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星屑悲鳴,殘魂作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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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宇宙真空,吞噬了聲音,卻無法吞噬那撕裂靈魂的悲慟。
    包裹著董董的熔金湛藍流光,如同泣血的孤星,在死寂的深空中疾馳。流光內部,董董的身體劇烈顫抖著,雙手死死捂住心口,仿佛那裏被無形的利刃狠狠貫穿!巨大的、源自靈魂契約的悲慟如同決堤的星河,衝刷著她的每一寸意識!
    老鐵…沒了!
    那個總是憨笑著擋在最前麵,喊著“交給我!”的魁梧身影…為了守護身後的避難所,為了守護藍星最後的火種…點燃了自己,化作了照亮地獄的熔岩之光!
    契約的羈絆如同被生生斬斷!那烙印在靈魂深處的、源自“廢柴二人組”的兄弟情誼、無數次並肩作戰的默契、以及老鐵那如山嶽般可靠的氣息…瞬間…化為一片冰冷刺骨的虛無!
    “鐵山——!!!”董董的意念在虛空中無聲地尖嘯,淚水在失重狀態下化作晶瑩的冰珠,懸浮在臉側。
    懷中的星穹幼體似乎也被這劇烈的悲慟驚擾,覆蓋著深邃黑晶甲殼的身軀微微動了一下,熔金的豎瞳艱難地睜開一絲縫隙。它感受到了監護者靈魂的劇震,那純淨的豎瞳中流露出一絲…困惑與冰冷的不適。它不理解這種名為“悲傷”的情感,但它本能地排斥監護者力量的劇烈波動。
    【…監…護…者…情…緒…失…控…】
    【…幹…擾…星…穹…穩…定…性…】
    【…建…議:…強…製…沉…眠…或…情…感…剝…離…】
    冰冷宏大的意念在董董腦海中響起,帶著一種不近人情的法則理性。
    “不…煤球…你不懂…”董董痛苦地搖頭,靈魂的劇痛讓她幾乎無法思考星穹幼體話語中的含義。她隻想宣泄這滅頂的悲傷!
    然而,星穹幼體那熔金的豎瞳卻猛地…鎖定了一個方向!
    嗡——!!!
    數道凝練到極致、散發著高頻鎖定波動的幽藍色能量射線,如同死神的凝視,瞬間穿透了遙遠的虛空,死死鎖定在董董和星穹幼體身上!射線源頭,是幾艘如同金屬毒蜂般、從“終焉吞噬者”號墜毀空域方向高速追來的“噬星者”高速截擊艦!
    “噬星者”的追擊!從未停止!
    星穹幼體豎瞳中的冰冷瞬間壓過了困惑!監護者的失控讓它不悅,但外來的威脅…更需即刻清除!
    【…螻蟻…追…蹤…】
    【…擾…亂…搖…籃…遺…民…】
    【…律…令:…歸…塵…】
    沒有咆哮,沒有蓄勢。星穹幼體那覆蓋著黑晶甲殼的前爪,極其隨意地對著追擊艦群的方向…輕輕一拂!
    無聲無息。
    追擊艦群前方的宇宙空間,如同被投入強酸的畫布,瞬間向內…凋零、湮滅!無數細密的、邊緣流淌著熔金星紋的歸墟裂隙憑空出現,形成一片絕對死寂的湮滅之域!
    衝在最前方的幾艘截擊艦,如同撞上無形牆壁的飛蟲,瞬間被歸墟裂隙吞噬、分解,連一絲能量漣漪都未能濺起!
    後續的截擊艦如同被踩了急刹,猛地轉向規避,冰冷的電子警報在艦內瘋狂閃爍!【…警…告!…未…知…維…度…湮…滅…力…場…!…規…避!…規…避!…】
    星穹幼體一擊逼退追兵,但那熔金豎瞳的光芒,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了一分!強行施展律令的後遺症再次顯現!它小小的身體在流光包裹中微微下沉。
    “煤球!”董董從巨大的悲慟中驚醒,看到星穹幼體的虛弱,巨大的自責瞬間湧上心頭!她強行壓下靈魂的劇痛,催動體內與星源之核同源的星辰之力,試圖注入星穹幼體體內。“撐住!我來幫你!”
