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則湮滅級…的能量波動…是怎麽回事？”
    李副院長低沉的聲音，如同裹挾著冰碴的寒風，在死寂一片、滿目瘡痍的黑淵單元內回蕩。每一個字都帶著千鈞重壓，狠狠砸在金子安本就緊繃到極限的神經上！
    規則湮滅級？！金子安癱坐在冰冷的合金地麵上，後背緊貼著同樣冰冷的牆壁，隻覺得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連指尖都凍得麻木。他臉色慘白如紙，冷汗浸透了後背的衣料，心髒在胸腔裏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蹦出來！
    『操！操！操！』 內心瘋狂咆哮，『抵押個麻煩體質而已！動靜要不要這麽大？！規則湮滅級？！死奸商！你他媽管這叫“意外驚喜驚嚇）”？這他媽是驚喜？！這是驚嚇全家桶吧？！』
    他下意識地看向懸浮在單元中央那片空域——那裏曾盤踞著恐怖的灰黑色漩渦，此刻隻剩下一片狼藉的能量殘留痕跡，空氣還在微微扭曲，散發著令人心悸的焦糊和湮滅氣息。剛才那股渾濁氣浪噴發時，那種仿佛連空間本身都被強行“擦除”了一塊的詭異感…原來不是錯覺？！
    “李…李副院長…”金子安喉嚨幹澀得如同砂紙摩擦，聲音嘶啞微弱，試圖解釋，“那…那是…煤球…它…它被那鬼東西刺激到了…消化不良…打了個嗝…” 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覺得荒謬絕倫，可信度無限趨近於零。
    果然，李副院長的獨眼瞬間眯成一條危險的縫隙，周身那股如同實質般的強大氣血威壓猛地提升，如同無形的巨石轟然壓下！空氣都仿佛凝固了！金子安隻覺得呼吸一窒，胸口悶痛，後麵的話全被硬生生堵了回去。
    “打嗝？”李副院長還沒說話，旁邊那位頭發花白、穿著白大褂的林所長卻先一步開口了。他的聲音依舊冰冷古板，但金絲眼鏡後的眼神卻閃爍著近乎狂熱的求知光芒，死死盯著金子安，仿佛要將他解剖切片一般。“一個消化不良的‘嗝’，能湮滅掉那種連研究所最高規格能量場都無法完全解析的異維度侵蝕體？能引發空間規則層麵的短暫紊亂？金子安同學，你是覺得我們這些搞研究的…都是傻子嗎？”
    林所長的話，如同一把把冰錐，精準地刺破了金子安那蹩腳的借口。
    “不是…我…”金子安百口莫辯，急得額頭青筋直跳。他能怎麽說？說老子抵押了吸引麻煩的體質，跟一個奸商係統換了這麽個“大禮包”？這話說出來，怕不是下一秒就要被送去精神科電療！
    “夠了！”李副院長猛地抬手，打斷了金子安徒勞的掙紮。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從金子安慘白的臉，移向被老鐵緊緊抱在懷裏、臉上還糊著煤球昏迷不醒的董董，最後落在那片殘留著恐怖湮滅氣息的空間上。獨眼中翻湧著極其複雜的情緒——驚疑、後怕、巨大的責任，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凝重。
    “立刻封鎖整個黑淵單元！啟動最高級別空間穩定力場！所有殘留能量痕跡，一絲一毫都不能放過！全部采樣分析！”李副院長聲音冷硬如鐵，下達著不容置疑的命令，“王教官！帶人把金子安、鐵山、董董，還有那個…‘生物樣本’！全部移送至‘靜默禁閉室’！嚴加看管！沒有我的命令，一隻蒼蠅也不準飛進去！林所長！你親自帶隊，我要在最短時間內，看到關於剛才那場能量爆發的初步評估報告！”
    “是！”王教官和林所長同時應聲。警衛們立刻行動起來，冰冷的鐐銬鎖住了金子安和老鐵的手腕老鐵抱著董董和煤球，動作有些別扭），如同押解重刑犯，將他們粗暴地推搡著離開了這片狼藉的戰場。眼鏡也被兩名警衛“請”了出去，他推了推鼻梁上搖搖欲墜的眼鏡，鏡片後的目光飛快掃過金子安，帶著一絲詢問和擔憂。
    金子安被推搡著，踉蹌前行，最後看了一眼那依舊殘留著恐怖氣息的黑淵單元中心，心髒沉到了穀底。『完了…這下真成小白鼠了…』
