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新月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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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城司值房內,燭火搖曳。趙明燭指尖輕叩案幾,目光落在關係網圖中“新月疤痕”四個小字上,眼神銳利如鷹。
    “此人屢次出現,必是關鍵人物。”他沉聲道,“墨娘子既已查明他常往擷芳樓,我們便從這裏入手。”
    陳硯秋頷首“但需謹慎。對方既已警覺,必有防備。”
    趙明燭冷笑“正因如此,才要快刀斬亂麻。”他喚來親信,“安排一下,今夜我要去擷芳樓。”
    親信領命而去。陳硯秋蹙眉“明燭兄要親自去?未免太過冒險。”
    “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趙明燭道,“此人關係重大,我必須親自會會他。”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擷芳樓內絲竹聲聲,笑語盈盈。趙明燭扮作江南富商,帶著幾名扮作隨從的親信,要了間雅室。
    “叫盈盈姑娘來。”趙明燭對鴇母道,隨手拋出一錠銀子。
    鴇母眉開眼笑“客官稍候,盈盈姑娘正在更衣,這就來。”
    不多時,一位身著淡紫衣裙的女子翩然而至。她約莫十八九歲年紀,眉眼如畫,舉止間自有種不俗氣質。
    “奴家盈盈,見過客官。”她盈盈一禮,目光在趙明燭身上輕輕一掃。
    趙明燭示意她坐下“聽聞盈盈姑娘琴藝超群,特來請教。”
    盈盈微笑“客官過獎了。不知想聽什麽曲子?”
    “聽說姑娘擅長《廣陵散》,不知可否賜教?”趙明燭道。這是墨娘子約定的暗號,若盈盈答“此曲難精,恐汙尊耳”,便是可信任之人。
    盈盈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恢複如常“此曲難精,恐汙尊耳。”
    暗號對上。趙明燭微微頷首,示意親信守住門外。
    “姑娘可知今夜我要問之事?”趙明燭壓低聲音。
    盈盈神色凝重起來“墨娘子已告知奴家。那人確常來找我,手背新月疤痕很是顯眼。”
    “可知他姓名?來曆?”
    盈盈搖頭“他隻讓我喚他胡三爺,說是做藥材生意的。但看他言談舉止,倒像是行伍出身。”
    “他常與你談些什麽?”
    “多是些風花雪月,但酒酣耳熱時,也會透露些奇怪言語。”盈盈回憶道,“曾說甚麽"科場如戰場","文曲星照命"之類。有一次還說什麽"丙辰舊事,龍門已開"。”
    趙明燭與陳硯秋對視一眼,這與之前線索完全吻合。
    “他下次何時會來?”趙明燭問。
    “按理該是明晚。”盈盈道,“但他行事謹慎,常臨時變更計劃。”
    正說著,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喧嘩。一個親信急急進來“大人,樓下有情況!”
    趙明燭快步走到窗邊,隻見樓下街角處,一個身影匆匆閃過,手背在燈光下一晃而過——赫然有一道新月狀疤痕!
    “是他!”趙明燭一驚,“他怎會此時出現?”
    盈盈也來到窗邊,麵色微變“不對,平日他都是獨來獨往,今日怎會帶這許多人?”
    趙明燭細看,果然發現那身影周圍還有幾個黑衣人暗中護衛,行動間頗有章法,似是行伍出身。
    “我們被發現了。”趙明燭沉聲道,“立即撤離!”
    然而為時已晚。樓下突然傳來打鬥聲,接著是女子的尖叫聲。趙明燭的親信與一群黑衣人已經交上手。
    “從後門走!”趙明燭拉起盈盈,在親信護衛下快速撤離。
    擷芳樓後巷,刀光劍影。皇城司親信與黑衣人戰作一團。趙明燭護著盈盈且戰且退,忽然,一道寒光直刺而來!
    電光石火間,一個親信挺身擋住這一劍,血濺當場。趙明燭趁機帶著盈盈衝出重圍,躲入一條暗巷。
    “大人無恙否?”陳硯秋帶著援兵及時趕到。
    “無妨。”趙明燭喘息未定,“可惜讓那胡三跑了。”
    陳硯秋卻道“未必。薛姑娘已在附近布下機關,或能留下他們。”
    果然,遠處傳來幾聲慘叫,接著是機關觸發的聲音。眾人趕去時,隻見兩個黑衣人被漁網所困,正在掙紮。而那個手帶疤痕者,卻已不見蹤影。
    帶回皇城司審訊,兩個黑衣人起初拒不開口。直到趙明燭取出那半塊從琉璃官窯找到的腰牌,其中一人麵色驟變。
    “這這是錢主簿的腰牌!”那黑衣人失聲道。
    趙明燭乘勝追擊“哪個錢主簿?將作監的錢主簿?”
    黑衣人自知失言,閉口不語。但已足夠——線索再次指向了將作監。
    經過一夜審訊,兩人終於開口。他們原是西北邊軍,退役後被重金招募,專門為“胡三爺”辦事。至於胡三爺的真實身份,他們也不清楚,隻知他權勢很大,與多位朝中大臣有往來。
    “胡三爺常去何處?與誰見麵?”趙明燭追問。
    一人道“常去曹門外大街的劉家紙鋪,但紙鋪前些日子突然關門了。還常去相國寺後巷的一處宅子,具體位置不知。”
    另一人補充“有一次聽他說漏嘴,說什麽‘文衡之印快要重見天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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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衡之印!這正是陳硯秋從密檔中查到的關鍵線索。
    次日,趙明燭加大了對將作監錢主簿的搜查力度。終於,在一個被廢棄的工坊內,發現了錢主簿的蹤跡。
    當皇城司人馬趕到時,錢主簿正試圖從密道逃走。被抓獲時,他麵如死灰,卻一言不發。
    趙明燭親自審訊“錢主簿,你可知罪?”
