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羌醫謎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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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硯秋在苦杏仁味中醒來,發現自己的手腕被皮帶捆在床板上。
    這是一間充滿藥香的石室,四壁木架上擺滿陶罐,每個罐口都封著獸皮。他的舌尖仍殘留著鉛毒的麻木感,但更詭異的是手指——十指不受控製地顫抖,像是有無數螞蟻在皮下爬行。
    "山梘毒混合了鉛粉。"
    蒼老的女聲從陰影處傳來。陳硯秋勉強轉頭,看見個穿羊皮坎肩的老嫗正在石臼裏研磨藥材。她耳垂掛著七枚銀環,每隻環上都綴著不同顏色的藥囊——是羌族薩滿的標記!
    "杜家用"抖抖藥"對付考生。"老嫗抓起陳硯秋的手腕,指甲在合穀穴一掐,"看,筋絡都黑了。"
    果然,皮下浮現出蛛網般的青黑色紋路。陳硯秋想開口,卻發現喉頭肌肉痙攣,隻能發出嘶啞的氣音。老嫗掰開他的眼皮看了看,突然朝門外喊了句羌語。
    英格瑪端著銅盆進來,察爾瓦披氈換成短打勁裝。她放下銅盆,裏麵泡著幾片形似枯葉的草藥,水已染成琥珀色。
    "我阿嬤是岷江最好的毒醫。"少女扶起陳硯秋,"但解毒要雪茶,隻在海拔最高的雪線生長。"
    老嫗突然用骨針紮破陳硯秋的中指。滴出的血不是紅色,而是詭異的紫黑色,落在石臼裏發出腐蝕的"滋滋"聲。她皺眉撚起一撮藥粉撒上去,血珠立刻凝固成微型活字形狀——正是《春秋》裏"隕霜不殺草"的"殺"字!
    "文毒入血......"老嫗的銀環叮當作響,"你們漢人真可怕,把學問變成武器。"
    門外傳來孟九皋的咳嗽聲。老儒生左肩纏著浸血的羌布,手裏卻捧著本濕漉漉的冊子——是從千佛崖搶出的題錄!
    "杜微言在井水下毒。"他展開冊子,內頁粘著幾片蠟印殘片,"今科七成考生已出現手顫症狀。"
    陳硯秋掙紮著在床板上劃字:為何?
    "篩選。"孟九皋的鐵尺挑開蠟片,露出背麵標記,"手穩的才能看見完整試題——他們在用毒藥控製錄取比例!"
    英格瑪突然掀開地窖暗門。下麵捆著個茶刀幫漢子,正是劍門關追殺他們的頭目。少女拔出他嘴裏的破布,漢子立刻求饒:"我說!杜公子從吐蕃弄來"抖抖草",混在給考生的"暖心湯"裏......"
    "解藥呢?"孟九皋的鐵尺抵住他喉結。
    "雪、雪茶......"漢子眼球亂轉,"但杜家派人守著雪線......"
    陳硯秋的視線突然清晰了一瞬。他看見漢子領口沾著金色粉末,與杜微言撒出的毒粉一模一樣。更奇怪的是,當陽光透過藥罐照射那些金粉時,竟在地麵投下微型的試題投影!
    老嫗的銀針突然紮進漢子頸側。他渾身抽搐著吐出黑血,血滴在地麵金粉上,立刻凝固成"癸"字形狀。
    "吐蕃蠱術混漢家科舉......"她拔出針尖沾著的黑色蟲屍,"這是"墨癲蠱",專門吃讀書人的腦髓。"
    夜襲雪線的計劃定在子時。
    陳硯秋披著英格瑪給的羌族"察爾瓦",毛氈上的油脂能防雪水滲透。他的手指仍在顫抖,但老嫗用"黑骨針"暫時封住了經脈。孟九皋留在村裏照顧中毒的考生,臨行前塞給他一片漢代瓦當——上麵刻著"熹平石經"的殘字,能辟邪祟。
    "雪茶長在雪豹巢穴旁。"英格瑪的銀鏈纏在腰間,"杜家雇了吐蕃箭手看守。"
    他們沿著冰瀑攀援而上。月光在雪地上投下藍色的陰影,每一步都可能踩空。陳硯秋的後背刺青開始發燙,與懷中瓦當產生奇特的共鳴——某種古老的鎮壓之力正幫他抵抗體內的蠱毒。
    半山腰的岩洞裏透出火光。
    兩人趴在雪堆後觀察:十幾個吐蕃人圍著火堆烤茶,鐵簽上串著某種動物的心髒。洞口堆著整捆的雪茶,但更引人注目的是掛在岩壁上的銅鏡——與千佛崖的鏡陣同源,正反射月光照向成都府方向!
