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星火餘燼、搖籃低語與星際之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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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護罩內,生命能量如同溫暖的潮汐,無聲地流淌。母樹龐大的根係貪婪地汲取著星核碎片融合後釋放的純淨生機,枯萎的灰敗如同退潮般迅速消融,翠綠的嫩芽在板結的黑土中倔強地探出頭。空氣重新變得清新濕潤,帶著雨後泥土的芬芳。劫後餘生的寧靜,如同無形的紗幔,輕輕覆蓋在這片複蘇的土地上。
老鐵巨大的塔盾深深插入鬆軟的地麵,熔金般的眼眸微微閉合,龐大的泰坦殖裝身軀發出低沉規律的嗡鳴,如同進入低功耗的休眠狀態,修複著裝甲的損傷和內部循環係統。失去的右臂端口處,暗灰色的金屬如同活物般緩慢蠕動、塑形,試圖重新構建新的肢體結構。
阿飛靠在一塊新生的巨大蕨類植物旁,閉目調息,風雷之力在周身如同溫順的溪流般緩緩流轉,修複著被能量衝擊震傷的肺腑和消耗過度的本源。他嘴角的血跡已經幹涸,眉宇間帶著深深的疲憊。
董董跪坐在柔軟的草地上,懷裏抱著依舊沉睡、但呼吸平穩的星璿。她小心翼翼地用沾濕的葉片,輕輕擦拭著星璿蒼白小臉上沾染的灰塵。另一隻手則溫柔地撫摸著蜷縮在她腿上、同樣陷入深度昏睡的煤球。小家夥的體型確實大了一圈,原本純黑的鱗片覆蓋著一層流動的、如同星辰塵埃般的銀灰色光暈,深邃而內斂。鱗片表麵,那些清晰玄奧的微型黑洞紋路,如同天然鐫刻的宇宙符文,在生命能量的滋養下微微閃爍著幽光。它小小的肚皮隨著呼吸均勻起伏,散發著一種混合了混沌、星辰與吞噬本源的奇異氣息,如同沉睡的太古幼獸。董董純淨的眼眸中充滿了憐惜和後怕,低聲呢喃著隻有自己能聽懂的安撫話語。
金子安盤膝坐在塔盾旁,混沌色的長發披散在肩頭。他雙目緊閉,混沌核心如同久旱逢甘霖的龜裂大地,艱難卻貪婪地汲取著護罩內磅礴的生命能量。身體表麵那些蛛網般的混沌裂痕,在生命能量的浸潤下緩慢地彌合、修複,但核心深處那種枯竭的虛弱感,如同跗骨之蛆,需要漫長的時間才能徹底消除。星璿最後那如同星辰神隻般的姿態,煤球承載湮滅奇點時的痛苦咆哮,還有眼鏡那關於“搖籃”意誌殘留的警示……如同破碎的影像,在他疲憊的識海中反複閃回。
眼鏡靠在一株新生的、流淌著翡翠光暈的小樹旁,臉色依舊蒼白。他緊閉雙眼,雙手無意識地按壓著劇痛的太陽穴,額頭上布滿細密的冷汗。過度壓榨精神力強行解析邏各斯數據庫的後遺症如同無數鋼針在顱內攪動。更麻煩的是,那被強行壓製下去的智械邏輯碎片和腐化汙染殘留,如同潛伏的毒蛇,在他精神最虛弱時蠢蠢欲動,試圖重新奪取控製權。他必須集中全部意誌,如同在懸崖邊緣走鋼絲,維持著“文軒”人格的脆弱平衡。
“搖籃……意誌……修複……定位……”眼鏡沙啞的聲音突然響起,打破了短暫的寧靜。他猛地睜開布滿血絲的雙眼,瞳孔深處殘留的數據流光如同風中殘燭般微弱地跳動,死死盯著護罩外那片維度湮滅區域的方向。那片區域的空間亂流已經平息大半,巨大的天坑邊緣正在被翡翠之星自身的空間法則緩慢修複、彌合,如同愈合的巨大傷疤。
“什麽?它還沒死透?”阿飛瞬間睜開眼,風雷之力下意識地繃緊。
老鐵龐大的身軀微微一震,熔金眼眸警惕地掃向護罩外。
董董抱著星璿和煤球的手也下意識地收緊。
金子安混沌色的眼眸緩緩睜開,裏麵是深不見底的凝重:“確定?”
“波動……極其微弱……在……空間夾層深處……”眼鏡的聲音帶著壓抑的痛苦和極度的專注,仿佛在傾聽著來自虛空深處的低語,“它在……重組……邏輯碎片……它在……嚐試……重新連接……外部的……‘網’……”
“網?”金子安眉頭緊鎖。
“噬星者……的……信息網絡……”眼鏡用力揉著刺痛的太陽穴,“它需要……發送……新的坐標……新的……狀態報告……它……沒放棄……”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籠罩了剛剛回暖的綠洲。那東西就像宇宙中最頑強的病毒,在維度湮滅的毀滅風暴中,竟然還有碎片在空間的夾縫中苟延殘喘!