    ……
    靜默禁閉室，名副其實。
    這裏比之前的隔離審查室更加森嚴。厚重的合金牆壁和地板閃爍著暗啞的光澤，銘刻著密密麻麻的、肉眼可見的能量導流符文，散發出一種令人心神壓抑的力場。沒有窗戶，隻有一盞慘白的吸頂燈提供著昏暗的光源。空氣裏彌漫著冰冷的金屬味道和一種…絕對的寂靜。連呼吸聲都仿佛被放大了數倍。
    禁閉室被分隔成了三個相連的單間，厚重的合金門上有小窗可供觀察。金子安和老鐵被分別關進了左右兩間，而中間最大的那間，則安置了依舊昏迷的董董，以及…被放在她枕邊一個臨時能量屏蔽小盒裏的煤球。
    金子安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著同樣冰冷的牆壁，手腕上的鐐銬沉重而冰冷。他嚐試著活動了一下，發現這鐐銬內部似乎還嵌入了某種抑製氣血流動的裝置，讓他本就稀薄的力量更加難以凝聚。
    『靜默…靜默個屁！老子現在滿腦子都是那該死的“規則湮滅級”！』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抵押體質帶來的那點“輕鬆感”早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恐慌和後怕。『那灰影鬼東西…影噬…到底是什麽來頭？死奸商換來的“驚喜”又是什麽鬼？規則湮滅…這他媽聽名字就能嚇死人！學院高層…會怎麽處理我們？切片研究？還是…直接人道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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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想越心慌，金子安忍不住在腦海裏瘋狂呼喚：“喂！死奸商！滾出來！解釋一下！剛才那動靜怎麽回事？！規則湮滅級？！你想害死老子嗎？！”
    然而，腦海深處一片死寂。那個市儈油滑的係統音，仿佛徹底消失了，連一點電子雜音都沒有。『媽的！用完就扔？！提上褲子就不認賬？！』 金子安氣得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
    “金子安！你那邊咋樣？”隔壁傳來老鐵刻意壓低的、甕聲甕氣的詢問，帶著擔憂。
    “死不了…”金子安有氣無力地回應，“你呢？傷得重不重？”
    “咳…還行！骨頭硬，斷了兩根肋骨，氣血有點淤塞，死不了！”老鐵的聲音倒是中氣十足，“董董妹子呢？還有煤球？”
    “董董還沒醒…煤球…好像又睡著了？”金子安透過門上的小窗，看向中間禁閉室。董董安靜地躺著，臉色依舊蒼白，但呼吸似乎平穩了些。枕邊那個臨時能量盒裏，黑煤球靜靜地躺著，糊臉的果汁似乎被清理掉了一部分，露出下麵更黑的底色。它閉著眼睛，小肚子微微起伏，仿佛真的隻是消耗過度陷入了沉睡。但金子安總覺得…煤球身上那層淡金色的光暈，似乎比之前…凝實了那麽一絲絲？而且，在它偶爾的微動間，那雙緊閉的豆豆眼縫隙裏，似乎…極其隱晦地閃過一點極其微弱、卻帶著某種古老威嚴的金芒？
    『錯覺？還是…煤球真的開始覺醒了？』金子安心裏微微一跳。
    就在這時，中間禁閉室的門上小窗，另一張熟悉的臉湊了過來。是眼鏡！他顯然動用了某種技術手段或者隻是賄賂了守衛？），也湊到了觀察窗邊。
    “金子安！老鐵！聽得到嗎？”眼鏡的聲音壓得極低，語速飛快，“情況不妙！非常不妙！”
    “眼鏡！你也被關進來了？”老鐵悶聲問。
    “沒有！我被‘請’去協助提供數據記錄了！剛被放出來，磨了半天才讓我來看看你們！”眼鏡的聲音透著前所未有的凝重，“聽著！林所長那幫瘋子效率高得嚇人！初步的能量殘留分析報告已經出來了！”
    金子安和老鐵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結論是什麽？”金子安急切地問。
