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居正說：“我給她當了兩年的秘書，當牛做馬的，這點辛苦費是應該的。”
    “啊？那她為啥不給你呀？”
    “給我就庸俗了。你想啊，哪有上級討好下級的？”
    林依渺懵懂地點點頭，繼而感歎道：“其實你們不用討好我，我都會幫你們打掩護的。”
    “你誤會了丫頭，指望你打掩護，我倆早陣亡了。”林居正說，“蘇書記是真的喜歡你，才會把好東西給你。”
    “那這麽說，你倆真的是那個關係？”
    林居正遲疑了一下，重重點了點頭。
    回到家，莫文娟迎上來問道：“都送過去了？”
    “是啊。”林居正答。
    “來，咱吃飯吧，吃完飯看春晚。”
    餐桌上已經擺放了五六個菜，餃子正在煮。
    林依渺正要把包包和紅包放回房間，正好迎麵碰到父親，他狐疑盯著她手裏的東西，警惕地問：“丫頭，你這紅包哪裏來的？這麽厚，多少錢？”
    林依渺最怕老爹，隻好如實相告。
    林希全皺緊了眉頭，臉色瞬間就黑了下來：“你手裏的包也是蘇書記送的？”
    林依渺點點頭。
    “價值多少錢？”
    “三四千塊錢吧，我也不知道。”林依渺感覺父親要發飆了。
    果然，林希全拿走紅包拆開一看，訓斥道：“胡鬧！你跟她非親非故，怎麽能接受這麽貴重的饋贈？快還回去！”
    林希全雖然瘦小，可聲音大、有力量，不怒自威，乃一家之主，說一不二，而且冥頑不靈。
    林居正忙過來解圍說：“爸，人家是看我工作辛苦，卻又不好意思直接給我，我又不用女包，所以……”
    “咋地？你還想要嗎？”林希全轉頭訓斥道，“你是國家幹部，要兢兢業業幹活，幹幹淨淨做人，不要跟領導搞這種關係，說不清道不明的！”
    林居正心中暗驚，試探著問：“啥關係啊？”
    “經濟往來！”林希全斷喝道，“我觀察了你一周多了，天天迎來送往，喝酒吃肉，半夜才回到家，還有心思工作嗎？你這個書記也真是的，找誰不好？非要找個男同誌當秘書，不怕別人笑話？再說了，都不是秘書了，還總找你幹這幹那的，影響太不好了！”
    “爸，在官場，男領導不配女秘書，可女領導配男秘書也挺常見的，你這是少見多怪。”林居正解釋道。
    “閉嘴！”林希全凶巴巴道，“我不管是男領導女秘書，還是女領導男秘書，總之，領導與下屬之間要劃清界限，不能搞不正當的關係。她為什麽對你這麽好？出手就是三千塊的紅包，幾千塊的包包，萬一她哪天出事了，你說得清楚嗎？”
    林居正說：“蘇書記是個好官，這都是她自己的錢。”
    “誰的錢咱都不能要！”林希全斷然道，“你好好工作，好好報效國家就夠了，不要跟領導走太近！還回去，現在就去！”
    說著，他指了指門口。
    這個時候還回去，那就尷尬了。
    林居正和林依渺互相對視一眼，前者聳聳肩，後者吐吐舌頭，都暗感老爸是個老古董，兩人目光瞟向廚房裏的莫文娟，她在煮餃子，否則早就出來解圍了。
    俄頃，莫文娟把餃子撈出來，盛到了菜盤裏，招呼道：“吃飯嘍！來來來，坐呀！”說著大步流星來到林希全跟前，拉著他就坐到了主位上，招呼道，“兒子，拿酒來！閨女，你去切咕嚕蒜，拍碎了，拌上香菜、醋和醬油。”
    林居正答應了一聲，忙去了櫃子裏翻找。
    林依渺趁機逃去了廚房，莫文娟低聲訓斥丈夫道：“你個土老帽，懂什麽？這叫禮尚往來！再有，大過年的，不準訓我兒子！我一年才見他一回，你沒看他瘦得皮包骨頭的？不知道心疼人兒，就知道罵！”
    “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麽？我這是為他好。”林希全就像一頭倔驢，絲毫不服。
    “有什麽話過完年再說！”
    “那紅包和包包太貴重了，咱不能收。”
    “你真是個老迂腐！”莫文娟嗔道，“她家不是有個小孩兒嗎？明天咱們也包個大包，還回去不就得了？”
    林希全一聽，想了想，黑著臉，沒再說話。
    林居正還想試探著問問老爹，能不能找個年齡大的女人當老婆，這麽看來，還是別提了。
    晚上十點多，老古董早早就睡下了。他愛抽煙，自己睡在次臥。莫文娟和林依渺睡主臥。林居正則在書房打地鋪。
    林居正、林依渺和媽媽三人在客廳看春晚，看了一會兒，莫文娟聽到次臥的呼嚕聲，嗔了一句：“外麵鞭炮那麽響，死老頭子這都睡著，真是個沒心沒肺的！”
    她走過去，將次臥門關好，回到客廳，拉張椅子坐在了兄妹二人對麵，一臉嚴肅地說：“林依渺，你回避一下。”
    林依渺哦了一聲，剛想站起來，忽然發現自己的手被林居正拽住了，於是就又坐下了，她嘟著嘴說：“媽，我想聽。”
    “媽，我知道你要審判我，可妹妹有權利旁聽。”
    莫文娟白了他一眼，沒再理會林依渺，盯著兒子，平和地問：“孩子，你跟媽說實話，你和那個蘇書記到底是啥關係？”
    林居正自知瞞不住，便一五一十地講了。
    兩個小時後，三人抱在一起都哭了。
    莫文娟被兄妹說服了，她同意了兒子和蘇黛玉交往。隻是，她知道，要讓林希全同意，難以上青天，那就瞞著他吧。
    她隻希望，蘇黛玉能放下架子，早點結婚，早點生孩子，否則年齡越來越大，生育就困難了。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蘇黛玉十點鍾到單位值班，上午檢查了轄區，一天無事，她在裏間看白話版的《資治通鑒》，裴怡君在外間陪著。
    按照值班要求，晚上要住在宿舍的。
    蘇黛玉放走了裴怡君，後者父母來過年。
    晚上十點時，蘇黛玉用座機打給了林居正，確定旁邊沒別人時，她命令道：“小林子，房間裏有蚊子，拿盤蚊香過來。”
    這大過年的，又是深更半夜，再說我已經不是你秘書了，讓我開車20多公裏送蚊香過去？意欲何為？
    忽然，他就明白了，蘇黛玉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