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野垂眸，沒有回答她的話，隻是帶著她走到觀景台的圍欄處。
    夜風驟起，江聽綰穿著單薄的裙子，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
    "月黑風高夜，陸總該不會要殺人滅口吧？"
    她故作輕鬆地調侃，聲音和風聲混在了一起。
    陸昭野沒說話，脫下外套披在她肩上。
    外套還殘留著他的體溫和沉木香氣，瞬間驅散了寒意。
    "沒想到如今也能讓陸總給我披外套了，"
    江聽綰攏了攏衣領，眼中帶著揶揄，"第一次見麵，你可是連正眼都不願意給我。"
    陸昭野望著遠處的光影，想起初見她時的場景。
    那時她站在宴會廳中央，溫婉端莊得近乎完美，可他一眼就看出那不過是精心設計的偽裝。
    "江聽綰，"
    他突然開口，聲音低沉，"你好像...有種魔力……"
    "什麽？"
    江聽綰沒聽清，轉頭看他。
    陸昭野依舊望著遠方，腦海中卻浮現出無數畫麵——
    她在賭桌上狡黠的笑，她在病中虛弱的模樣，她在晨光下微微泛紅的耳尖...
    "明明一開始我就看出來你是故意裝的乖巧，故意靠近我，"
    他的聲音混在風裏，"可後來，我卻像著了魔一樣期待你靠近。"
    陸昭野忽然轉頭，"你是不是給別人下蠱了？沈觀喜歡你，連你們家剛回來的親女兒對你也沒有敵意。"
    江聽綰對上他的視線，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今晚的陸昭野格外不同。
    他眼中不再是玩味的戲謔，而是從未見過的溫柔。
    他忽然抬手，江聽綰下意識後退半步。
    "躲什麽？"
    陸昭野低笑，指尖從她發間拈下一片小小的花瓣，"你頭發上有東西。"
    江聽綰鬆了口氣。
    "所以你帶我來這裏，就是要聽你訴說我的魅力？"
    陸昭野頓了頓，輕聲道："嗯。"
    他忽然勾起唇角，"難道你以為...我要表白？"
    江聽綰呼吸一滯，沒有回答。
    陸昭野低笑一聲，走到圍欄邊斜靠著："過來。"
    雖然不知道他要做什麽，江聽綰還是走了過去。
    剛站定，就聽見身旁的男人倒數：
    "三..."
    “二...”
    “一...”
    刹那間，天空中劃過一道金色光線。
    緊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
    流星如雨幕般傾瀉而下，將整片山脈照得恍如白晝。
    越來越多的金色線條從天際蔓延開來，如同金色的絲線在夜空中肆意飛舞，拖著長長的尾巴，在墜落過程中不斷分裂成更細碎的光點。
    光芒照亮了整個夜空，也照亮了江聽綰的眼眸。
    她眸中倒映著萬千星辰。
    "新聞沒說今夜有流星雨啊？你怎麽會..."
    她突然反應過來，猛地轉頭，"這是你——"
    “嗯。”
    陸昭野淡淡點頭。
    目光中，他的側臉被流光鍍上暖色，平日淩厲的下頜線此刻竟顯得溫柔。
    江聽綰自然知道人造流星雨這項技術。
    通過微型衛星在指定的地點投放金屬球，形成燃燒發光的現象，一顆造價8000美金。
    今晚這陣仗，如此龐大的流星雨，估計得花好幾個億。
    他怎麽會……
    陸昭野一看她那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就知道她在想什麽，笑了一下。
    “別的女孩子都已經許願了，你還在算？”
    江聽綰看著他的眼眸，下意識問。
    "人工流星雨，許願了能實現嗎？"
    四目相對。
    她在陸昭野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柔情。
    "能。"
    他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
    "流星雨的主人...無所不能。"
    他的語氣如此篤定，江聽綰幾乎要對他的話深信不疑。
    目光太過灼熱，她慌忙閉上眼睛佯裝許願。
    可即使閉上眼，她依然能感受到那道視線落在自己臉上。
    寂靜的山頂。
    耳邊除了呼嘯的風聲，隻剩下如雷的心跳。
    陸昭野看著她緊閉的雙眼，睫毛在流光映照下微微顫動。
    他知道她根本沒在許願。
    她隻是不敢睜眼，不敢麵對他此刻的目光。
    她總是這樣。
    在賭桌上運籌帷幄的是她，在名利場遊刃有餘的是她。
    可一旦觸及真心，她就像隻受驚的貓，下意識就要躲。
    他本該覺得好笑，可看著她被金色光暈勾勒的側臉，心髒卻不受控地收緊。
    她的輪廓在燃燒的流星下顯得格外柔軟，鼻尖、唇峰、下頜，每一處線條都被鍍上暖色的光，像是某種無聲的蠱惑。
    他微微低頭，想伸手替她撥開被風吹亂的發絲。
    可下一秒，她睜開了眼。
    陸昭野不動聲色地收回手，指尖在身側輕輕蜷起。
    她仰著頭，專注地望著天幕，仿佛剛剛的靠近隻是他的錯覺。
    沒關係。
    他側身半步，替她擋住夜風。
    反正他有的是耐心。
    下山時，兩人誰都沒提剛剛的話。
    夜風穿過林間，偶爾帶起她發間的淡香。
    陸昭野走在她身後半步，看著她高跟鞋踩過落葉時微微搖晃的背影，唇角無聲地揚了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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