    “結論就是…沒有明確結論！”眼鏡的聲音帶著一絲抓狂，“那湮滅能量的性質極其詭異！它不屬於目前已知的任何能量譜係！它似乎…具備某種‘強製等價’的底層規則特性！簡單說，它用某種無法理解的方式，強行‘支付’了代價，然後‘抹除’了目標的存在！這種‘抹除’…是涉及空間和時間基礎規則的！雖然範圍極小，持續時間極短，但性質…太嚇人了！林所長現在看你的眼神，就像在看一顆人形自走黑洞！”
    強製等價？抹除存在？涉及時空規則？！
    金子安聽得頭皮發麻！這他媽不就是他那坑爹天賦【等價交換】的…究極威力加強版？！還是不帶副作用的那種？！『死奸商…你他媽到底給我換了什麽鬼東西過來？！』
    “還有更糟的！”眼鏡的聲音更加急促，“研究所的深層空間監測陣列捕捉到…在湮滅能量爆發後的第三十七秒，距離藍星大約0.3光年的某個不穩定空間褶皺區域…出現了一次極其短暫的、超高能級的空間漣漪！漣漪的源頭…指向一個我們完全未知的、充滿了混亂與吞噬氣息的…異維度坐標！而且…那漣漪的波動模式…和湮滅能量殘留的‘規則印記’…有高度相似性！”
    異維度坐標？！空間漣漪？！高度相似？！
    金子安隻覺得一股寒氣瞬間凍結了全身血液！『完了！完了！捅馬蜂窩了！湮滅能量…把異界的東西…引過來了？！』
    “林所長初步判斷！”眼鏡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我們剛才消滅的‘影噬’，很可能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分身或者觸須！湮滅能量的爆發，不僅消滅了它，更可能…像黑暗中的燈塔一樣，向它的本體…或者它所在的維度…發送了一個極其清晰、極其‘美味’的…空間坐標信號！那個0.3光年外的漣漪…很可能就是…回應！”
    異維度存在的…回應？！
    金子安和老鐵瞬間麵無人色！一股巨大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懼攫住了他們！一個影噬分身就差點讓他們團滅，還引出了規則湮滅級的“驚喜”，要是本體來了…藍星夠它塞牙縫嗎？！
    “學院高層已經炸鍋了！”眼鏡的聲音帶著絕望，“安全委員會連夜召開緊急會議！李副院長力排眾議，暫時保下了我們，認為我們是‘重要線索’而非‘威脅本身’！但壓力非常大！其他高層，尤其是林所長代表的激進研究派，主張立刻對我們進行…‘深度解析’！包括記憶讀取、靈魂剝離、甚至…解剖！以獲取對抗異維度威脅的關鍵信息！”
    深度解析？！解剖？！
    金子安隻覺得一股冰冷的殺意瞬間衝散了恐懼！『操他媽的！想拿老子當小白鼠切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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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副院長頂住了壓力，爭取到了三天時間！”眼鏡語速飛快，“三天！他要求我們，必須在這三天內，給出一個足夠有分量、足夠讓他去說服安全委員會、甚至說服更高層比如聯盟議會）的解釋！關於你的‘天賦’！關於董董的血脈！關於煤球的本質！關於剛才的湮滅能量！關於那個異維度的坐標！所有的一切！否則…三天後，安全委員會將強行接管！到時候…神仙也救不了我們！”
    三天！隻有三天！
    金子安的心沉到了冰海最深處。三天時間，讓他解釋清楚連自己都搞不明白的鬼天賦、董董的神秘血脈、煤球的饕餮之謎、奸商係統換來的湮滅驚喜，還有那該死的異維度坐標？！這他媽比讓他三天內成為武神還難！
    “另外…”眼鏡的聲音帶著一絲古怪的遲疑，“董董…她的情況…有點變化。”
    “董董怎麽了？！”金子安和老鐵同時緊張起來。
    “她的生命體征很平穩，但意識深度昏迷。研究所檢測到，她眉心那點星塵光芒…正在以一種緩慢但穩定的速度…吸收周圍遊離的星辰之力！雖然非常微弱，但…確實在吸收！而且…她體內的某種沉寂的‘鎖’…似乎被剛才的能量衝擊…鬆動了一絲絲？”眼鏡的語氣充滿了不確定，“林所長對此非常感興趣…這可能是他暫時同意李副院長三天緩衝期的原因之一…”