    然而,就在她的星辰之力即將觸及星穹幼體那深邃黑晶甲殼的刹那!
    異變陡生!
    星穹幼體那覆蓋著純淨黑晶的胸口處,那點由星源之核最後秩序本源形成的…永恒星芒印記…猛地…劇烈閃爍起來!一股浩瀚、純淨、卻帶著不容置疑排斥力的秩序法則波動,轟然爆發!
    嗤——!!!
    董董灌注過去的星辰之力,如同撞上了絕對零度的冰牆,瞬間被凍結、反彈!一股冰冷徹骨的法則反噬力,順著連接狠狠撞回董董體內!
    “噗——!”董董如遭重擊,猛地噴出一口鮮血!靈魂如同被億萬冰針刺穿!眉心那傳承烙印瞬間黯淡無光,剛剛壓下的悲慟與混亂如同海嘯般反撲回來!她感覺自己的意識瞬間被拖入一片冰冷死寂的星海深淵!
    【…警…告!…】
    【…外…源…星…辰…之…力…侵…入…!】
    【…源…頭:…監…護…者…董…董…)…】
    【…能…級:…低…階…駁…雜…】
    【…威…脅…判…定:…汙…染…風…險…!】
    【…自…律…防…禦…協…議…啟…動…!】
    【…執…行:…情…感…鏈…接…臨…時…剝…離…!監…護…者…強…製…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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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宏大的意念,如同宇宙法則的宣判,在董董被反噬重創、意識模糊的靈魂深處響起!
    不!煤球!不要!
    董董在意識沉淪的深淵中發出無聲的呐喊!她感覺到了!星穹幼體並非出於惡意!而是它體內那源自星源之核的、純淨到極致的秩序法則,將她“不夠純粹”的星辰之力…本能地判定為了“汙染源”!為了自保,更是為了保護它認知中需要守護的“搖籃遺民”它自己),它啟動了自律防禦!要強行切斷與監護者之間那“不穩定”的情感鏈接!
    一股冰冷、浩瀚、帶著絕對禁錮力量的星辰法則,如同無形的鎖鏈,瞬間纏繞上董董的靈魂!要將她拖入無夢的沉眠,隔絕一切“有害”的情感波動!
    藍星,赤道戰場,“熔爐”前線基地廢墟。
    熔岩深坑邊緣流淌著暗紅色的餘燼,空氣中彌漫著焦糊與血腥的氣息。最後的戰鬥已進入尾聲。失去了母巢指揮單位的“噬星者”地麵部隊陷入短暫混亂,但很快被後方更高層級的指令接管,攻勢更加瘋狂、有序!
    殘存的人類士兵依托著深坑邊緣的熔岩地形,進行著絕望的抵抗。爆炸的火光不斷亮起,每一次閃耀都帶走幾條鮮活的生命。
    “眼鏡!左邊!那台重炮!”阿飛僅存的左臂緊握著一柄從報廢機甲上拆下的高頻震蕩刃,刃身布滿了裂痕和灼燒的痕跡。他渾身浴血,左眼被流彈碎片劃破,纏著滲血的繃帶,僅存的右眼閃爍著野獸般的瘋狂與…一種被巨大悲痛淬煉出的、冰冷的死寂!
    老鐵自爆的熔岩之光,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靈魂深處!那決絕的身影,那最後的咆哮,一遍遍在他腦海中回放!每一次回放,都像一把燒紅的刀子,剜掉他心中最後一絲軟弱!取而代之的,是焚盡一切的怒火和…不顧一切的毀滅意誌!
    眼鏡的狀態同樣糟糕。他靠在一塊滾燙的熔岩巨石後,臨時光腦懸浮在麵前,屏幕布滿裂痕,數據流瘋狂跳動。他的一條腿被爆炸的衝擊波震斷,僅靠簡易支架固定,臉上滿是汗水和汙血混合的痕跡。但鏡片後的眼神,卻前所未有的銳利和…混亂!
    老鐵的犧牲,像投入他精密邏輯世界的核彈!那無視生死的壯烈,那純粹到極致的情感爆發…徹底粉碎了他賴以生存的“理性分析”和“最優解”信條!巨大的悲痛與邏輯崩潰的衝擊,讓他的思維處於一種高度亢奮卻又瀕臨失控的邊緣!