    "他們在用月光......"英格瑪的呼吸凝成白霧,"給城裏傳訊號。"
    陳硯秋突然明白杜微言的完整計劃:佛光考負責白晝傳題,而月光密碼控製夜間行動。那些喝茶的吐蕃人腳邊擺著皮囊,偶爾蠕動一下——裏麵裝著活物!
    英格瑪的銀鏈突然繃直。她示意陳硯秋看洞內深處:有個穿白袍的身影正在石板上排列骨牌,每塊骨牌都刻著考生姓名。當月光透過洞頂冰棱照射時,那些名字會在石板上投下血紅色的影子。
    "杜微言......"
    陳硯秋的指尖掐進雪裏。藥商之子比在千佛崖更瘦了,臉上金粉符文延伸到脖頸,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他手中握著水晶匣,裏麵的蟲屍已變成活物——是多足蜈蚣與蠍子的雜交種,正瘋狂撞擊匣壁。
    吐蕃首領遞上皮囊。杜微言解開繩結的瞬間,陳硯秋險些驚呼出聲——囊裏是幾十隻雪兔,每隻耳朵都被釘上金環!
    "墨癲蠱的宿主......"英格瑪的銀耳環微微震顫,"他們要在考場上放毒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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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微言抓起一隻兔子,將水晶匣貼在它耳邊。蜈蚣立刻鑽入耳道,兔子劇烈抽搐幾下就不動了。但更可怕的是接下來——死兔的耳朵自動脫落,帶著金環飛向洞外,像被無形絲線牽引的傀儡!
    "月光引路......"英格瑪的聲音帶著恐懼,"蠱蟲會順著月光找到考生。"
    陳硯秋摸出孟九皋給的瓦當。當一片死兔耳掠過頭頂時,他突然舉起瓦當——石經殘字在月光下投射出模糊的光斑,正好照在兔耳金環上。
    "哢嚓!"
    金環應聲碎裂,裏麵的蜈蚣掉在雪地上,瞬間凍僵。
    兩人對視一眼,有了主意。
    子時的月光最盛時,杜微言帶著吐蕃人下山部署。
    陳硯秋和英格瑪潛入洞穴,用瓦當碎片刮下岩壁上的霜粉——這些結晶能增強石經的投影效果。當他們撬開雪茶捆時,發現下麵還藏著青銅匣,裏麵是浸泡在血墨中的名冊——今科所有寒門考生的住址!
    "快采藥!"
    英格瑪剛割下一把雪茶,洞口突然傳來冷笑。留守的吐蕃箭手拉滿角弓,箭鏃上趴著蠕動的蠱蟲。
    陳硯秋舉起瓦當。月光透過石經文字,在箭手臉上投下"仁"字光斑。那人突然捂住眼睛慘叫,指縫間滲出黑血——蠱蟲反噬了!
    "石經是蠱術克星......"英格瑪趁機收集雪茶,"但我們需要更多!"
    洞外突然傳來雪崩般的轟鳴。兩人衝到洞口,看見整麵山坡的積雪在月光下泛著藍光,而杜微言正站在對麵懸崖上搖動法鈴。隨著鈴聲,那些死兔耳帶著金環騰空而起,如同噩夢般的飛蟲群撲向成都!
    "來不及了......"
    陳硯秋突然奪過英格瑪的銀鏈,綁住瓦當甩向懸崖。石經殘字在月光中劃出耀眼的軌跡,如同微型彗星撞向杜微言。
    藥商之子倉促舉起水晶匣格擋。瓦當與水晶相撞的刹那,所有金環兔耳同時炸裂,黑雨般的蠱蟲屍體墜入深穀。
    但杜微言的笑聲依然傳來:"陳硯秋......你以為這就完了?"
    他撕開白袍,露出胸口——皮膚上刻著完整的《春秋》蠟印,正隨著心跳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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