“必須……找到它……徹底……清除……”眼鏡掙紮著想站起,身體卻晃了晃,被劇痛和虛弱拖住。
“怎麽找?它在空間夾層裏!”阿飛臉色難看,“我們誰能鑽進去?”
就在這時!
嗡——!!!
一股微弱卻無比清晰的痛苦嗡鳴,如同被踩到尾巴的巨獸發出的哀嚎,猛地從眾人腳下的地底深處傳來!是翡翠之母的意誌!嗡鳴中充滿了極度的厭惡、痛苦和……一絲難以掩飾的恐懼!
“森林母親!”董董臉色劇變,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痛苦意誌的來源,“母樹……母樹的根須……在……在下麵……在湮滅區域邊緣的……地下深處……有什麽東西……在侵蝕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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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子安混沌色的瞳孔驟然收縮!母樹的根須!作為翡翠之星的生命網絡,它的根須遍布整個星球!湮滅區域雖然抹去了表層的一切,但地下深處……
“眼鏡!能定位到母樹根須被侵蝕的源頭嗎?”金子安厲聲問道。
眼鏡立刻閉上眼,強忍著劇痛,將殘存的精神力如同最精密的探針,順著董董感知到的母樹痛苦意誌,小心翼翼地探入腳下的大地網絡。
“找到了!”眼鏡猛地睜開眼,指向護罩外湮滅天坑邊緣某個特定的方向,“距離……三公裏……地下……深度……約……七百米……一處……尚未被完全修複的……空間裂隙……邊緣……有……異常能量附著……正在……汲取……母樹根須的……生命力……修複自身……就是它!”
“搖籃”意誌的殘餘碎片!它如同寄生在母樹根須上的毒瘤,利用翡翠之星的生命力修複自身!一旦讓它恢複連接,後果不堪設想!
“摧毀它!”阿飛眼中風雷之色爆閃。
“怎麽下去?七百米深!還要穿過空間亂流區!”老鐵沉悶的聲音帶著凝重。
金子安的目光,猛地轉向董董腿上沉睡的煤球!小家夥身上那些微型黑洞紋路,在母樹痛苦嗡鳴和“搖籃”意誌殘餘氣息的刺激下,似乎微微亮了一下。
“煤球……它的吞噬本源……能短暫撕開空間……”金子安混沌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決絕,“眼鏡!把坐標傳給煤球!董董!喚醒它!引導它!讓它……吃掉那個毒瘤!”
“喚醒煤球?它剛……”董董看著懷中沉睡的小家夥,滿眼心疼。
“沒時間了!母樹撐不住!那東西在恢複!”金子安的聲音不容置疑,“相信它!也相信你自己!”
董董看著金子安眼中那破釜沉舟的火焰,又感受到腳下大地傳來的、越來越強烈的痛苦悸動,猛地一咬牙!純淨的自然親和力混合著最堅定的信任與守護意念,化作最溫柔的呼喚洪流,湧入煤球沉睡的意識深處。
“煤球……乖寶寶……醒醒……森林母親被壞東西咬疼了……在下麵……很深很深的地方……你能幫幫它嗎?就像上次吃掉那個大黑柱子一樣……把那個壞東西吃掉……好不好?”董董的聲音帶著哭腔,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引導力,手指指向眼鏡指定的方向。
“嚶……”
沉睡的煤球,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發出一聲細微的嗚咽。它似乎聽到了董董的呼喚,感受到了那熟悉的、令人厭惡的“搖籃”意誌氣息。覆蓋著星塵光暈的黑色鱗片表麵,那些微型黑洞紋路如同被喚醒的星辰,驟然亮起幽暗深邃的光芒!
煤球那雙豆豆眼緩緩睜開。瞳孔深處不再是純粹的懵懂,而是多了一絲如同星璿般的深邃感,此刻那深邃中正燃燒著被驚醒的怒意和……熟悉的吞噬渴望!它小小的身體在董董腿上掙紮了一下,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如同深淵回響般的咕嚕聲。
“乖!就是那裏!”董董立刻將煤球輕輕放在地上,指著眼鏡鎖定的方向,“去吧!吃掉那個壞東西!”
“嗷!”
煤球發出一聲短促而充滿怒意的低吼,小小的身體猛地伏低!覆蓋著黑洞紋路的鱗片光芒大盛!一股無形的、扭曲空間的恐怖吸力,以它為中心瞬間爆發!它麵前的空間,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麵,劇烈地扭曲、蕩漾起來!
嗤啦——!
一聲如同布帛撕裂的輕響!