    【…敵方重炮單位…空間坐標鎖定…能量核心節點…逆向推演完成…】
    【…幹擾方案生成:…引爆c7區域地下廢棄能量管道…製造定向ep衝擊…成功率87…】
    【…執行者:…阿飛…】
    眼鏡的聲音沙啞而快速,帶著一種神經質的偏執。他的手指在虛擬光屏上瘋狂敲擊,將數據流直接投射到阿飛的戰術目鏡上。
    “收到!”阿飛沒有任何廢話!身體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他不再追求速度的華麗,每一次瞬移都帶著撕裂空間的尖嘯和不顧自身負荷的決絕!他的身影在密集的炮火中閃爍,高頻震蕩刃帶起一道道冰冷的銀線,精準地切開沿途擋路的輕型單位關節!
    轟隆——!!!
    按照眼鏡的指引,阿飛引爆了深坑邊緣一處廢棄的地下能量管道節點!狂暴的電磁脈衝如同無形的海嘯,瞬間席卷了目標區域!
    那台正在充能的“噬星者”重炮單位瞬間僵直!護盾發生器閃爍熄滅!能量核心暴露!
    “死——!!!”阿飛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現在重炮單位上方!僅存的左臂肌肉賁張,高頻震蕩刃爆發出最後的刺眼銀芒!帶著凝聚了所有悲憤與毀滅意誌的力量,狠狠…刺入了那暴露的能量核心!
    噗嗤——轟!!!
    刺耳的金屬撕裂聲混合著能量核心殉爆的巨響!重炮單位如同被戳破的氣球,內部爆發出刺眼的電漿風暴,瞬間癱軟成一堆扭曲的廢鐵!
    爆炸的衝擊將阿飛狠狠掀飛!他重重摔在滾燙的熔岩地麵上,震蕩刃脫手飛出,左臂無力地垂下,顯然在剛才的爆發中再次遭受重創。他掙紮著想要爬起,卻猛地咳出一口帶著內髒碎片的黑血。
    “阿飛!”眼鏡的驚呼帶著焦急。
    “沒事…死不了…”阿飛抹掉嘴角的血,僅存的右眼死死盯著前方再次湧來的金屬狂潮,裏麵燃燒著焚盡一切的火焰,“下一個目標!”
    就在這時!
    嗡——!!!
    一股極其微弱、卻帶著冰冷契約法則氣息的…數據流波動,如同無形的漣漪,悄然掠過這片血腥的戰場廢墟!
    是金子安那縷幽藍的數據殘影!
    它如同幽靈般在混亂的能量場和電磁脈衝餘波中穿行,似乎在漫無目的地收集著戰場數據碎片。當掠過老鐵自爆形成的熔岩巨坑時,那殘影…極其微弱地…停滯了一瞬。構成其的數據光點捕捉到了深坑中殘留的、屬於老鐵生命印記最後燃燒的熾熱餘燼,以及…那枚融入他體內、在自爆中並未徹底湮滅的…饕餮鱗片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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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檢…測…到…高…純…度…饕…餮…本…源…物…質…碎…片…殘…留…)…】
    【…能…級:…極…低…狀…態:…惰…性…沉…眠…】
    【…關…聯…個…體:…鐵…山…生…命…印…記…已…消…失…)…】
    【…分…析:…無…直…接…利…用…價…值…】
    冰冷的邏輯鏈條瞬間完成判定。
    然而,就在數據殘影即將離開這片“無價值”區域的瞬間!
    下方戰場,阿飛那帶著無盡悲憤與毀滅意誌的咆哮,如同無形的衝擊波,狠狠撞入了數據流的感知範圍!
    【…給…老…子…死——!!!】
    這咆哮中蘊含的極致情感烈度,遠超數據殘影之前捕捉到的任何波動!那焚盡一切的憤怒,那不顧一切的毀滅執念…如同投入冰冷數據湖的熔岩巨石!
    嗡——!!!
    金子安的數據殘影猛地…劇烈閃爍起來!構成其的數據光點瘋狂跳動、重組!那冰冷的邏輯核心仿佛被這純粹的、非理性的情感烈焰狠狠灼燒了一下!
