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黛玉又詳細講了，之前征崴國際暗箱操作要拿到福鑫廠地皮的事情。
    楊知白突然明白為什麽小舅子的賭債一下子被堵上了，他的後背沁出冷汗，冷聲道：“蘇書記，你有什麽證據嗎？”
    蘇黛玉微微一笑道：“我不是紀委的，證據不在我這裏。不過，我可以確信，征崴國際不承認幹過違紀違法的事。在此之前，他們計劃低價拿到山前坪的地，打造所謂的高端智能裝備產業園，騙取省、市、區高額的補貼，然後幾年後賣給房地產商，房地產商再轉地建樓盤。這個套路，他們在莞城已經搞過一次了，所以莞城的千億項目被新的市委書記給否了。”
    蘇清揚神色越發嚴肅，問：“你如何知道這些？”
    “省長，不少內部人士都知道。您是我閨蜜的父親，輩分上是我的叔叔，我希望您不要被他們給蒙蔽了。”
    “蘇黛玉，我怎麽著也用不著你來教導我吧？”楊知白感到臉上無光，便沒好氣地說道。
    話音剛落，他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來一看是省紀委一位老朋友打來的，當年在大學教書時，他是自己的得意門生。
    “老師，說話方便嗎？”
    楊知白沒說話，看了一眼蘇黛玉。
    蘇黛玉會意，忙起身走了出去。
    幾分鍾後，楊知白打開了門，將蘇黛玉重新請了進來，他重新打量了一番這位美麗性感的街道書記，心說，省紀委的絕密消息，她是怎麽掌握的？
    他問：“征崴國際的事，你為什麽要告訴我？”“
    “因為您是省長。” 蘇黛玉站起身，“我相信您知道該怎麽做。”
    與此同時，省國土資源廳大樓內，黨組會正在召開。
    會議室內投影儀的冷光掃過每個人的臉，黨組成員們正在審議對向海市部分區域規劃調整的議題，其中有一個就是山前坪遇龍河以北大概3000畝範圍將化為生態紅線規劃，但可以建設生態科技園。
    而征崴國際已經提交了在山前坪建設生態科技園的申請，因此，兩個議題合並審議，王家領和姚文華在會場列席該項議題。
    王家領和姚文華心情有點激動，麵露自信，議題通過後，他們就可以從華興手裏搶到山前坪的地，然後待風頭一過，便可翻雲覆雨，賣給信實集團許嘉誠，後者花錢再改變性質，兩家皆賺得盆滿缽滿。
    幾個副廳長都沒有異議，廳長張衛東再一錘定音，通過黨組會，便難以更改了。華興入駐必然泡湯。
    十萬火急。
    此時，張衛東正在翻閱征崴國際的申報材料，在做最後的審核，他突然皺眉道：“這個生態科技園的容積率是不是太高了？”
    坐在列席位置的王家領賠著笑道：“廳長，我們采用立體綠化技術，垂直森林設計……”
    “垂直森林也不能突破 0.8 的上限。” 張衛東將材料推回，“而且山前坪屬於限製建設區，你們這個方案……”
    “張廳！” 王家領說，“征崴國際可是省重點引進企業，楊省長親自批示過的。”
    “好吧。這個議題我看大家都沒有異議，那就……”張衛東話說到這裏，突然手機震動。他看了眼來電顯示，臉色驟變，道：“各位稍等，我接個電話。”
    走廊盡頭，張衛東壓低聲音道：“楊省長，您指示……”
    “暫停審議山前坪的生態紅線規劃調整，按照向海市報過來的法定圖則調整，批準通過吧。”楊知白的聲音像冰錐，“同時，駁回征崴國際的申請，不要讓他們再打山前坪的主意了。”
    “可楊省長，您之前……”張衛東吃了一驚。
    “我自有分寸。” 電話那頭傳來文件翻動的沙沙聲。
    張衛東掛了電話，望著窗外如火如荼的珠州新城天際線，突然想起不久前楊知白在黨課上的講話：我們當官的，不能給企業老板打工，我們要給老百姓打工！
    他轉身回到會議室，將征崴國際的材料放到了一摞材料的下麵，斬釘截鐵地說：“今天的議題先到這裏，山前坪規劃調整暫緩審議。”
    王家領霍然站起身：“廳長，這是楊省長……”
    “楊省長讓我告訴你，不要再打山前坪的主意。” 張衛東淡淡道，“你們的議題結束了，我們還要繼續下麵議題，請出去吧。”
    王家領和姚文華一臉愕然，更是不甘心，還想要說什麽，工作人員早搶步過來，虎視眈眈地做出了請的手勢。
    會議室的門剛關上的那一刻，他們聽到裏麵傳來張衛東那渾厚有力的聲音：“現在研究第4個議題，關於向海市山前坪等地塊法定圖則調整……”
    兩人在門口偷聽了幾分鍾，聽完懊惱不已、震驚不已，最後是氣急敗壞，因為東陽區關於山前坪法定圖則調整的議題順利通過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突然之間省廳變卦了呢？是楊省長變卦了還是秦淑變卦了？
    如此一來，煮熟的鴨子真的就飛了！
    離開國土資源廳大樓，王家領氣急敗壞給秦淑打了個電話，後者聽說此事，也是非常震驚，她立即給楊知白打了電話，然而對方沒有接聽，她隨後問了秘書才知道，華夏黨校一位副部級的副校長來了，正在省委報告廳講授意識形態方麵的課，所有聽課的都把手機放入了屏蔽櫃，無法手機聯係。
    無奈之下，秦淑隻好跟王家領約了個地方見麵。
    傍晚時分，天氣驟變，暴雨如注，一直持續到深夜。
    福山街道沙坑社區的地下賭場裏，骰子在骰盅裏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秦浩叼著雪茄，麵前堆著半人高的籌碼，身邊站著兩個戴墨鏡的保鏢。
    “開！” 他猛地掀開骰盅，三個六點在燈光下泛著冷光。莊家的臉瞬間煞白，周圍賭客發出一陣驚呼。
    “浩哥神了！” 一個馬仔諂媚地遞上香檳，喜笑顏開地說，“草，這都連贏七把了！賭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