    董董在吸收星辰之力？血脈的鎖鬆動了？金子安看著中間禁閉室裏昏迷的女孩，心中五味雜陳。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還是…又埋下了更大的隱患？
    “還有煤球…”眼鏡的聲音更加凝重，“它…它體表那層淡金光暈的強度…比被影噬侵蝕前…提升了至少百分之三百！而且…研究所的能量探測器在它周圍…捕捉到了極其微弱的、類似‘空間褶皺’的引力異常現象！雖然一閃即逝，但…這絕對不是普通凶獸幼崽該有的表現！林所長看它的眼神…比看你還要火熱！”
    金子安沉默了。煤球的變化，在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吞噬了影噬分身，又吸收了部分湮滅能量…這隻上古饕餮幼崽，似乎正在以一種誰也預料不到的方式…加速成長？或者說…覺醒？
    三天…三天時間…
    金子安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閉上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絕望和恐懼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現在，他們唯一的生路，就在這三天！
    『天賦…天賦是關鍵！』 他猛地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必須重新聯係上那個死奸商！必須弄清楚這坑爹天賦到底還能怎麽用！等價交換…老子現在還有什麽能交換的？！』
    他再次嚐試在腦海中瘋狂呼喚：“喂！係統！死奸商！出來！老子要交易！聽到沒有！再不出來！老子這個‘容器’要是被切片了，你丫也別想好過！”
    一片死寂。
    『媽的！裝死是吧？！』 金子安咬牙切齒。『行！你不出來！老子自己想辦法！』
    他下意識地集中精神，試圖再次感應那個存在於意識深處的“錢包”圖標。之前天賦被抵押氣運燒幹，他連“錢包”都感應不到了。
    然而，這一次！
    當他意念沉入腦海深處時，一點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金光，猛地在他意識中亮起！
    那不再是之前那個虛幻的“錢包”圖標！而是…一枚懸浮在意識虛空中的…古樸、殘缺、布滿了玄奧裂紋的…金色錢幣虛影？！
    錢幣虛影緩緩旋轉，散發著微弱卻恒定的光芒。在它周圍，縈繞著一縷縷極其稀薄、如同煙霧般的…灰黑色氣息？！那氣息充滿了冰冷、死寂、衰敗的味道…正是之前啃噬他天賦的影噬力量殘留！
    而此刻，這縷灰黑氣息，正被那枚殘缺的金色錢幣虛影…極其緩慢地、一點點地…吸收、轉化！每轉化一絲灰黑氣息，那錢幣虛影上的裂紋，似乎就…極其細微地彌合了那麽一丁點？！光芒也似乎…凝實了那麽一絲？！
    金子安如遭雷擊！目瞪口呆地看著意識中這詭異的一幕！
    『這…這是…我的天賦？！它…它沒被啃光？！它在…吸收影噬的力量…修複自己？！』 一個難以置信的念頭，如同驚雷般在他腦海炸開！『等價交換…等價交換…難道…吞噬掠奪…也是某種…極致的…等價交換？！』
    就在這時——
    “叮——！”
    那個消失了許久的、油滑市儈的電子音，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虛弱和…亢奮交織的怪異腔調，極其突兀地在他意識中響起：
    “咳咳…客…客官…您…您呼叫本係統？小店…剛剛…升級維護…重啟了一下…信號…有點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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