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過來時，映入眼簾的是阮悅那張寫滿擔憂的小臉。
    她正坐在病床邊，手裏捧著一碗冒著熱氣的白粥。
    "姐姐！"
    阮悅見她睜眼，立刻湊近，"你終於醒了......"
    江聽綰剛想開口，餘光卻瞥見病房角落的沙發上，陸昭野正翹著二郎腿玩手機。
    他穿著黑色皮衣，領口隨意敞著，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察覺到她的目光，陸昭野懶洋洋地抬眼，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笑。
    "喲，林黛玉，終於醒了。"
    江聽綰麵無表情地收回視線。
    她太熟悉這人說話的調調了，方才對視的瞬間就猜到他準沒好話。
    "陸總也是有夠摳門的，"
    她聲音還帶著病後的沙啞，指著空空如也的床頭櫃。
    "看病人花籃也不提一個。"
    陸昭野嗤笑一聲，收起手機站起身，黑色皮靴踩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踱到病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我上午跑你家想慰問慰問你，"
    他故意拖長音調，"哪裏知道下午你又躺病床了？"
    這話聽著像埋怨，眼底卻藏著幾分來不及藏好的關切。
    江聽綰懶得理他，轉頭問阮悅。
    "今天項目簽字成功了嗎？"
    阮悅點點頭，舀了一勺粥輕輕吹涼。
    "很順利，王總說後續會直接聯係我。"
    她小心翼翼地將粥遞到江聽綰唇邊，"姐姐先吃點東西吧。"
    江聽綰順從地張嘴，目光卻落在阮悅眼下淡淡的青影上。
    這幾天她把業務全交給了阮悅處理，想必這丫頭忙得腳不沾地。
    想到這裏，她心裏泛起一絲愧疚。
    陸昭野站在一旁，將她細微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
    他忽然嗤笑一聲："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說完，他轉身就往門外走，皮衣下擺隨著動作劃出一道利落的弧線。
    阮悅看著病房門關上，有些無措地問："他是不是生氣了？"
    "他就是抽風。"
    江聽綰頭也不抬，就著她的手抿了口粥，米香裏沁著百合的甜。
    窗外暮色漸沉，將陸昭野留在窗台上的半杯咖啡鍍成琥珀色。
    這人連走都走得這麽招搖，連杯子都要擺出個盛氣淩人的角度。
    阮悅愣了一下，隨即忍不住笑出聲來。
    休息了一會兒，江聽綰掀開被子準備下床。
    阮悅立刻緊張地扶住她的手臂："姐姐，你要去哪兒？"
    "去看看謝奪的情況。"
    江聽綰無奈地看了她一眼。
    "放心，我又不是紙糊的，不會走兩步就暈。"
    阮悅抿了抿唇，小聲嘀咕："可你剛剛才昏過去……"
    江聽綰歎氣。
    "真被當成林黛玉了。"
    兩人來到謝奪的病房前，輕輕推開門。
    謝奪正躺在病床上，雙眼緊閉，呼吸平穩，像是睡著了。
    他的輪廓在病房的燈光下顯得格外鋒利，眉骨深邃，下頜線條淩厲，即便閉著眼，也透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壓迫感。
    阮悅站在江聽綰身旁，悄悄打量了一會兒，突然壓低聲音問。
    "姐姐，你究竟喜歡什麽樣的？"
    江聽綰挑眉："嗯？"
    阮悅眨了眨眼，一臉認真："是陸昭野那樣的，還是謝奪這樣的？"
    江聽綰挑眉。
    她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一邊往門外走一邊壓低聲音說：
    "他們兩個都不是我的菜。"
    江聽綰故作神秘地湊近她耳邊，小聲說。
    "我喜歡小奶狗，知道嗎？會叫姐姐、還很聽話的那種。"
    她回頭看了眼病床上謝奪冷峻的側臉，又想起陸昭野那副桀驁不馴的樣子，忍不住輕笑。
    "你看他們兩個像嗎？"
    走出病房門，阮悅"噗嗤"笑出聲："真的假的呀姐姐？"
    江聽綰伸手捏了捏她軟乎乎的臉蛋："開玩笑的，你還當真了？"
    她眼波一轉，突然反擊，"我倒是要問問你，你和司家那位是什麽關係？"
    阮悅頓時語塞，白皙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紅暈。
    江聽綰得逞般地揉了揉她的頭發："好啊你，問到你了就裝啞巴。"
    "姐姐別拿我開玩笑了..."
    阮悅低著頭，聲音細若蚊呐，說不出話來。
    江聽綰的笑意漸漸斂去，眸色認真了幾分。
    "你和他進展到哪一步了？他人怎麽樣？"
    阮悅纖長的睫毛輕輕顫了顫，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
    "姐姐，你就別問了......"
    "你既然叫我姐姐，"江聽綰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視自己，"那我就一定要問清楚。"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病房外走廊的燈光在阮悅臉上投下細碎的光影，將她微微泛紅的耳尖照得格外明顯。
    她咬了咬下唇，終於小聲開口："他...很細心，也很......有活力。"
    江聽綰蹙眉，正想繼續追問細節，阮悅的手機卻突然響起。
    她如蒙大赦般快速接起，電話那頭傳來清晰的匯報聲。
    "好，我知道了，馬上過去。"
    阮悅掛斷電話，匆匆站起身，"是項目的緊急會議，我得先回公司了。"
    江聽綰望著她略顯慌亂的背影，眼底浮現一絲欣慰。
    阮悅雖然從來不說，但她知道這個女孩私下裏有多拚命。
    從最初連好多商業術語都聽不懂，到現在能獨當一麵處理項目，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阮悅付出的努力。
    直到那抹纖細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轉角，江聽綰才收回目光。
    她轉身回到病房，從床頭櫃取出平板電腦，指尖輕劃調出季度報表。
    她微微垂首的側臉在屏幕藍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沉靜專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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