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文曲移位
字數:3058 加入書籤
欽天監的銅圭表在寅時三刻突然裂開一道細紋。陳硯秋看著晷針投下的影子——那道陰影本該筆直指向"文昌當值"的刻度,此刻卻詭異地彎折成九度角,恰如貢院中軸線與三元祭壇的偏斜角度。裂痕處滲出的不是尋常水汽,而是泛著辰砂光澤的靛藍霧靄,在空中凝成《景佑四年謄錄官陳氏驗屍格目》缺失的那行:"枕骨釘痕走向,與文曲移位軌跡合。"
崔月隱的羅盤碎片在青磚地上瘋狂旋轉。當"離"位瓷片最終停駐時,表麵突然浮現出太史令楚星河臨終前用指甲刻的密文:"文昌第六星暗淡時,當查禮部正堂匾額背麵。"她染血的指尖剛觸到瓷片,整個羅盤突然爆裂,三百六十塊碎瓷激射向不同方位,每片都吸附著一粒從銅圭裂縫中迸出的金紅砂——正是此前死者指甲中發現的雌黃朱。
"《文昌孝經》的異變......"趙明燭的異色瞳在晨光中顯出駭人差異。右眼倒映著現行天象記錄,左眼卻看見真實星圖中"文曲"星官正如困獸般掙紮。他的斷簪劃過圭表裂縫,帶起幾縷混著骨粉的銅鏽,在磚地上組成《元豐年間超新星記錄》的片段:"文昌移位,主文脈斷絕"。而"斷絕"二字的位置,正對應著此刻貢院墨池的方位。
薛冰蟾的機關手甲"哢嗒"展開。精鋼部件夾著的三枚星圖殘片突然自行拚合——官製《景佑星經》的"文昌"宮、楚星河私藏《禁中觀星簿》的"文曲"位、以及剛從欽天監偷出的《三元劫星變預測》。當三者重疊時,鎏金顏料突然融化,在空中凝成《明日殿試流程》,而"唱名"環節的朱批,竟與銅圭裂縫的走向完全一致。
"星官被囚。"陳硯秋的青銅劍橫在圭表上方。劍脊《鎖院賦》中"天理昭昭"四字正滲出黑血,血珠滴入裂縫的刹那,整個欽天監的地麵突然浮現出用骨粉畫的《汴京文脈圖》。而被朱砂圈出的"文昌受困"節點,正是韓府祠堂地下密室的位置。他的劍尖突然震顫著指向東南方——那裏,第一縷朝陽穿透雲層,照出的不是金色晨曦,而是詭異的靛藍色光帶,恰如墨池底打撈出的文氣精華。
崔月隱突然跪倒在地。她嘔出的黑血噴在骨粉圖上,血珠順著"文脈斷絕"的標記流動,最終匯成《景佑四年科場案勘驗筆錄》被焚毀的那頁:"三十具屍體枕骨釘痕,均指向文昌第六星偏移方位。"她的指甲摳進磚縫,帶出的不是泥土,而是混著辰砂的狀元骨灰——這些粉末在氣流中自動排列成顛倒的紫微垣星圖。
"三元劫啟動的征兆......"趙明燭的斷簪突然吸附在銅圭基座。簪尾殘留的磁石粉末與骨灰混合,顯露出基座底部用針尖刻的《星變應劫術》:"文昌移位九度時,當取九魁頭骨為祭"。他的異色瞳在此刻同時流血,右眼映出的是現行曆法記載的星象,左眼卻看見真實天象中"文曲"星官已被九道青銅鎖鏈纏繞——那些鎖鏈的形態,與禮部查獲的三元祭器紋路完全相同。
薛冰蟾的手甲突然解體。七枚精鋼齒輪飛向不同方位,在"二十八宿"對應的位置停駐。當最後一枚齒輪卡入"氐宿"區域時,銅圭的裂縫突然擴大,噴出大股鬆煙味的靛藍液體——這些液體在空中凝成《景佑四年進士榜》全貌,而所有黜落者的姓名,都排列成困住"文昌"星官的鎖鏈形狀。
