉。
    顧潯並不意外能在此地見到老孫頭，畢竟老孫頭的刀道造詣恐怕未來數十年都未必有能與之比肩者。
    顧潯朝著老孫頭恭敬一拜，便慌忙的在虛影之中尋找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