    錢主簿冷笑“趙大人,我勸你適可而止。有些事,不是你能查的。”
    趙明燭取出那半塊腰牌“這是在琉璃官窯發現的。你與縱火案有何關係?”
    錢主簿麵色微變,仍強作鎮定“區區腰牌,能證明什麽?或許是我不慎遺失的。”
    “那胡三爺呢?新月疤痕的胡三爺,你總該認識吧?”
    聽到“胡三爺”三字,錢主簿明顯緊張起來“什麽胡三爺,我不認識。”
    趙明燭冷笑“你的手下可不是這麽說的。他們承認受你指使,在琉璃官窯縱火,還試圖殺害老窯工滅口。”
    錢主簿終於崩潰“我我也是被迫的!他們抓了我的家人!”
    在趙明燭的步步緊逼下,錢主簿終於透露了一些信息胡三爺確有其人,曾是西北邊軍的一名夥長,因戰功獲得某個大人物的賞識,被招募入一個秘密組織。這個組織通過操控科舉,培養自己的勢力,已經滲透到朝中各個部門。
    “文衡之印是什麽?”趙明燭追問。
    錢主簿麵色驚恐“那那是禁忌!不能說的!”
    在趙明燭的威逼利誘下,他終於透露文衡之印是一個特殊機關印信,據說可以“決定文運”,實際上是一種精密模具,用於偽造科舉試卷上的官方印信。
    “印信現在何處?”
    錢主簿搖頭“我不知道。據說藏在某個科舉考場中,隻有特定時機才會取出使用。”
    就在這時,一個親信匆匆進來,對趙明燭耳語幾句。趙明燭麵色一變,立即命人將錢主簿帶下去嚴加看管。
    “怎麽了?”陳硯秋問。
    趙明燭沉聲道“剛才收到消息,禦史中丞王大人昨夜在府中‘突發急病身亡’。”
    陳硯秋震驚“又是滅口!”
    趙明燭點頭“而且就在我們抓獲錢主簿後不久。皇城司內部確有內鬼。”
    二人立即提審錢主簿,卻發現他在牢房中口吐白沫,已然中毒身亡。看守的獄卒稱除了送飯的,無人接近過他。
    “送飯的是誰?”趙明燭厲聲問。
    “是是張獄丞的人。”獄卒顫聲道。
    趙明燭立即派人抓捕張獄丞,卻發現他已經失蹤了。
    線索再次中斷,但新月疤痕的胡三爺這個關鍵人物已經浮出水麵。趙明燭下令全城搜捕,重點排查所有與西北邊軍有關的人員。
    三日後,墨娘子傳來消息在汴京城外的一座破廟中,發現了疑似胡三爺的蹤跡。
    趙明燭親自帶隊前往。破廟中,一個身影正在焚燒文書。見有人來,立即躍窗而逃。
    趙明燭緊追不舍。二人一前一後,在汴京城的屋頂上展開追逐。那人身手矯健,顯然受過嚴格訓練。
    終於,在一處屋頂上,趙明燭截住了他。月光下,那人手背上的新月疤痕清晰可見。
    “胡三爺,束手就擒吧!”趙明燭劍指對方。
    那人冷笑“趙明燭,你追查此事,是在自尋死路!”
    二人刀劍相交,在月下激戰。那人武功極高,趙明燭竟一時難以取勝。
    激戰中,趙明燭挑落對方的麵罩,露出一張滄桑而剛毅的臉——約莫四十歲年紀,眉宇間確有行伍之氣。
    “你究竟是誰?”趙明燭喝問。
    那人狂笑“我是文曲星君的使者,奉命重整文脈!”
    突然,遠處傳來弓弦聲。趙明燭急忙閃避,一支冷箭擦肩而過。趁這機會,胡三爺躍下屋頂,消失在黑暗中。
    趙明燭憤然捶牆“又讓他跑了!”
    但這次並非全無收獲——在打鬥中,趙明燭扯下了對方腰間的一塊玉佩。玉佩上刻著一個特殊的符號,與令牌上的紋樣如出一轍。
    回到皇城司,陳硯秋仔細研究這塊玉佩“這玉質極佳,非尋常人所能有。看這雕工,應是宮內匠人所為。”
    趙明燭眼神一凝“宮內?”
    陳硯秋點頭“而且這符號”他取來令牌拓印對比,“看這裏,這個細微的差別——這不是普通的文曲星符號,而是太子專用的變體!”
    二人震驚對視。難道清流社的背後,竟有皇室成員參與?
    趙明燭立即入宮查閱內務府記錄,發現類似玉佩曾賞賜給多位大臣,其中包括已故的周正清學士和現任的吏部侍郎。
    線索越發複雜,但也越發清晰。新月疤痕的胡三爺,這個關鍵人物,終於露出了真容。而他的背後,似乎隱藏著更加驚人的秘密。
    夜深人靜,趙明燭與陳硯秋對坐無言。案上,那塊玉佩在燭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什麽。
    “明燭兄,”陳硯秋忽然開口,“我覺得,我們離真相隻有一步之遙了。”
    趙明燭握緊玉佩,眼中閃著堅定的光芒“沒錯。無論背後是誰,我都要查個水落石出!”
    窗外,月光如水,照亮了汴京城的重重屋宇。一場關乎科舉公正、朝局清明的較量,正在暗處激烈進行。而那個手帶新月疤痕的男子,已經成為揭開所有謎團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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