一道邊緣燃燒著混沌星焰、內部翻滾著幽暗空間亂流的、僅容煤球通過的狹小空間裂隙,在它麵前被強行撕開!裂隙深處,是光怪陸離、充滿狂暴能量渦流的次元景象!一股陰冷、汙濁、帶著“搖籃”意誌殘餘氣息的能量波動,正從裂隙深處隱隱傳來!
煤球沒有絲毫猶豫,小小的身體化作一道纏繞著混沌星焰的流光,“嗖”地一聲鑽入了那道空間裂隙之中!裂隙在它身後迅速合攏、消失,隻留下空氣中一絲微弱的空間漣漪。
“進去了!”董董緊張地握緊了拳頭。
金子安、阿飛、老鐵、眼鏡,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光死死盯著煤球消失的位置。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護罩內一片死寂,隻有母樹痛苦的嗡鳴斷斷續續地從地底傳來,證明著那“毒瘤”還在垂死掙紮。
突然!
轟——!!!
腳下的大地猛地傳來一陣劇烈的、如同心髒痙攣般的抽搐!緊接著,一聲充滿了極致痛苦、怨毒與不甘的、非人的精神尖嘯,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刺入所有人的識海深處!
“呃啊——!”眼鏡首當其衝,抱著頭發出痛苦的悶哼,七竅瞬間滲出鮮血!
董董、阿飛、老鐵也如遭重擊,臉色煞白,精神一陣恍惚!
金子安混沌核心劇烈震蕩,強行壓下了那精神衝擊!
這尖嘯……是“搖籃”意誌殘餘碎片發出的最後哀嚎!
尖嘯聲來得快,去得更快!
下一秒,一股難以言喻的、如同汙穢膿包被擠破的、充滿了毀滅與解脫氣息的能量亂流,猛地從地下深處爆發出來!這股亂流帶著強烈的空間震蕩感,穿透了厚厚的地層,衝擊在翡翠護罩之上,激起劇烈的能量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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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亂流之後,大地深處傳來的、屬於翡翠之母的痛苦嗡鳴,驟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如釋重負的疲憊與安寧!
“成了!煤球成功了!”董董感受到那消失的痛苦和安寧,純淨的眼眸中爆發出狂喜的光芒!
嗤啦——!
煤球消失位置的空間再次被撕裂!一道纏繞著混沌星焰的流光從中激射而出,落回地麵。光芒散去,煤球小小的身影顯現出來。
它的狀態看起來有些狼狽。銀灰色的星塵光暈黯淡了許多,幾片鱗片上沾染著如同瀝青般粘稠、散發著惡臭的暗綠色汙穢物質,正在被它鱗片上的微型黑洞紋路緩慢地吞噬、淨化。它的小肚皮微微鼓起,似乎在消化著什麽,豆豆眼中帶著一絲飽餐後的滿足和……疲憊。它搖晃了一下,然後“噗通”一聲趴在地上,小舌頭吐出來,大口喘著氣,顯然這次“地下掏毒瘤”的行動消耗巨大。
“煤球!”董董立刻衝過去,心疼地抱起它,用翠綠的自然之力小心地幫它清理鱗片上的汙穢殘留。
“搖籃意誌……殘餘……確認……湮滅……”眼鏡癱軟在地,大口喘息著,但眼中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慶幸,“母樹……安全了……”
壓在眾人心頭最後的巨石,終於落地。
金子安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混沌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疲憊的釋然。他看向被董董細心擦拭的煤球,又看向懷中昏迷但氣息平穩的星璿,最後目光落在正在快速複蘇的森林和穩固的翡翠護罩上。
結束了。翡翠之星的危機,終於真正解除了。
然而,就在這心神徹底放鬆的瞬間!
嗡——!!!
一股極其微弱、卻帶著強烈空間波動和冰冷金屬質感的能量漣漪,毫無征兆地從護罩外那片正在彌合的湮滅天坑邊緣——確切地說,是從煤球剛才撕開空間裂隙的位置附近——猛地蕩漾開來!
這道漣漪極其短暫,一閃而逝,如同投入湖麵的小石子激起的最後一道波紋。
但眼鏡的瞳孔,卻在漣漪出現的刹那,猛地收縮到針尖大小!他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個方向,臉上血色瞬間褪盡,隻剩下極致的驚恐和難以置信!
“不……不可能……”眼鏡的聲音如同被扼住了喉嚨,嘶啞變形,“空間……信標……它……在湮滅前……最後……發送了……”
“發送了什麽?”金子安心頭猛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預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緊了心髒!
眼鏡艱難地轉過頭,布滿驚恐的眼睛看向金子安,又掃過眾人,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冰渣:
“它……把翡翠之星的……精確空間坐標……連同……星核碎片……的……能量特征……以及……我們……所有人的……能量波動……烙印……打包……發送出去了……”
“目標……是……噬星者……主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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