    【…情…感…烈…度…超…越…閾…值…!】
    【…模…擬…模…塊…損…壞…)…無…法…解…析…!】
    【…邏…輯…衝…突…!】
    【…關…聯…詞…觸…發:…“老…子”…“死”…】
    【…檢…索…深…層…記…憶…碎…片…混…亂…)…】
    斷斷續續、混亂的數據流在殘影內部瘋狂衝刷!一些破碎的、模糊的畫麵碎片如同沉渣泛起:
    一個魁梧的身影擋在身前,憨厚地笑著:“交給俺!”
    校園裏,兩個身影勾肩搭背,對著夕陽大喊:“這波不虧!”
    荒野中,麵對強敵,那身影舉起巨盾,發出怒吼:“俺覺得吧…幹他娘的!”
    老鐵!鐵山!
    【…身…份…識…別…關…聯:…乙…方…金…子…安…)…重…要…契…約…關…聯…方…鐵…山…)…】
    【…狀…態:…生…命…印…記…消…失…確…認…】
    【…情…感…模…擬…強…製…):…悲…傷…?…憤…怒…?…】
    數據殘影的閃爍頻率達到了極致!冰冷的邏輯與強行模擬出的、混亂的情感波動瘋狂衝突!它如同一個係統過載、即將崩潰的機器!
    最終!
    在邏輯與混亂的漩渦邊緣…
    一個冰冷、卻帶著一絲極其微弱“情緒”波動的指令,艱難地生成:
    【…執…行…協…議:…“殘…存…價…值…回…收”…】
    【…標…的:…饕…餮…鱗…片…碎…片…殘…留…)…】
    【…執…行…方:…數…據…殘…影…金…子…安…)…】
    【…代…價:…殘…存…數…據…流…穩…定…性…】
    數據殘影猛地向下俯衝,如同撲火的飛蛾,瞬間沒入了老鐵自爆形成的、依舊散發著恐怖高溫和輻射的熔岩巨坑深處!
    嗤——!!!
    構成殘影的數據光點在接觸到熔岩和饕餮殘留法則的瞬間,發出刺耳的“滋滋”聲,如同冰雪消融般飛速蒸發、湮滅!殘影的形態瞬間變得稀薄、透明!仿佛下一刻就要徹底消散!
    但它不管不顧!
    在深坑最核心、那枚僅存指甲蓋大小、卻依舊散發著微弱饕餮氣息的暗金色鱗片碎片被熔岩包裹的位置…
    殘影那幾乎透明的“指尖”,艱難地…觸碰到了碎片!
    嗡——!!!
    一股微弱卻精純的契約法則之力,如同最靈巧的刻刀,瞬間穿透了碎片的表層法則屏障!並非奪取,而是…一種複雜的“標記”與“激活”!將自身殘存的數據流,如同烙印般…強行銘刻進了碎片最深層的法則結構之中!同時,也將碎片內部沉寂的饕餮本源…極其微弱地…喚醒了一絲!
    【…價…值…回…收…完…成…】
    【…載…體:…饕…餮…鱗…片…碎…片…標…記激…活)…】
    【…執…行…方…數…據…殘…影…穩…定…性…損…失…9…8……】
    【…瀕…臨…解…體…】
    冰冷的提示音在即將消散的殘影中響起。
    完成了這一切,那幾乎透明的幽藍數據殘影,如同完成了最後的使命,緩緩地…向上飄起。它“看”了一眼深坑邊緣,那個正在血泊中掙紮爬起、僅存右眼中燃燒著毀滅火焰的身影阿飛),又“看”了一眼熔岩巨石後,那個眼神混亂卻依舊死死盯著戰局的眼鏡。
    殘影極其微弱地波動了一下,仿佛一個無聲的告別。
    下一刻…
    它那稀薄到極致的形態,如同被風吹散的青煙,徹底…消散在彌漫著硝煙與血腥的戰場空氣中…
    隻留下那熔岩深坑底部…
    那枚被烙印了契約法則、內部一絲饕餮本源被強行喚醒的暗金鱗片碎片…
    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
    如同沉入深淵的…最後一點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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