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點四十分，林居正駕車抵達十畝地
    。這片聞名的夜場聚集區即便在寒冬深夜，依舊燈火璀璨、熱鬧非凡，各式豪車整齊停放，人流絡繹不絕。
    他將車停在白夜酒吧門前，推門而入。
    作為一家清吧，此處環境雅致，客人不算太多，輕柔的民謠音樂在空氣中流淌，營造出舒緩的氛圍。
    一眼望去，吧台前的江晴雯映入眼簾。
    她身著灰色長款羊毛風衣，斜坐在高腳凳上，手中漫不經心地轉動著一杯威士忌。
    林居正走上前，在她身旁駐足，語氣盡量溫和地說道“晴雯，那篇稿子能不發嗎？”
    他刻意放低姿態，甚至用上了戀愛時常用的親昵稱呼。
    聽到這個名字，江晴雯心中泛起漣漪。
    那些年，無論何時何地，他總是這般溫柔地喚她“晴雯”，聲音裏滿是寵溺。
    她輕輕歎了口氣，沒有轉頭看他，隻是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慢悠悠地說“你以為你是當初的林居正？溫柔地叫我名字我就會放過你？不可能。再說了，你還沒開口求我呢。”
    林居正心裏暗自無奈，盡管他和姚婉娛是清白的，可有了這些照片和視頻，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網民才不管你的解釋，在他們眼裏，當官的沒一個好東西，都是男盜女娼，一旦發布，輿論洶湧澎湃，他和姚婉娛就都完蛋了。
    關鍵是，將會嚴重影響黨政和政府的形象。
    所以，他不得不向前女友低頭。
    隻是，此刻要開口求她，一時之間竟有些說不出口。
    令他感到欣慰的是，江晴雯還沒有喪失理智，她在發布前，肯出來見他，就證明有轉圜的餘地。
    林居正索性在旁邊坐下，向調酒師點了一杯 xo，接過酒後一飲而盡，轉頭低聲說道“晴雯，我求你了，那篇稿子別發了。”
    江晴雯見狀，忍不住輕笑出聲，笑聲裏帶著幾分得意，也有一絲蒼涼。
    笑罷，她轉頭盯著他說“真沒想到，你堂堂林大主任，倔得要死的一個人，有一天也會求我！” 語氣有些許解恨。
    “是的，我求你了。”
    “你不是說你沒出軌那個破鞋嗎？”
    “江晴雯，說話注意點。”“破鞋” 二字如針尖般刺耳，林居正忍不住出聲提醒。
    “都到這時候了，你還護著她？我問你，她是不是很會搞？特別騷特別浪那種？那天晚上，十八般武藝都使出來了吧？把你迷得神魂顛倒的。要我說，她真不如你老婆。” 江晴雯緊緊盯著他的眼睛，口吐蓮花。
    “江晴雯，你怎麽變得如此惡毒？”
    林居正真想給她一個耳光，但他克製住了，小不忍則亂大謀，“那天晚上，我們沒有發生關係。她向我表白，還撲到了我身上，我怕她摔倒，攬住了她的腰，這就那張擁抱照片的由來。隨後，我就從後窗溜掉了。
    因為她把前門反鎖了，鑰匙被她藏了起來。當時，我逃得倉促，大衣和裝在口袋裏的手機一並落她那裏了。第二天早上，她非讓我去拿，又不能讓第三人知道，所以，我隻好又從後院角門溜進去，從後窗爬進去拿到了衣服和手機，然後和她一起走前門出去吃早餐。”
    江晴雯神色怔了怔，冷笑道“編，繼續編！”
    “我不知道姚婉娛在搞什麽鬼？但我發誓，我真沒有出軌。”林居正目光堅定如鐵。
    江晴雯眼神裏閃過一絲溫柔，但稍縱即逝，立即放射出仇恨和嫉妒，冷聲道“我不信！隻要這篇文章發布，不管你們有沒有搞，姚婉娛都得完蛋，蘇黛玉也會和你離婚！”
    林居正質問道“用這種手段搞我們，你不覺得卑鄙嗎？”
    “對付姚婉娛這種破鞋，還講什麽格局？”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林居正，他怒斥道“你以為你不是……你又好到哪裏去！” 話到嘴邊，終究還是沒說出更傷人的話，眼前的她畢竟是曾經深愛過的初戀女友。
    蘇黛玉說得太對了，她突然從內地地級市的站長空降副省級城市當站長，一定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
    江晴雯萬萬沒想到他會這麽說，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眼眶裏泛起淚光，卻強忍著沒讓眼淚落下，聲音顫抖著說“林居正，你不許這麽說我！”
    在她心裏，即便自己做過再多不堪的事，也希望在他眼中始終保持著最初的美好。
    “我不說，你就幹淨了嗎？！”林居正又補了一刀。
    憤怒瞬間淹沒了江晴雯的理智，她揚起手中的酒杯，將酒潑向林居正，酒水順著他的頭發、臉龐滴落，狼狽不堪。
    林居正強壓怒火，冷冷地盯著她。
    原本想低頭解決問題，沒想到事情卻愈發糟糕。如果對方是男人，他或許早已動手，但麵對女人，他始終堅守著紳士的底線。
    江晴雯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她本以為隻要他服軟，就會立刻放棄這篇稿子，甚至幻想能和他喝點小酒，好好聊聊，聊到深夜，碰出火花，或許會重燃激情。
    如果林居正接受她這個情人，早晚有一天蘇黛玉會離婚，屆時他就是我的了。
    但此刻，兩人之間的裂痕似乎再也無法彌補，如同仇人般對立。
    回憶起曾經的甜蜜時光，再看如今的局麵，江晴雯心中滿是苦澀。
    她掏出手機，撥通後台編輯的電話，冷冷地說“今晚那篇政風眼不發了，連草稿一並刪除！你聽不懂話嗎？立刻執行！”
    掛斷電話，她目光冰冷地看著林居正“我不發，不是因為你求我，而是我對你已經徹底失望了，心死了，你明白嗎？”
    上次在益州，她苦等一夜，本就決心決裂，如今哀莫大於心死，眼前的男人早已不是記憶中的模樣。
    不可能了，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你可以告訴我是誰爆料的嗎？”
    “老娘不知道。知道了也不會告訴你！”
    說完，江晴雯起身離開，頭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中。
    曾經的海誓山盟，終究抵不過現實的殘酷，兩人的關係至此徹底畫上句號。
    鑽入出租車，江晴雯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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