陳硯秋肋間的灼痕突然撕裂。靛藍液體湧出,在骨粉圖上凝成父親遺留的《星野凶兆解》。當書中"文曲入墓"的圖解與當前天象重疊時,銅圭突然發出龍吟般的嗡鳴,裂縫中射出九道金光,在牆上投映出《謄錄官陳氏絕筆》缺失的後半段:"韓公雲,文昌移位日,當以寒門骨正之。"
"星官移位,人命填之......"崔月隱的羅盤碎片突然從四麵八方射回。染血的瓷片在她掌心重組為渾天儀,中央"天樞"位置嵌著的正是欽天監失蹤多年的"文昌星官"玉雕。當玉雕接觸靛藍液體時,表麵突然浮現三百六十個針孔大小的黑點——每個孔眼都對應著《黜落者名錄》中的一個名字。
趙明燭的斷簪突然刺入玉雕眼窩。當簪尖碰到瞳孔位置的磁石時,整個欽天監的星圖儀器同時震顫。他的異色瞳在此刻映出恐怖景象:右眼看見的是普通玉雕,左眼卻顯現出星官體內遊動的《三元劫祭文》,而"祭品"部分的文字,正由陳硯秋肋間滲出的靛藍液體組成。
薛冰蟾的手甲部件射向銅圭。精鋼齒輪帶下的晨光在裂縫處折射,突然顯露出圭表內層暗藏的骨片——上麵用狀元血寫著《篡命星術》:"以文曲移位為由,可更易三屆狀元命格。"而骨片邊緣的灼痕,與陳硯秋父親《鎖院賦》的筆跡如出一轍。
"天象為謊......"陳硯秋的青銅劍自動插入玉雕胸口。劍身《鎖院賦》銘文照亮骨片隱藏的最後一層密文:"真文曲星在此——"箭頭直指貢院墨池底部的磁石陣。當劍尖挑破這行字時,欽天監屋頂突然被靛藍光柱洞穿,光柱中浮現出楚星河用磁粉繪製的《真實星圖》,圖中"文昌"星官正掙脫枷鎖,向北方疾馳而去。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崔月隱突然撕開衣襟。她心口處竟有個用狀元骨灰寫的"冤"字,此刻正與玉雕的針孔黑點共振。當她的血手按在銅圭上時,整個儀器突然透明,顯露出核心處藏著的微型指南車——車轅所指,正是墨池底部北鬥陣的"天權"星位。
趙明燭的異色瞳突然同時轉向窗外。右眼看見的是尋常朝陽,左眼卻映出彗星掃過"文昌"星官的恐怖天象。他的斷簪吸附在窗欞上,簪尾震顫著劃出《明日殿試防舞弊部署圖》的真相——所有崗哨位置串聯起來,正是困住文曲星官的鎖鏈形態。
薛冰蟾的手甲猛地按在銅圭基座。精鋼部件迸出火花,點燃了滲出的靛藍液體。火焰中浮現出韓府密室的全景——九尊青銅爵圍著的不是祭壇,而是一座精確的渾天儀模型,儀器的"文昌"星官位置,正插著陳硯秋父親的斷簪。
陳硯秋肋間的液體突然沸騰。靛藍蒸汽在空中凝成父親繪製的《真文曲星位圖》,圖中標注的"囚星之陣"核心,正是此刻銅圭裂縫指向的方位。他的青銅劍自動飛向火焰,劍尖刺破渾天儀模型的刹那,所有星圖儀器突然集體誦起《景佑四年科場冤魂名錄》,而每念一個名字,就有一顆晨星在晝空中詭異地亮起。
五更梆子聲從皇城內傳來。銅圭的裂縫突然噴射出大股文氣,所有靛藍液體吸附到青銅劍上,在《鎖院賦》表麵形成層星甲。趙明燭的斷簪突然指向墨池方向——那裏,第一縷真正的陽光終於刺破雲層,將貢院飛簷的影子拉長成斬向青銅鎖鏈的利劍。
喜歡不第河山請大家收藏:()不第河山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